朱由校满意而归,魏忠贤也随驾返宫。王锐却留了下来,准备正式走马上任这个龙骧卫的大将军。
信王自然也留下,想要看看这每每都能出人意表的王少师究竟能有何治军妙法,还能不能带来惊喜。
王锐首先吩咐史梁命军士回营休息待命,然后直趋帅帐,命史梁稍后率军中把总级以上的军官到帅帐议事。
这区区一卫的帅帐自然不能与统帅千军万马的总兵大将相比,却也五脏俱全,颇具几分威严。
看着帅案上的那颗帅印,王锐不但心生感慨,心说前世时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科长,手底下只有2、3人而已,想不到眼下却已混成了统兵的将军,麾下至少也有两、三千人,这等人生经历当真是有趣之极。
不过他立刻提醒自己现在还远不是得意的时候,皇帝既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致,那自己必须得做出些成绩来才有交代。
更何况信王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如若不能令他信服,想要影响和改变其性格又从何谈起?要是万一搞砸了,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先前的努力也都会付诸东流了。但自己毫无半点统兵经验,究竟要怎样做才好呢?
正思量之间,史梁已领着手下从外报名而入,整整齐齐地分成两排,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标下等参见信王殿下与将军!”
王锐向信王礼让了一下,他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军中只有统帅而没有什么王爷,少师不必管我,但请行使你大将军的权力便是!”
王锐又恭敬施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微笑道:“众位请起,本侯蒙皇上圣恩,今忝居此位,实是惶惶不安惟恐有失圣望,今后还盼诸位能多多支持才是!”
众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抱拳行礼道:“将军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以效死命!”
史梁越众而出插手施礼说道:“自龙骧卫成立之日起,统领之位就一直虚悬,令我等感到如同无头之躯一般。今日将军既来,于我等而言就好似久旱逢甘霖一样。将军的威名如今京师内人人皆知,标下等亦深自佩服。今后龙骧卫应该如何练军,还望将军示下!”
这个史梁不到30岁的年纪,生的面皮白净温文儒雅,从表面上倒更像个书生而不是武将。但实际上他却是天生神力,惯用一根镔铁狼牙棒,乃是一员能在万军之中斩将夺旗的悍将。
他原是京师三千营的一名游击将军,因事开罪了上司而郁郁不得志。适逢龙虎卫成立时大肆招募人手,于是他想法子托关系投到了魏九千岁的门下,欲换个出路以求发展。魏忠贤也颇赏识其才能,将他提拔为了练军参将。
史梁大喜,以为这下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龙虎卫虽说不是“正规军”,但名义上却是由皇上和魏九千岁亲率操练、演武。只要自己能将龙骧卫训练成精锐之师,自然能更得到皇上和九千岁的赏识,到时候还怕没有晋升为总兵官的机会?
可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他就由欢喜变成了失望。一方面因为龙虎卫的这些兵士来路甚杂,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个个都以皇上和魏九千岁的亲军自居,充满了骄横与懒散之气。
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教成了这个样子,虽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却离精锐之师差得远了。
另一方面他也终于看出了皇上和魏九千岁拿龙虎卫纯粹当作是玩乐,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哄着二人玩的高兴而已,离实现自己能统兵杀敌报效国家的梦是遥遥无期。
正是由于这两个原因,史梁才由刚开始的意气风发重新转回了深深失望。
当得知王锐被皇上任命为龙骧卫大将军的时候,史梁不由得惊讶、不屑与不服气。心说这个一飞冲天的威武侯只是走狗屎运而已,能够蒙邀圣宠而得以一步登天,想他区区的一介书生出身又有何本事能当这统兵大将?
因此他此刻站出来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嘴角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成心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大将军是如何地出丑。
王锐又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意?但却不以为意。
他早料到自己此来必会招人所嫉,所以已有了心理准备,当下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本侯初到大营,对一切情况都还不熟悉,今后还要靠史参将和众位的大力辅佐!今日先与诸位认识一下,练军之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史梁闻言暗暗不屑地一笑,心想明天再看你如何丢人也不迟,于是表面上恭敬地说道:“不敢当,末将定会全力辅佐将军!将军既初到大营情况未明,就让末将来为您介绍一下如何?”
王锐点头笑道:“如此就有劳史参将了!”
史梁道声不敢,当下将龙骧卫的情形简要说了一遍。
王锐这才知道龙骧卫共有3000余人,分成了左、中、右三营,由三名千总统领,每营又分为十哨,分别由把总率领。在三名千总之上还有一名佐击将军梁俊,是史梁的副手。
王锐和把总以上的军官一一认识了一遍,最后才面带微笑,但语气中却隐含锋芒说道:“今日我与众位相识,往后就当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但军中以军纪为尊,若是有人触犯了军律,也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今天诸位操演已很辛苦,就请先回营休息。本侯明日巳时初刻在校场点兵,若是有逾时未到者,必按军法从事!诸位可听明白否?”
史梁闻言心内暗笑,心说你无非是想借惩处违犯军规者来搞个下马威这一套。我明日自会约束众人一个也不会迟到,务要让你的第一把火就烧不起来,待到练军时再看你怎么出丑!
他一边暗暗算计,一边当先插手施礼道:“将军放心,末将等谨遵将令!”
王锐点点头,挥手示意其余人退下去,只留下了史梁一人,朝他淡淡一笑道:“我带来了一些亲兵,还烦请史参将为他们备齐行头装备,日后再从军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补充到其中,不知可行否?”
史梁答应一声,立刻唤来佐击将军梁俊去办理,自留下来陪着信王与王锐继续介绍些军中的情况。
很快,王谦、王永等人都已经换上了龙骧卫的行头装备。他们互相看着神气的模样,一个个显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内心里对王锐都充满了感激与敬畏,暗暗立誓定要为侯爷效死力,跟着他好好大干一场才能报其厚恩。
见诸事已毕,王锐也不多留,与信王一同离开了军营。
信王本来满怀希望想看一看王锐究竟有何手段治军,此时却不由得有些失望,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带了出来。
王锐看出了他的心意,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信王殿下方便,明日一早可再来看臣如何阅军,到时必不会令殿下失望!”
信王闻言眼睛一亮,哈哈一笑说道:“既是如此,检明日一早必到,来一观少师的治军手段!”
言罢,他自与随从侍卫回宫,王锐也带着王谦等人回到了侯府。
王谦、王永等人早晨走时还是一副土包子的模样,回来时却已换上了威风凛凛的龙骧卫行头,一个个显得趾高气扬得意非凡,令府中的下人们既眼红羡慕,又有几分嫉妒。
当下就有不少人暗暗咬牙下定决心,心说难得有福气跟上了像侯爷这样的主子,自己也定要尽全力去表现,争取亦能跟着侯爷混出一番模样。一时间,侯府的气氛焕然一新,显得生气勃勃干劲十足,再也非先前死气沉沉的景象。
王锐心内暗笑,心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了吧?现代管理学的那些精髓早已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实践检验,拿到古代来牛刀小试果然亦是无往而不利。
他将王谦、王永等人叫到房中仔细叮嘱了一番明天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开始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明日的真正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