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笑道:“很难讲哦,”他掐了一下小明的胳膊肉,“你看你细皮女敕肉的,刚好到农村那里给人家虱娜们开大餐吃水豆腐了!”
小明缩回胳膊:“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不挨咬吗?”
“很难避免不挨咬哦,人家虱娜想给你留下一个光荣的纪念品呀,对不对?否则,怎么能证明你去农村住过?”东平一脸坏笑。
“不要听他乱个讲,没有那么可怕的。到时候你带点清凉油去抹就行了。”李槐安说。
***
百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对小明说:“巧了!这几天刚好又有一架双翼机(双层翅膀的飞机)飞来七塘飞机场那儿,如果过几天我们去七塘劳动时它还不飞走的话,我们就有机会看到飞机起飞了!”
七塘那儿有个飞机场,叫做百色飞机场,位于七塘人民公社的公路旁,距百色城有十里路远,这个飞机场是解放前抗日战争时候修建的,现今,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到两架双翼飞机飞来百色飞机场这儿来起降,为百色地区飞播造林以及为林木喷洒农药。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也有一架双翼机飞来百色,后来有个星期天,亚民与小明、东平、百欣等几位小伙伴相约好,每人各用一只口盅盛着午饭和咸菜,还各自背上一壶开水,一大早八点钟左右步行一个多小时到飞机场那儿去看飞机,一是想近距离仔细瞧瞧这飞机到底是啥模样,天上飞着的飞机咱们看见多了,地上趴着的飞机咱们还没有见识过。二是想看看这飞机到底是怎样从地面上飞起来的,还有,又是怎样落回到地面上来的。来到飞机场后,他们在距离那架飞机十多米远的地方美美大饱了一餐眼福,后来,又伸长了脖子从上午一直等盼到太阳偏西,那架飞机却一直定定趴在地上死活不肯动,后来才听别人说,人家飞行员星期天休息不工作,小家伙们遗憾得,都快给气晕过去了。
东平说:“对啊,这回我们要在七塘那儿呆上整整三天时间呢,我就不信,到时候我们还看不到飞机起飞降落!”
小明一肚子希望地说:“但愿这一回,我们能够如尝以愿。”
“你们求求老天保佑吧,准灵!”李槐安在一旁打趣。
“是吗?让我来试试。”小明一本正经地双手合十朝天作了个揖:“拜拜,求求老天爷保佑,保佑我们这回一定能看到飞机起飞。”
李槐安笑了:“你们就这么想看到飞机起飞?”
“是喔。”
“哎哟,飞机起飞有几好看呢!”
百欣说:“怎么没有?你看啊,”百欣把身体当成飞机模样,张开两手当作翅膀,在地上小跑着边走边说,“飞机‘呜——’在地面上跑着,跑啊跑啊越跑越快,然后一抬头,‘呜——’呼啸着离开地面冲向蓝天,一眨眼就飞到云端上边去了!”百欣眉飞色舞比划。
李槐安笑道:“耶,这有什么呢,我才激动不起来。”
小明说:“唉呀,难学你啦,你只喜欢啃小说看公仔书(小人书),似乎对其它什么都不感兴趣。”
李槐安回敬:“是啊,也难学你啦,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兴趣一大堆。”
两人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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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对了,我们还可以带矿石收音机去七塘那儿收听。”东平说。
“好啊!不过,就不知道在那里还能不能收听得到。”百欣说。矿石收音机一般只适合在城市里收听广播,离城市远了,就收听不到了。
“那地方离百色城只有五公里远,我想应该可以的。”小明说。
“如果不行,我们把天线拉高一点,我认为保准能行。”东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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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外一间宿舍里,杨凯,林加,还有马晓勇一块儿谈论起了七塘飞机场那里的鸟儿。
七塘飞机场那地方是小鸟们的天堂,飞机场四周围是连成一片一望无垠的水稻田,谷子成熟的季节,经常可以看到一大群一大群的谷雀(麻雀的一种),飞起来铺天盖地,它们经常从飞机场的这一头赶场到飞机场的另一头,飞翔途中,遇到哪片水田不见人的踪影,按下云头一齐落到那片水田中,敞开肚皮大吃大嚼谷粒。正是因为麻雀与人类争夺口粮太过于疯狂,太过于肆无忌惮,一九五十年代初,麻雀与蚊子、苍蝇、老鼠一起被国人列为四大名“害”。到后来,到了一九六十年代初期,人们发现麻雀也为人类做些好事,你比如,不是谷子成熟的季节,还有,在抚育雏鸟的时候,它们有意无意地帮助人类消灭危害农作物的害虫,将功补过,掐指细细算之甚至功还大于过,为我们人类的粮食收获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是,国人经过再三深思熟虑,于六三、*年的时候,将麻雀从四大名“害”中剔除,取而代之的是臭名昭著的蟑螂。如今,国人口口声声的“除四害”,是没有麻雀的份儿的。
飞机场那儿,还可以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的“红”、一种上有一块钱币般大小红色羽毛的小鸟,它们的头上有一撮倒竖起来的羽毛,因此也被称为“戴帽鸟”。它们喜吃苦楝树果子,玉米粒儿,小叶榕树果子等等。还经常可以看到一种叫做“水灯刁”的鸟儿,身披黑白颜色的羽毛,喜欢一路飞一路“哜,哜”地叫唤,它们降落到地面上行走时,尾巴老喜欢不停地上下来回抖动,因此得名“水灯刁”。还有其它的一些小鸟,像翠鸟啊,绿豆刁啊,等等,虽然它们的数量相对较少,但是也比较常见。
杨凯说:“喂,七塘飞机场那儿雀仔好多的哦!到时候记得带付弹弓去打鸟。”杨凯喜欢打鸟,星期天如果天气晴好,经常会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付弹弓,衣服口袋里兜着满满两口袋的小石头,在百色城郊村落间的苦楝树、蟠桃树、芒果树等树丛中满世界追逐鸟儿。百色城郊的鸟儿相当多,更加上杨凯的弹弓打得不错,运气好时,晚餐家里的一锅雀肉粥就有得吃了。
马晓勇说:“不安吧(不合适吧)?我们到那里去是去劳动的,你想偷懒跑去打雀啊?”
“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嘛!我的意思,做工累了总不得休息喔?休息的时候我跑去打雀,哪个讲不可以?”
“做工累了,你就坐下来好好休息,跑去打什么鸟哦!”
“打鸟作为休息呃嘛!”
林加说:“到时候,干农活把你累得半死,我看你哪里还有力气到处喋咋咋去追赶雀仔(四处奔跑追赶鸟儿)。”
杨凯说:“哈哈!我地个人就是更贱哦(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争气),做工的时候我知道喊累,打起鸟来,苦啊累啊通通都不记得了!”
“”
***
何裕程从他的铺盖行李中拿出了一件军用的草黄绿色的帆布橡胶雨衣,把它撂在床沿上。小明看到了,说:“何裕程,你的这件雨衣是军用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是我老豆得发的(是单位发给我爸爸的)。”
“我老豆也有那么一件。给我看看,你的这件雨衣和我老豆的那件一样吗?”
何裕程把雨衣递了过去。小明接过雨衣,抖开一看:“哇,你这件雨衣比我老豆的那件还要大,你穿上去,不嫌长么?”
“我试了一下,刚好差点点儿没拖到地。我见老是丢在家里没人穿怪可惜的,所以这就顺手牵羊拿来了。”
小明把雨衣穿到身上,雨衣很长拖到了地上。小明又把雨帽扣在头上,雨帽顶尖尖的,小*想这个样子很像电影里看到的美国三k党党徒形象,于是他把两手张开,全身做成一个十字架模样。三k党党徒在举行祭祀活动时,经常焚烧十字架。小明学着三k党党徒直挺挺地,像木偶般双手上下左右胡乱比划了一阵子,又问何裕程:“喂,何裕程,你看我像不像美国三k党?”
“几像!”
徐书清从另外半间宿舍探过头来,看罢哈哈发笑:“来来,月兑下来,也让我穿穿看。”徐书清比小明高出有一个头,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徐书清穿上了雨衣,雨衣的下摆勉强没有挨着地。徐书清穿着雨衣戴着雨帽走回他的另外半间宿舍,蹑手蹑脚走近正在看书的林加,用手做成手枪样突然抵住林加的腰,压低着嗓音:“不许动!我是三k党!”
林加回过头来看徐书清,看罢笑道:“书清啊,可惜你个头还矮了一点,如果你再高出一头,高头大马的样子看上去才会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生畏呢!”
林加的话没错,小孩子有一种天生惧怕大型鬼怪动物(包括体形高大的人物)的潜意识,在他们眼中,越是体形高大,越是令人望而生畏。悄悄尾随在徐书清后边看热闹的小明听了林加的话,答茬:“是啊徐书清,找个人来和你骑马默默(骑笼头马),这样就会显得更加高大,更加令人恐怖了!”
徐书清眼珠子一转,心想也对哦,说:“来,小明,你来骑到我的脖子上。”小明不太乐意,说:“干嘛要我?”“你个头小重量轻!”小明想抬腿开溜,徐书清一把拽住了小明:“你干不干?不干挠你痒痒!”“哎哎哎!我干我干!”
徐书清把雨衣月兑下,蹲在床边让小明骑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扶着床柱子站起身来,徐书清用双手抱住小明的双脚,站好后,两人身高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米八几了。两人又重新把雨衣穿好,戴上雨帽扣好扣子。徐书清用手指把雨衣前襟扒开一个小口,往外窥视看路。这时,宿舍外边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宿舍亮起了电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小明的脑袋被雨帽遮得严实,只可以勉强看得见小明的一双眼睛。小明为了让脸部表情更加像大人,拉长了脸又摆了一脸的严肃,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小明将脑袋往前探,微微驼着背。
徐书清驮着小明在宿舍里来回走了几步,人高马大步履沉重,何裕程看罢说:“嘿,你还别说,体形高大的确恐怖多了!”徐书清听罢得意洋洋驮着小明在宿舍里走了几个来回,何裕程又说:“喂喂小明,走路的时候你的手要摆动起来才行呢,哪个人走路不摆手的?只有死佬僵尸走路才不摆手。”
“哦!我把这茬给忘了。”小明说。徐书清说:“我们再走几步看看。”徐书清驮着小明在宿舍里又走了几个来回,小明估测着徐书清的迈步摆动着双手,一旁的其他同学看了,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小明没搞清楚徐书清先迈出的是哪只脚,小明先向前伸出左手,刚好徐书清先迈出的也是左脚,一个来回走下来,他俩没有什么感觉,可旁人看了心里难受得要命。
“怎么啦?”徐书清问他们。
“左手左脚,别扭死了!”何裕程歪倒在床上揉肚子。
小明说:“徐书清,你每次先迈出哪只脚,要先告诉我。”
“好吧,我每次先迈左脚。”徐书清说。
他俩又走了一圈,这回好些了,不过还是有问题,徐书清开步走了,小明的手还未摆动,徐书清停下来了,小明的手却还在摆动。“不行啊你们两位,你们的手摆总是比脚动慢了半拍。”何裕程说。
“我不好摆手啊,我吃不准徐书清你什么时候开步。”小明说。
“这样吧,开步时我告诉你一声。”徐书清说。
“停的时候也要告诉我。”小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