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年有些尴尬地将目光移开,却不知道为何脸上有些发烫,甚至心跳有了明显的加快,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熟悉而陌生。
她淡淡地泛起一丝笑意,“你的妻子真的很幸福,能让你这么全心全意地爱着。既然她离家出走,你为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呢?可知道一旦让她自由习惯了,到时候可是要野性难驯了!”
当年花容墨笙就是把她放任在外太久,让她习惯了外头的世界,想要安分地呆在一个屋檐下,便成了痛苦的事情。
野性难驯惚.
面对这样的形容,花竹赞同地点头,看着她的时候满是笑意,“确实是野性难驯!”
“我也想把她追回来,只不过之前我伤了她的心,想要她重新再接纳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我希望下回她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离开,你知道吗?她走了之后,我几乎生不如死!只不过等到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为重要的不过是她,只是一直没有清楚,或许是清楚,但总压制着”
谈起往事,却不是风轻云淡,带着沉重,带着眷念,带着不舍,还有懊悔温。
见花竹难得这么一副低落的神色,苏流年知道他伤心,便抬手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这么爱着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就该去把她追回来,还是因为现在不方便离开皇宫?要不我去跟皇上说一声,让你明日就出宫如何?”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耽误了别人的感情。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否有一日,她与花容墨笙也能有这么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一瞬间的苏流年笑得轻柔美丽,神色泛着淡淡的幸福。
花竹一见她的笑靥,如花一般,只是安静地将目光锁在她那一张脸上,而后也跟着轻柔地笑着。
“我伤她时很很早前了,你就是把我赶出了皇宫,一时半会她也不会回心转意,倒不如便留在这里吧,回去了,屋子里一片冷冰冰,还不如这里来得热闹,起码每日过来你这里与你说说话!也去了几分寂.寞。”
见他态度坚定,苏流年只好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想出宫便与我说一声吧,皇上他是个好皇帝,不会为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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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王府内,人人皆抱着沉重的心情。
十一王爷这一病,卧榻数月,不见好转。
太医只说心结,若自己解不开,放不下,再名贵的药也无效。
花容丹倾在花容墨笙当时急急扔下登基大典的时候,便已经猜测到了他如此焦急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关于苏流年的。
于花容墨笙的登基大典上,在花容墨笙匆忙离开后,他也随后跟上。
只是赶到七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他第一次看到花容墨笙那么颓败的姿容,仿佛一切都已失去,仿佛已生无可恋,还有那深深的懊悔,还有眼底的怨恨。
若不说不怨苏流年的绝情,那便是自欺欺人,可是他没有立场去怨。
纵然不愿意承认,可苏流年论起辈分确实是他的皇嫂,她失去记忆的时候,那一声声小叔,生生斩断了彼此的关系。
可晓得他花容丹倾的心那时候疼成什么样子,他也生不如死!
朝廷一事,他本就答应过花容墨笙再不插手,便打算去把苏流年追回来。
只不过,因前几日风霜里站着,一日又一日,竟然因此染病,这一病便是缠绵于榻上,再不见好转。
朝内之事,他虽不去理会,但起码也还是个王爷,花容墨笙登基之后,并没有对他们这些弟兄如何。
只是出动了许多人在皇城里寻找苏流年的踪迹,恨不得将这一座皇城翻了过来。
除此之外,燕瑾的迎亲队伍也被他列为可疑目标,更是派了不少人过去寻找,却一一无果。
他自是也派了不少人去找,奈何燕瑾这一回倒是真的狡.猾了一次!
竟然事先安排了好几支迎亲队伍,让他们找过去,一次次都扑了个空。
这一次离别,便是到了现在。
回忆着这一段时日宫内发生的事情,短短数月,一切翻天覆地,帝王也又换了两个。
尽管他人传言他花容丹倾天资聪颖,深得他父皇的喜爱,而他也猜测不出会是这么一结局。
花容墨笙在位了一个多月,便将帝王之位让给八王爷花容玄羿,一个在他们兄弟中最不被看好的王爷。
却是他登基为帝,而他的母妃杜昭仪被从冷宫接出,封为太妃,太后依旧是花容墨笙的母后,赵盈,曾经的赵昭仪。
短短数月,翻天覆地,那时候的德妃还为权势不顾一切,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宽大的床.上,花容丹倾想到这里轻轻地笑了起来,一身病痛,加上一心想念,将他折磨得憔悴了许多,可那一张绝色容颜,却依旧绝美无双。
苍白的容颜上反让他透露出几分与世无争,月兑俗与淡然。
他确实是已没有什么可争的,甚至,没有想过要去争夺权势。
那本不是他所喜欢的,本不是他所想要的。
一直想要的惟独是早已入住他心中的女人。
惟独那一个叫他爱到心坎上的女人。
其余一切,他都能舍弃。
呼吸之间,带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数月以来,他便是在苦涩的药中度过,导致这一间卧房也已染上药香。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一身病赶紧好起来,好了之后,他便能上临云国寻找苏流年,把她找着。
不论她是否愿意,都将她带在身边,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两人一起等待天荒地老。
可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不如就此归去,这一身病不好也罢!
倘若得不到,往后漫漫人生,他已不知该如何度过。
爱到深处,却不过是单独的爱恋。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他已可猜测出是什么人。
烈炎,从小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护卫,对他忠心耿耿。
敲门声响起,外头果然传来了列炎的声音。
“禀报王爷,有一封您的信,没有署名,属下问了情况,据说是从临云国送来的信件!”
临云国!
花容丹倾心中一跳,只觉得胸.口也一并疼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小心地喘息了几口气。
脸色因为这疼意而煞白一片,莹白的肌肤如玉一般,尽管痛苦着,可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依旧风情不减。
待胸口抽疼缓和了些,他才迫不及待地开口,“快把信件送来,本王要看!”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紧张,紧张自己的猜测会是错误的。
当一个人面临希望的时候,又一盆冷水冲了下来,那一种绝望,他已经不想再尝。
烈炎推门而入,恭敬地跪于床前,将手中的信封高高举起。
“王爷,这封信件是一名百姓打扮的男子送来的,风尘仆仆,属下问了些话,得知他是临云国的人,送了信后,只道明是给王爷您的,便匆忙离开。”
花容丹倾抬手将信拿走,目光落在那六个大字上,瞳孔一缩,许久之后所有的神经全都松懈了下来。
而他也因此松了口气。
“花容丹倾亲启!”
是她的字迹,比起以往好了些,然尔这便是她的字迹,力道笔锋都拿捏不好,歪歪斜斜的,可真真切切地是她的字迹。
苏流年,真的是她,她来信了!
真的在临云国,若他之前没有猜测错,上了燕瑾花轿的人便是苏流年了。
怪不得当时他询问燕瑾的时候,他能那么轻快地回答。
能让他一脸春风满面的人只有苏流年一年,那几日的燕瑾却是如此诡异。
询问原因,只说是他过几日就要成亲,被他喜欢上的女子是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
一个如他一般喜欢一个人可以如此执着的人,怎会突然之间转恋别的女人?
当时他就觉得这事情匪夷所思得紧,果然如此!
燕瑾并非是个会忘旧情的人,只怪当时他怎么没有发现苏流年想要离开的意图,又怎会猜测到上了燕瑾花轿的女人会是她!
这一步棋,他们当真走得好!
目光在落在那六个字的时候目光变柔了许多,花容丹倾虚弱一笑,便也露出了这一抹从苏流年离去到现在的第一抹笑容。
暖暖的,柔柔的,似想要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
“烈炎,扶本王起身,本王要看信。”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让他一口气说完,还是觉得难受了许多。
烈炎立即起身,将他扶起坐好,又替他拉了拉被子,这才站在一旁。
花容丹倾将信封看了许久,柔软的指月复轻轻地抚模着上面的墨色字迹,轻柔的如抚模着她的容颜。
而后顺着笔画一笔一画地写着,笑容加深了不少,眼里更是一阵柔情蜜意。
烈炎看到这一副情景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酸,带着从未有过的难过,这些时日他的主子是怎么度过的,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为了一个人病成这样,此时又因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那一双本是失去明亮的眼眸,此时一片璀璨,如碧波荡漾,如星辰闪耀。
他并没有急急地想要去拆开信,而是将信封上的字迹看了许久,想象着她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中,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他的名字。
写他名字的时候,是否心中想的是他,念的也是他?
不晓得她身上的伤势好得如何?
脸上的伤疤又如何了?
在那里,燕瑾是否会照顾好她?
又是否是受了什么苦?
终于颤抖着指尖从枕头底下模出一把形状素雅的银色匕首,匕首出鞘,锋利的刀锋轻轻地划开信封,整齐而利落。
将匕首扔在一边,花容丹倾这才从信封中拿出信纸,内容并不少,整整五张张。
他看着这么一张张写满了她的字迹,心里就这么因这些字迹而温暖了起来。
笑容缓缓地扩大,满心的欢喜,一反这一段时日的淡然与冷漠。
“十一,很抱歉再一次地不告而别,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办才好,那时候心中有怨,只想着要离开。借着燕瑾的花轿离开了我生活了好些年的花容王朝,离开了你们,离开给我美好与痛苦的地方。
我在临云国一切安好,九王爷也来了,伤势看起来已无碍,能蹦能跳,能朝燕瑾撒娇,能冲我发火,除了那张脸还苍白了些,一切都好。
听九王爷说起花容王朝的帝王又换人了,没想到离开的这一段时日那边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还听他说你病了,这些时日天气很冷,你自己照顾着,别强撑着,好好听太医的话,都这么大了,可不许任性。
我在这里就很听话,燕瑾给我找了不少的太医还有往民间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之前身.子不好,已经开始慢慢调养,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余好伤疤,不过我想这宫内上等的药材一大堆,还怕消除不了这些丑陋的伤疤吗?
德妃与你,向来我分得清楚,没埋怨过你分毫,包括当时她对我用刑,在我绝望的时候我也没有生出分毫对你的怨恨,十一,你无须对我感到愧疚,那些都与你无关,于我来说,你真的很完美。
丹倾这名,只怕是不能再这么唤你了,一声小叔更是不可能喊出口,便喊你一声十一吧!
对不起,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可是不管怎么说,虽然不能成为夫妻,但是十一,你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将来,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一定要好好的!
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话题,就说说我在这边的生活吧。
我在这里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摆张美人榻放在窗子边,那里有阳光照射下来,很暖,困时小睡一会,闲时看点儿书,都是些市井上说书的老头那儿找来的,可有趣了!燕瑾见我喜欢,便给我从民间那里找了许多。
燕瑾对我很好,刚过来的时候他带我出去玩了好几日,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那几日吃了好几条街道的小吃,味道都很好,与花容王朝那边的习惯不大一样,他还答应等我身子好些要在他的景天宫殿烤全羊给我吃呢!你吃这东西吗?味道可好了!景天宫殿是燕瑾的宫殿,我在这里来去自如,人人见了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得点头哈腰的,你能想象出来我现在有多风光了吗?
我还见着了这里的太后,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只不过猜测不出她找我的用意,不过也懒得去猜测,反正在这里玩着,燕瑾会保护好我的。
还有啊,有个燕瑾的表妹叫安佳郡主,一过来就示威,你晓得那个女人怎么跟我示威吗?
喊我丑八怪,还不要脸地拿胸.脯跟我比,呸——就她那个货.色,也不晓得以往我也是开过青.楼的,而且我那念奴娇当时如此火,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她那小胸.脯也敢拿给给我叫嚣,再大的胸.脯我也是见过的!若不是当时困极,真想掐她一把,还不把她给吓死!”
“呵呵”看到这边花容丹倾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逗人!
也亏她能写出这么一段话来,却叫他看得这么开心!
他想象着当时的情景,那个叫安佳郡主的女人是如何地嚣张,不过幸好苏流年也不是极好欺负的人,那安佳郡主应该不会占.到多少便.宜。
而且燕瑾那么喜欢苏流年,怎么可能让她受点欺负!
只是她说当时困极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的身.子不大好才如此?
那么不经意写出来的一句话,叫他隐隐有些担忧她的身子。
见自己的主子竟然看着看着笑出了声,烈炎松了口气,虽然好奇信里的内容,可能让他如此放松的,该是主子心仪的那个女人吧!
目光泛着笑意,花容丹倾继续往下看,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字地仔细看着,就怕看完了。
“不过后来那个女人就没有再来过,因为被燕瑾撞见了,从那以后我住的这个地方,任何人过来都得先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听闻连太后过来也都要我同意了才成!你放心,我在这里不惹事,而且燕瑾还把他的帝王令放我这里,见令如见他,谁敢对我不恭敬?
对了,与你说,我在这里认识了个嗜财如命的王爷,临云国的安宁王,燕瑾的小皇叔。
听闻为了省钱,都三十而立了还不舍得花点钱娶妻,只因将来娶了老婆,还得供老婆花钱,说养老婆是很费钱的!
不过这安宁王也当真小气,燕瑾去他开的茗香茶楼喝点茶水都要付钱,而且还死贵的!这人真能赚钱啊!
我曾想着怎么把他的茗香茶楼弄到手,可惜了,那人小气得紧,只怕有一定难度!
我看那茗香茶楼一切都好,倒是喜欢得很,将来什么时候安定了下来,倒真想去开一家那样的茶楼,大雅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