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章慧敏,怎么能办这种事情呢?”杜婴宁挂断夏雄的电话,气愤地说道。
“怎么啦,章慧敏怎么啦?她怎么要自杀?到底什么事啦?”彭若愚急切地问道。章慧敏,可是他彭若愚发现并向杜婴宁推荐的人才。这个小少妇,各方面都是相当不错的,与彭若愚、党馥丽等同为振兴支行“六杰”。她业务精通,处事沉稳,只是性格有些内向。
“她往成捆的钱里掺假钞,被发现了。章慧敏说自己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的,党馥丽要报警,觅死觅活地要自杀。章慧敏怎么能干这事呢?太让人失望了!”杜婴宁非常气愤,老娘自己身上的虱子还择不清,净给老娘添乱。
“章慧敏,这人不错啊,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作案啊?我觉得这事蹊跷!”
“蹊跷?有什么蹊跷?这个年头,谁都想把钱往自己口袋里捞!章慧敏老公瘫痪在床,家庭条件不好,很可能急需用钱,具有明显的作案的动机。哎,对了,章慧敏可是你推荐的,本来是让她监视党馥丽的,没想到自己却先弄出了这事!”
“是的,或许像你所说,现在人人都想捞钱,可是,每个人的捞法不同。有的是靠劳动,有的是靠盗窃,有的是靠贪污受贿。贫穷,不是作案的理由,那些唯利是图的黑商人,那些被抓起来的贪污犯,哪一个贫穷?我总感觉,章慧敏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你对她了解多少啊?你这么替她辩护,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老实交待!”这种时候,杜婴宁竟然冒出了浓浓的醋意。
“呵呵,有什么关系,能逃出你的法眼?我只是感觉她不是那样的人。”
“证据都摆在那儿,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证据?”
“成捆的钱里掺了二十张百元假钞,扎把条上都盖着她的章。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辨驳的?”
“证据,证据就那么可靠吗?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世界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吗?是党馥丽发现的吗?党馥丽可是咱的监视对象,而章慧敏是咱派去执行监视的人。你说二者之间会闹出什么事来吧?你这个大领导出差在外还没拍板,她党馥丽一个小小的专柜主任凭什么咋呼着要报案?她对章慧敏的火气,难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若愚,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刚才我也想到了这一层,党馥丽栽赃陷害章慧敏是完全有可能的。我想过了,党馥丽那么狡诈,她一定猜出了我们派章慧敏去的用意,因此她陷害章慧敏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栽赃陷害的三个条件:有胆量,心理素质过硬;有机会,趁人不备下手;有动机,乘机嫁祸于人。而她党馥丽,这三个条件都是具备的!”
“呀,领导就是领导,看问题全面深刻。刚才我说章慧敏不可能作案,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没想到你竟然早已进行了如此深刻的分析。党馥丽是个什么手段都敢使的家伙!”彭若愚不得不不对杜婴宁升起了敬佩,她看问题就是深就是准,不简单啊!同时,党馥丽对自己实行过的那些手段一幕幕闪现出来。
“分析归分析,可是有一个关键环节是解释不通的。这个环节提醒我们,带着有色眼镜看问题,会失真的。”
“哪个环节?”
“假钞根本不是党馥丽发现的,而是你原来的兴达储蓄所主任李达,而且,李达是从出纳那里提钱回去时发现的。跟党馥丽根本搭不上边!”
“呀,怎么会这样?章慧敏难道真的……”好感是代替不了证据的,彭若愚也陷入了困惑。
“若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于章慧敏,我的判断跟你的判断一样,她应该不是那种胡来的人。现在我们回去要做的,就是对案情进行重新调查。在事实未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也不要排除章慧敏作案的可能性。但是,我总觉得,这是一场阴谋。这场阴谋来势凶猛,是针对我们行领导的,章慧敏只是一个牺牲品。我们必须挖出这阴谋背后的东西,予以彻底的粉碎。”杜婴宁打着手势,非常有力,俊俏的眼里射出炯炯的光芒。
“你说得很对,我们千万不要上了阴谋分子的当。”
“是的,有人在蔑视我们的智商,我们绝对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哎,若愚,李达这人,你跟着他那么多年,你感觉怎么样?”杜婴宁竟然拍着彭若愚的肩膀,亲昵地问道。
“李达?有一定的能力,就是喜欢喝酒,喝酒后时常弄出一些笑话来。比如,有一次一个小姐上门找他,给他要‘**’费,这事行里都是知道的。呵呵呵…”一提起李达,彭若愚是非常来气的。自己之所以被压在储蓄所里那么多年,之所以长期以来领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与他也是有着密切关系的。可以说,在兴达储蓄所的五年,是受李达挤兑、剥削甚至侮辱的五年。
刚到兴达储蓄所时,李达非常看好彭若愚,对他非常不错,所以李达就把他的一个表妹介绍给彭若愚。可是,他表妹浓妆艳抹,爱好虚荣,花钱大手大脚,跟彭若愚根本就是两路人。于是,谈了一个月后,实在无法忍受的彭若愚就提出分手。从此,彭若愚的厄运就开始来临了。李达处处挤兑他,时时找茬侮辱他,特别是每次发工资的时候,李达总是借各种理由进行克扣。彭若愚当然向上级反映过,但是行领导,包括她杜婴宁,总是说“责任等于利益,你只要工作干好了,收入自然会提高。不要怨天由人,要服从领导。”
可以说,多年来,李达正是让彭若愚处境艰难,饱受侮辱的直接祸首。彭若愚多次咬牙恨齿地发誓:老子翻了身,一定要置李达于死地!
可是,报仇也要讲究策略的。彭若愚知道,高明的人对待仇敌,仇火越大,在领导面前越要显得公正;个人情绪越大,常常适得其反。所以,当杜婴宁问及李达时,彭若愚压住怒火,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入手,这样才显得不偏不倚,客观公正。公正的态度,是最具杀伤力的。
“呵呵,这都是小事。他跟党馥丽的关系怎么样?”哦,杜婴宁是在怀疑李达与党馥丽有勾结!
“听说很暧昧,至于是真暧昧还是假暧昧,这就不好说了,反正那时我们所里的同事都这样议论。”不要谈自己的看法,因为那样容易有个人情感,领导容易怀疑其真实性,把群众拉出来,我只是反映群众的观点而已。没有证据的事,最好不要说死,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公正严谨的说辞才最容易打动听者。
“嗯,这一点我也听说了。这个李达!”杜婴宁皱着眉头说道。
“哎,领导,听说李达上边有人是不是?他的根子很硬,他喝多了的时候,经常给我们吹嘘的,说支行里根本动不了他。”
“放他娘的狗屁!什么根子?不就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是周润盛家的保姆吗?”杜婴宁冷笑道。
“原来他是周润盛的人啊!咱支行里真的动不了他吗?”彭若愚知道,杜婴宁对周润盛是满月复仇恨的。别的不清楚,那次民主裁员杜婴宁提出新方案时时,周润盛是坚决反对的。只是杜婴宁给一个神秘人物打了电话后,周润盛才无奈同意的。
“动他,这次一定要动他,把他动到监狱里去!”杜婴宁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因为离开省城之前,杜婴宁接到了一个电话,父亲受贿八十万的事,正是周润盛布下的一个局。
“可是,李达是发现假钞的,而不是掺假钞的呀?”除掉李达,正是彭若愚求之不得的,只是他实在读不懂杜婴宁那被自己亲吻、抚模过的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这假钞,据夏行长提供的一些细节,我敢说,这假钞就是李达弄的,是他图谋栽赃陷害章慧敏。即使不是他弄的,也是他弄的。”
“这这这……”彭若愚除了再次感受杜婴宁的精明之外,更感到了她的森森杀气。
“若愚,李达些年来一直欺侮你、挤兑你,难道你不想报仇吗?我可是为了你呀!”杜婴宁再一次亲昵地拍着彭若愚的后肩。
“为了我?这这这……婴宁!”彭若愚受宠若惊,原来自己与李达的恩怨,杜婴宁早就一清二楚啊!一股热泪涌出了眼睛,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是的,宝贝,我不能让你多年的委屈白白忍受。”杜婴宁在后面双手轻柔地抚模着彭若愚的脸,擦拭着他那滚烫的泪水。
顿时之间,彭若愚血液沸腾了!自己太多疑了,太以小人之心度杜婴宁之月复了,于是乎,“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恩之心在他的胸腔里霍地升起。
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个让他彻底沦陷的女人,正开始施行一个大大的阴谋。假钞事件的发生,对救出杜世海,对实现张庆海的方案,可谓神来之笔,天赐良机。
李达,周润盛,党馥丽……我要把你们一网打尽!望着越来越近的通海城,杜婴宁狠狠地握着手机,好像再一用力,手机就会变得粉碎。
眯着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前面正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彭若愚,杜婴宁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