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连瑶才方小憩醒来,紫苏就进来禀道:“女乃女乃,钱妈妈来了。”
连瑶自榻上坐起,好奇地目光射向紫苏。呵,昨夜跑来,现在还跑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成?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轻道:“让她进来吧。”
紫苏忙“哎”了一声退出去。
钱妈妈穿了一身深红的圆领衣衫自外面走近,本就圆胖的身子似是更加丰满了一圈。连瑶知她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坐在榻上怔怔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钱妈妈到了连瑶身边,弓了身子道:“见过女乃女乃。”
连瑶素手一伸,随口道“妈妈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钱妈妈抬头,对于连瑶的直接一点都不意外,只凑近道:“奴婢发现,浅尔那丫头不老实。”
连瑶听了随意往后一仰,表情松懈地看着眼前的人,她道是什么要紧事呢,“钱妈妈,这个可不好说,浅尔那丫头什么时候又惹着你了?”
发现连瑶不信自己的话,钱妈妈就急道:“奴婢是亲眼见到的,她最近的行为可是不寻常,奴婢都见到她好几次从春肜的屋子里出来。”
连瑶这才微微一脸神,看着面前的人才思索了起来。春肜那屋子,空了几个月了,也没有安排人住进去,浅尔去那里干吗?
“女乃女乃,您看。”见着连瑶脸上带着犹豫,钱妈妈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支蝶簪,上面有缀了几颗珍珠。
连瑶低头面露诧异,这不是春肜的东西吗?抬头转看向钱妈妈,“你这是从哪得来的?”
钱妈妈得意一笑,就回道:“有次见浅尔偷偷从后门出去,奴婢好奇就跟了出去,后来见她去当铺里将首饰给当了。奴婢记得,这支簪子在春肜姑娘头上见到过。”
连瑶瞧着眼前的钱妈妈,她这还真是对春肜关注很久了。不过浅尔拿了春肜的簪子去当铺,确实有些不太寻常。
“女乃女乃,奴婢看定是浅尔那小妮子将春肜的东西偷了出去换钱。”
连瑶收了漫不经意的神色,看了眼这般积极的钱妈妈,摆手道:“这些都是没谱的事,你别见风就是雨。”
钱妈妈就是一刻也安分不住的人,总是找些没影子的事情来说,许是浅尔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女乃女乃,奴婢没瞎说,而且这几次我总见到她往重擎阁那里去。”钱妈妈直了身子说道。
连瑶睨了她一眼,怪调道:“你对浅尔倒是关注得很。”
钱妈妈往后一缩,尴尬一笑道:“奴婢平日里也没什么差事,自是对院子里的人和事多上点心。女乃女乃您贵人事忙,奴婢就当是您的眼睛,帮着您瞧着院子。”
见她一副讨好的卑恭模样,连瑶只站起来接道:“你既是知道我事忙,还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来说,还有前日的那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是亲眼瞧见了一样,我可真不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听说你屋里还有个孙子,但见你你平日时间还是不少,不如将你家妙珠配了人,再给你生个外孙或外孙女带带?”
连瑶没好气地说完,自己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数落她。总是拿些空穴来风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明知道最近事情多,还不得安生。当自己的眼睛?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她还不是这重影阁的管事妈妈呢。想起前几日她对自己说的那事,偏将自己引着往步一群外室那方面去想,她就来气。
钱妈妈不防连瑶会这么来一顿数落,老脸立马就挂不住了,低下头。她只不过是听说连瑶一直在查春肜丢命的事情所以才过来,本是想献计,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女乃女乃,前日的那事,奴婢真是没胡说的。”
“你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那日三爷是与五妹在一起,怎样,现在还想告诉我些什么?”连瑶的双眸中尽是不悦。
钱妈妈一吃惊,不解道:“五姑娘?”
连瑶背过身去,“好了,下去吧。”
钱妈妈见着连瑶的背影还想再说,那边紫苏就先过来了请了她出去,道:“钱妈妈,女乃女乃最近够累了,你就先回去吧。”
后者抿了抿嘴,终是行了礼退出了屋子。
等紫苏回了屋子里,连瑶才问道:“那支簪子,我有没有瞧错,是春肜的吧?”
紫苏点头应道:“女乃女乃没瞧错,确实是春肜的。”
连瑶低头,似是怎么都想不通,“那怎么会在浅尔那里?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钱妈妈没必要诹这胡话。”
“或许是春肜生前赠于浅尔的吧。”紫苏想了下就回答,见连瑶抬头的脸上依旧是迷茫,便解释道:“奴婢很久前听过浅尔提过,她家中有事,春肜借给了她一大笔银子。春肜与她的关系还很不错,就是春肜受伤的那些日子,都是浅尔在照顾她。”
似是惊讶与这话,连瑶道:“她们的关系这么好?”
紫苏颔首:“是的,女乃女乃。”
这么说,浅尔有春肜的首饰也不足为其,再且先前她们的关系那么好,浅尔去她屋子里收拾什么都有所解释。浅尔平日里文文静静的,连瑶对她还真没怎么注意,自己的目光一向是放在精明能干的云尔身上。如今,浅尔去重擎阁?
那是二姐的院子,连瑶狐疑地看向不远处的花斛,过了一会又低下头去,看着青格睡莲的地毯发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春肜的事情,连瑗的事情,还有连玥,这些种种,都没个解决。
“对了,女乃女乃,表少爷那里以前一直都是奴婢和春肜联系的。现在奴婢出府的次数少了,表少爷那都没个安排。”紫苏似是有些不放心,对着连瑶直说道。
连瑶一想,也是。表哥那里许久不联系了,自嫁进侯府之后连正儿八经的面都不曾见过,关键到底是不如以前在连府的时候方便了。昨日虽在福月楼里与他见了一面,胭脂铺那里全都是他打理着,自己心里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女乃女乃可是要见见表少爷,当面谈谈?”紫苏不确定地问道,看着连瑶心里想起前几次丁羽每次见自己的时候都很关心她的现状。
连瑶顿了一下,而后回道:“现在,还是算了,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紫苏“哦”了一声。
……
重擎阁的后面,是几处空着的院子,平时鲜少有人过来走动。此时深林处,楚韶华对着浅尔说道:“这事你不做也都做,要知道是谁给了你银子治好了你老子,又是谁帮你大哥还清了赌账。”
浅尔忙低下头,轻轻道:“奴婢记得,楚二女乃女乃的恩德是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楚韶华娇媚一笑,而后就道:“你明白就好。”
浅尔不情愿地点下头。
见浅尔情绪低落,楚韶华又道:“放心,只是要你多注意下你们三爷有无异常举动,又没叫你做什么没良心害人的事。”
楚韶华一点都不以为意,像浅尔这种为钱就能收为己用的婢子能有多大志气,何况没了自己的银子,她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浅尔抬头,望着眼前明艳娇媚又带了几分慵懒的楚韶华,只得认命似的道:“奴婢明白。”
“明白就下去吧。”楚韶华满意一笑。
望着浅尔渐渐远去,楚韶华招来旁边的芷兰,不过才站了一会,就有些累了。手隔着衣裳抚上自己的小月复,转身边往来时的路走去,边又道:“早知道浅尔这么好收服,当初也不必动那春肜的意思了。我原以为她是最好挖来的,没想到竟会对她那么忠心。”
旁边芷兰一笑,就道:“春肜那小蹄子那是不知好歹,小姐您开了那么好的条件,偏要对三女乃女乃愚忠。”
楚韶华走上几步阶级,不屑道:“她以为跟着连瑶就有好日子过了,自古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还不是赔了性命。”
芷兰忙附和道:“小姐说的对,本以为经过那事,有了把柄在手上,她就能乖乖就范。”说道这,芷兰似是怕楚韶华不爱听,忙转开话题道:“浅尔虽没春肜那般得宠,但也是能接近主卧的人,做起事情来也方便。春肜那人,也真是的,早早为小姐做了事全家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偏要想不开投井去。”
楚韶华哧地一笑,看向芷兰就道:“你真以为是因为我逼了她才投了井?”
芷兰茫然,不禁就问道:“难道不是?”
楚韶华摇摇头,没有回答。春肜那人自己虽不了解,但也看的出是个求生欲非常强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寻死?这全府的人都能信,她楚韶华可是信不得的。想起那人交代的事情,不禁有些焦急,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调查步一群,不过是一个姨娘出的庶子罢了。”
芷兰知道自家主子还在为那件事担忧,虽然关起门来两人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因为是那人的吩咐,不管是什么任务小姐是说什么都会去做的。
对于小姐来说,他的话,等同于圣旨。
“唉~就是这个月没法再进宫了,也瞧不见他了。”楚韶华轻轻地说道,脸上有些郁闷。想起步家的人的阻拦,她就无奈,但模着小月复的手却更加轻柔了起来。
芷兰听了,脸上也是有些担忧,只能看看自家主子然后重新直视前方。本来一个月就一次的机会,现在却因为养胎而被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