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谦闻言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让这小丫头两句话就将在了那里,不由得挑了挑眉失笑道:“想不到沈坤的弟子如此伶牙俐齿今日倒是领教了也罢你将我家谨儿的脸医好我就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情,管家,带她去二公子房间。”
“且慢。”陈醉却并不就走,而是上前一步,“宰相大人,若是要小女子医治令公子的脸,小女子还有一个条件:今日治好了令公子的脸之后,先前的事情我们就两清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均不得寻隙报复。若是答应,小女子这就医治,若是宰相大人不答应,小女子掉头就走,请宰相大人另请高明。”
好一个小女子严谦不由得怒气高涨,除了当今圣上,还真没有谁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今日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竟然敢跟自己讨价还价厅中一时冷了下来,一片死寂。
严谦心中怒火高涨,只是多年的涵养压制着不愿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失了控,语气却是越来越冷:“丫头,你竟敢跟我提条件?”
管家在门口站着,大冷天地汗从额头上一路滑落到了下颌,心中暗暗祈祷:天爷爷,可千万别争了,二公子还在痛着呢
“我是被令公子算计过了的,若是到了今日还不敢提条件,那我又何必费事下毒?若是糊里糊涂地医好了,令公子反过来再找我麻烦,我岂不是给自己医治好了个仇人?您是当朝宰相,您觉得我会这么傻么?”陈醉并不害怕,微笑着反问。
严谦让陈醉这话噎住了,怔了怔这才忍了怒气拂袖道:“好老夫就答应你若是医好了我家谨儿,我自然会让他不再找你麻烦。”
陈醉这才施施然转身,跟着管家去了。
宰相府不是一般的大,管家在前面沉默着带路,陈醉和胡刚跟着三转两转,转了好一阵子才到二公子的院中。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二公子严谨杀猪一般的惨叫:“哎呀娘呀我疼啊快救救我啊”
进了屋才发现里面立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床边一个满头珠翠的华服妇人正在用帕子给床上躺着鬼哭狼嚎的二公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安慰着:“我的儿,正在找人呢你忍着点儿会治好的。”
管家上前禀告:“禀夫人,大夫带来了。”
敢情这就是宰相夫人。宰相夫人扭头看到了当先站着的陈醉,立即皱起了眉头:“我说管家,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个半大的丫头就是大夫?谨儿的脸可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丫头不是想钱想疯了来这里撞大运的吧?”
这话着实不客气,说得陈醉冷了脸,管家也是一脸尴尬,忙上前解释:“这就是事主,她下的毒,她当然有法子解。”
不料宰相夫人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自己下了毒自己又来解当我们宰相府上下好欺负是不是?来人给我将这丫头捆起来”
胡刚如临大敌,立刻闪身挡在了陈醉面前,陈醉却冷哼一声,伸手将胡刚拨开,往前一步,清声道:“我先把话说在这里:今日若是这里任何人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让床上的人再也没有一张可以见人的面皮夫人您若是觉得拿住了我就能救您的宝贝儿子,大可以试一试。”
闻声进屋的几个小厮听了这话顿时呆在了原地,眼睛只是看着宰相夫人不敢再动。管家苦笑着上前,压低了声音将宰相大人和陈醉在前厅的话简单说了一遍,又将陈醉的来历说了,宰相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口中也软了一些:“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对我家谨儿下此毒手吧?”
“我若不下手,以后他还会接着对我下手。既然今日我能来,就是想化解的意思,若是宰相夫人不依不饶,那不妨就这么僵持下去,只是不知道二公子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若是宰相夫人也愿意息事宁人,那我就解了令公子的毒,这件事就算两清了。”接连被人威胁,是个人都会不高兴,陈醉冷了脸看着宰相夫人,宰相夫人还待思考,床上二公子严谨又杀猪一般地叫唤起来:“哎呀娘啊快救救我啊”
宰相夫人这才绷不住,急慌慌地安抚了两句儿子,又回头对陈醉恨声说:“你快快给我儿子解毒若是我儿平安无事,那便罢了,若是我儿有一点儿不妥,我必不与你和你那先生干休”
陈醉也不答话,走到床前看了看满脸疹子的严谨,昔日自诩风流倜傥的二公子此刻满面浮肿蜡黄,上面的疹子不停地往外渗着腥臭的黄水,两个眼睛也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看起来着实可怜。抿了唇伸手朝严谨脸上按下去,被按到的几个疹子立刻大量往外涌黄水,那严谨又一次杀猪般地叫唤起来。
“你轻点儿”宰相夫人心疼得不行,颤抖着声音道。
陈醉并未理睬,而是往后一伸手:“把三号瓷瓶给我。”
胡刚已经打开了药箱,从一堆一模一样的白瓷瓶中拿出了标着三号的白瓷瓶递给了陈醉。陈醉将瓷瓶中的白色药末一股脑儿都倒在了严谨的脸上,严谨浑身一颤,陡然惨叫起来;“疼死我了快将这毒妇拉出去打死她这不是来解毒,是来折磨我的呀”倒比先前更加大声惨烈,听得屋子里众人浑身一抖。
宰相夫人急急地上前,却被陈醉大力挥开:“上来两个人,按住他的手脚,千万不能让他抓破了自己的脸。”
在管家的示意下,两个小厮上前一个按腿,一个按手,将严谨牢牢压在了床上。
陈醉伸手接过胡刚递的棉花棒,快速地将所有药末均匀地匀开在胡刚脸上,接触到药末的疹子开始往外大量地冒黄水,其中甚至有脓,比刚才更浓更腥臭。
“拿干净棉布给我。”
胡刚递上干净棉布,陈醉用干净的棉布小心地将那脓水按压吸取干净,渐渐地,不再流脓。
“拿湿棉布给我。”
胡刚递上湿棉布,陈醉将严谨脸上的药末和污物清理干净,脸上的浮肿也消退了几分,没有刚才那么吓人。
“拿五号瓶子给我。”丢开脏了的棉布,陈醉又往后伸手,胡刚递上五号白瓷瓶,陈醉又将瓷瓶中的黄色粉末往严谨的脸上倒,严谨刚刚弱下去的惨叫陡然拔高,几乎掀翻了屋顶,一屋子的人都吓得抖了一下,纷纷咧嘴,似乎那疼是疼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原以为脓毒都拔干净了的宰相夫人眼见着儿子脸上的疹子又开始往外冒脓,陈醉不停用干净的棉布按压着吸掉,渐渐地那些疹子开始往外渗血,脸上的浮肿也消退了七八分,看样子是真的能解了毒了。宰相夫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拿了好几条湿棉布将严谨脸上的药末和污物都擦了干净,严谨的惨叫声总算停了下来,看来果然是轻松了许多了。
“将一号瓶子拿给我。”陈醉又吩咐道。
胡刚递过了一号瓶子,陈醉拔掉瓶塞又往严谨的脸上倒,满屋子地人都抖了一下,宰相夫人颤抖着问:“还要再撒?”
瓶子里流出来的却是晶莹剔透地浅绿色膏体,倒在严谨的脸上,严谨却并没有在惨叫,反而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凉的,这个舒服。”
“这是碧参露,能让疹子以后不留疤痕。”陈醉一边用棉花棒均匀地涂抹碧参露一边解释着,又吩咐胡刚,“将二号瓶子给我。”
胡刚递了二号瓶子过来,众人以为又是什么粉末膏体,却不料里面倒出来的是两颗腥臭无比的药丸。将药丸塞进了严谨口中,也不管严谨含着那腥臭无比的药丸几欲呕吐的可怜模样,陈醉吩咐道:“拿个茶吊子装些温水过来,不要茶。”
早有反应快的丫鬟去准备,不多时茶吊子递到了陈醉手中,陈醉将茶吊子的嘴子塞进了严谨口中:“就着温水吞下去。毒已经拔得差不多了,吃了这药丸,回头再配几服药给他,叫人去我那里拿了来煎服了就行。”
严谨终于感觉眼睛睁开没有那么艰难,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看着上方的陈醉一脸认真地喂自己吃药,目光专注连白女敕的鼻头上渗出了细汗都顾不上擦一擦,从未见过女子认真做事的神情,没想到认真的女子还真是好看知道那天下毒的并不是她,不由得就有了奇异的好感,看着就红了脸。
听了陈醉的话,宰相夫人这才彻底熄了等陈醉看完病就下手捉拿她的心思:敢情这小丫头还留着后手,敢来就是有能够走出去的底气。加上管家刚才也解释了些沈坤的事情,宰相夫人也曾耳闻当今圣上对沈坤的器重,朝廷的事情却不是后宅的妇人能插手的,这小丫头既然是沈坤的弟子,就不能乱动。泄愤事小,连累了宰相大人的仕途那可就麻烦了。当下叫丫鬟们伺候陈醉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