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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一场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在泥地上,地面氤氲着一股黄色的雾气。两小儿看着今日的天气有些烦闷,这天气让出门的人还真是为难啊。
千秋笑了笑说道:“怎么,因为这雨不想去衡山书院了吗?”。
卢象形微微脸红,他刚才就是这么想的,珍珠公主本也赞同了两小儿的想法,可被千秋这么一说忽而觉得说话的底气不足起来,千秋道:“这雨也大了些,家里也可以读书的嘛,该怎么去就怎么去吧。”
曹谨心中有笑意,这在千秋话中的意思也许是随便两小儿自己决定,但是这听到了卢象形和卢音稀的耳中大概有讽刺之意,却是都羞赧了起来,卢象形点了点头道:“先生说不畏风雨,不为险阻,方可得真知。”说着便提了衣袂让小丫头打扫上马车去了。眼见着哥哥去了,卢音稀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
千秋看着两人的背影,歉然地对着珍珠公主道:“都是好孩子,嗯……其实在家里读书也一样的。”
珍珠公主笑着瞪过来,说道:“就你这个辈分最小的,心眼儿却最多。”
千秋觉得很无辜,她刚才还真的不是为了激两小儿才这么说的,她也只能苦笑了。
在前院里陪珍珠公主聊了一会儿,珍珠公主道:“这后日便要去衡山书院参与考核,你都不准备准备吗?”。她是为她焦急,反而当事人没有什么感觉。
“准备了也白费,这两天也做不成什么事情。”千秋懒懒地打着扇子,这雷雨一来,天气凉爽,真是一个睡觉的好天气啊。
“哪有这样的,人家小姐不都还拼了命的想要表现一番?”其实珍珠公主也是为着千秋可惜,以前不知道还好,但是现在听身边人说得多了,就知道千秋那时候是多么难得。
“没有关系呢,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不会怎么样的。”
珍珠公主无奈,人都是力争上游,就摊上千秋,先考虑起最后一名来了。
不一会儿,看门的小厮进来通报,道:“夫人,小姐,有两个奇怪的人求见。”
珍珠公主诧异抬眸,绿色的眼睛充满了疑惑,道:“怎么奇怪了?要是奇怪的人,不要理会了。”
千秋连忙伸手相拦,道:“祖母啊,千万别,那人是来找我的。”她又回头对着看门的小厮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珍珠公主愈加好奇,她知道千秋在江南有经营生意,但是还没有见过人呢,怎么知道一定是来找她的?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情了吧?
面对珍珠公主关切的问题,千秋笑笑说道:“是我一个分号的掌柜过来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珍珠公主决定还是看着比较好,不一会儿,两人便进来了,因为外面在下大雨,两个人就算是穿着蓑衣,都是湿淋淋的。
二人看着像是一男一女,说是像是,只不过是因为二人都将自己蒙了个严实,就算是在并不燥热的雷雨天气这打扮也十分奇怪,也难怪乎看门的小厮说是奇怪的人了。
等二人除了蓑衣,却并没有拿掉遮着脸面的布巾。男子身量修长,发丝如墨,只一双眼睛便是含着星辰,就算不见全貌,也该是俊美无双。再观那女子,一双桃花眼竟是勾魂摄魄,饶是珍珠公主这等女子也看得一愣,心道这要是拿下了蒙面的巾帕,该是怎么样的绝色?
“平安?”珍珠公主回头看千秋,然千秋脸上只是淡淡,一男一女对着千秋行礼,皆口称“小姐”,此乃家奴。
千秋指着珍珠公主道:“这是我祖母。”一男一女立刻又向珍珠公主问安,称呼的却是老夫人,让珍珠公主很是怪异,虽然这称呼才是对的,只是这府中习惯性将珍珠公主称呼为夫人,将千秋称呼为小姐,也没有人去计较过,这会儿听着珍珠公主微微脸红,心道千秋带着这两一男一女做奴仆?
千秋收了折扇,指了指两人,道:“都跟着我过来我那院子吧,祖母要一起过来吗?”。
珍珠公主本来是想过去的,只是觉得既然千秋说得是分号的掌柜,两人他也见过了,但是千秋又没有让人完全露面,应该是故意为之,便想着千秋自有打算,那是她对于她自小的信任,便笑了笑道:“我便不去了,等这边摆饭了我再让阿依玛去通知你吧。”
千秋带着二人走过回廊,两边大雨滂沱,二人中的男子目光一直紧紧贴着千秋的后背,女子却是敛眸跟随着。
有一段路却是要撑伞的,那男子早有准备,上前为千秋撑伞,经过花圃,只见那花花草草虽然任由暴雨击打,却是色泽越加鲜亮。拱门之后便是千秋的小院子,萤衣和小黛却是不在,院子里空空荡荡,在暴雨的衬托中更显静谧。
“进来吧。”千秋一手推开门,房内有一股好闻的清雅味道,千秋坐下,指了两处位子让人入座。
“算着时间我想你们也差不多该到了,你们还真是挑了一个好天气啊。”千秋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笑了笑说道,“住处嘛,我在这奉昌城虽然还有两处宅子,但是都不适合你们入住,倒是安如璧在杨柳巷有处宅子不错,楼碧你觉得如何?”
男子含笑而答:“小姐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吧。”
千秋点了点头,又看女子,这人本是入了乐籍的,她费了些心思将人弄了出来,一直都在陈州永夜坊中,却是隔了三年再次相见。
她犹记得初次见她的时候却是她往西南而去,路中遇到一批被官兵驱赶的流民,她衣不蔽体,双手护着两只黑乎乎的馒头。那批人都是获罪家眷被贬入乐籍的,千秋只是见着这人虽然脏乱不堪,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是坚定清澈,一时之间插手救了下来。然后来人洗干净站在他面前,她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救下来的是这等貌美的女子,要说她见过的最为俏丽者属左青青,以气质得胜者为定慧公主,赵贤妃则是慵懒之中多一层华贵,美貌女子所见甚多,这女人给她的印象却是最为深刻。
千秋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你真是想明白了?”
女子俯身跪拜下来,抬眸淡笑,这一笑去了些浮华媚色,多了层娴雅,道:“请小姐赐名吧,小姐当日便已经告知,给了我三年之期考虑,三年来我从不曾后悔,以我这等残花败柳之身,能为小姐做事我没有任何理由说不。”
千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她上前一手撤去她的巾帕,肤质雪白,淡淡的似泛起一层柔和的荧光,眼角一颗朱砂泪痣,红唇微抿,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比之三年前更美了。”千秋牵着她的手起来,说道,“女人的美也是一种武器,用的好是伤别人,用的不好就是伤自己。”
“请小姐赐名吧。”女子低头,千秋视作不归之路,她却是走得心甘情愿。
“野史有记,前朝偶太子于西南行时,入斜谷,属霖雨涉旬,于栈道雨中闻铃,音与山相应。上既悼念爱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以雨铃霖为名,斩断过往。”
楼碧道:“凄美的名字,真是难以想象是出自小姐之口。”
千秋笑而不答,每个人的心底总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只是有些美好的回忆,被之后残酷的结局取代了,以至于忘记了全部。男女情爱之事,世间最美,也能演变成为世间最为丑陋的东西。
斩断过往的女子灿而一笑道:“唯有一事拜托小姐,我那老母亲双目失明,希望小姐能够让她安度余生。”
“你,不论如何都要努力活着。”千秋说道,接下来,就要看她能走到哪一步了。
窗外大雨几乎将所有的声音掩去,楼碧站起来将原本已经散开了一半的头发干脆都解散了,说道:“小姐真是狠心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吧。”
千秋冷笑:“有我这么一个体贴至此的女儿,她应该会感到荣幸至极。”
楼碧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给雨铃霖,道:“也许小姐没有考虑这个,我给小姐考虑了,小姐要怎么感谢我?”
千秋不理会他的话,见雨铃霖接过那包药粉,道:“这药……”应该是防止怀孕的,然而多吃了却是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她虽然一早就想过这对一个女人极其残酷,但是当年在救下雨铃霖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将她当做工具就好,雨铃霖也是这么说的,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楼碧见千秋面色,心道这十几岁的丫头却能够想出这等计策来,实在是有趣。
欢场中人对于此道并不陌生,但是这养在深闺的小姐是怎么会想到这些个东西去呢?在很久以前她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的时候,那时候的楼碧还是陈州永夜坊的男伶,不曾想接待的却是一名未长开的小女孩儿。
千秋冷眼看了楼碧一眼,道:“收起你的好奇心,也不要用这等语气对我说话。”
楼碧只淡淡一笑,也不觉得受伤,更没有收敛的意思,只眯着眼睛对千秋笑。他本是出生最下等最肮脏的地方,对于听别人的辱骂和怒喝就是家常便饭,然千秋的话听在他耳中又有另一层味道,不觉得刺耳,反而觉得是种变态的享受。
“我会让人带你去杨柳巷的。”千秋对着楼碧说完,又对雨铃霖说道,“初八是沐王爷寿辰,会有一批官ji助兴,我会让人安排你进去。”
雨铃霖福身道:“是。”
阵雨过去之后,到处都是泥土和青草翻新的味道,千秋陪着珍珠公主用过午饭,回头睡了个午觉,下午便出门赶赴定慧公主之筵。
府中并未有大的变化,只是下过雨之后有些泥泞,今日里不过是约好了来陪定慧公主吃家常便饭,不用通报千秋便走入前厅坐下,又被告知定慧公主在内院凉亭之中,便又随着带路的丫鬟进去。
定慧公主穿着一身素色衣衫歪在凉亭里头,旁边的两个侍女一个替她剥着葡萄皮,一个正替她打着扇子。
千秋上前请安,定慧公主便让人停了动作,坐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千秋,笑道:“回来许久了,今儿个才想起来见本宫。”
“是千秋的不是,带了一些小玩意儿来,让公主把玩。”千秋话音落下,萤衣和小黛就捧着东西上前,正是碧落斋刚调制出来的七号香水和从江南带回来的顶级丝绸。定慧公主自然不会将丝绸一类的放在眼里,不过七号香水是刚调制出来的,市面上却是没有,这个东西还算是珍贵。
定慧公主让人拿来了香水,拔了橡木塞,闻了闻,道:“这味道……”
“是梅花的味道。七号香水不像之前的香水,却是只有一种香味。”
定慧公主一愣,将东西递给身后的侍女,说道:“你在江南这些年却是去捣鼓这些东西了吗?”。
“左右无事,不过是打发时间。”千秋落座,很快有侍女看茶。
“打发时间?看来你过得实在是太清闲。”定慧公主笑着摇头,“过两日是衡山书院的考核吧?我想你也该收到了书信。”
千秋点点头答道:“收到了,真是让人诧异。”
两人只闲聊了一会儿,定慧公主便将话题引到了千秋入京的事情上去,别人不知道真想,她岂会不知?
“说是明慧在母后面前去哭诉了一顿,说那婚约本是你和宗政明珠的,如今你倒是好,转个身让她女儿嫁到给一个久病缠身之人,虽然她言辞过激,被母后狠狠训斥了一番,还得到了一个巴掌,不过大概母后心中也有些心疼月儿吧。”其实说到亲近,司马月还是定慧公主亲外甥女,和千秋却什么也不是,千秋此前将之归结为定慧公主与明慧公主之争,但是她觉得大概还有其他原因吧。
“同时晋国公又去陛下面前表演了一番好父亲的做派,陛下便借着由头让你进京了,这事情,你自己怎么看啊?”
定慧公主那帕子擦了擦手,看着千秋的眼睛,又道:“关于你此前出京的事情,本宫隐约猜出一些,但是本宫也不了解本宫的那位皇兄,就像许多年前很多不看好他的人,都乖乖闭嘴见阎王去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千秋却听出一些味道来。
要说英帝此人,在先大皇子死前实在是平庸了一些,先帝七个儿子,最出色的是已故的大皇子,接着便是六皇子,也就是肃王叶澹,也死了。当然叶澹是在英帝即位之后才死的,背负的还是谋反的罪名,他死之后,原本跟着他关系亲近的人死了一大片,也被打压流放了一大片,当年卢缜不过还是一个刚刚冒出头来的七品小官,也受到了牵连。
“千秋不想嫁给宗政明珠,那和我早已没有关系。”千秋率先表明此点,明慧公主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你心里属意谁?”
属意谁?千秋一愣,没有想到定慧公主如此直白地问出口,她今年不过十二岁半,这会儿就要决定这个了?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呢?
见千秋不答,定慧公主说道:“其实明珠是个好孩子,只是被逼得太紧了,虽然他若非荣国公嫡子也不会有此等声名,但是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她叹了口气,千秋倒是不知道宗政明珠在定慧公主口中还有如此评价。要说宗政明珠不是生长在荣国公府,那还能活到今天吗?在千秋的印象中,宗政明珠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温柔无可挑剔的人,可内心却因为常年的病痛和身边人的期许而扭曲了,用三个字来说,就是神经病。正常人一般无法应付吧?那些个前赴后继的女人,真是勇气可嘉。
司马月对宗政明珠死心塌地,她还真是要谢天谢地,多好啊,她一定要祝两人白头偕老。
“公主这样说的话,明慧公主会怎么对我?”千秋问道,其实她现在反而更想要从定慧公主口中得知她当年被驱逐出京城的真相,只是现在问定慧公主,是否合适呢?
“就算是明慧想要怎么样,却也并非能够如了她的意。”定慧公主得意一笑,“皇兄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让你嫁人的。”
千秋一愣,英帝居然这么重视她的婚姻?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因为当年她将你放逐在了江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让你和司马家太过亲近罢了。”
千秋心中怔住,英帝居然是不想让她和司马家亲近?她看起来会像是和司马家亲近的样子吗?
“当时你出事的时候,晋国公可是好生为你做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你应该是不知道的,你爷爷虽然知道也不会说。”
“就算是如此,千秋也不觉得能和司马家亲近的起来。”千秋心中冷笑,语气却是淡淡,并咩有在定慧公主面前流露出太多情绪。
“那是你的想法,旁人并不会这么想的。”定慧公主说道,摇头苦笑起来,谈论这些个话题真是累啊。
定慧公主起身,邀请千秋在园中走动走动,道:“偌大的郡王府中,却只有本宫一个人,说来也实在是寂寞了一些,用空常常过来陪一陪本宫吧。”定慧公主拉着她的手,两人走在前面,千秋只觉得定慧公主的手很是温暖,保养得也极好,她的容貌并没有怎么变化,不过目光中的寂寥却是比之七年前更甚。
她恍惚间想起阮胥飞带着她去看的那一片红梅林子,想起那些个在别人口中传述的灵光侯阮黎和定慧公主的旖旎往事,只觉得一颗心忽而也空了很多。
定慧公主心中是怎么想的呢,是否一如既往地相信灵光侯,还是只是为了实现她对他的诺言而已?
“那说回来,你只对本宫一人说,前不久在宫里头的宴席,可是有看上什么属于的男子?或者在江南有心仪之人?”定慧公主笑眯眯地问道,被她这么直白地第二次问起,千秋也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摇了摇头。
定慧公主未免有些失望,道:“真没有?你不要骗了本宫啊,本宫可是盯着你瞧的,卢缜将你交给了本宫,本宫便拿你当自己的女儿疼爱的,这事情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你这身份,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千秋微微有些头疼,在临海的时候是卢雨蝉心急,这儿却是定慧公主过问,怎么着她一二十二岁的丫头还成了一个剩女了不成?
“不过本宫这么说是一回事,这女孩儿挑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要认准了好好挑选,且你这婚事也还真不好办,陛下应该会过问的。”
千秋停在心头,这是定慧公主第二次说起来英帝过问她的婚事的事情,此前千秋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英帝会来关心她的婚事,英帝会不会太闲了一点?
“来月事了没有?”定慧公主冷不丁问出一句,千秋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东西她不陌生,只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儿哪里还想着这个东西,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汗颜,只摇了摇头。
定慧公主笑了笑,心道也许是因为月事还没有来,所以在心理上对于男女之事还不上心,现在就算是对她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呢。
定慧公主不禁对她说了一通女儿家该注意的事情,千秋狂冒汗,定慧公主还真是冷热不忌,不过这等态度让千秋轻松不少,说得越赤、果、果,那是因为她将你当做自己人看待啊。
说话间,只听侍女来报,小郡王已经回来了,且同来的还有光明王世子和玉琼公主。定慧公主看了看千秋,道:“随本宫去看看吧,虽然你同胥飞在宫里头已经见过一次了,不过这宫外似乎还没有打过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