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不,两辈子加起来,晓雪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中药的一天。
感受着下月复处流出的一股热浪,渐渐涌向胸口处的异样,晓雪苦笑着看了眼桌子上还残留些茶末的杯子,用力踢了一下脚边浑身无力,却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的徐翔宇。
“还是着了他的道了。”当浑身渐渐炽热难耐,口舌发干之际,晓雪的心中这样想着。
今日,本来晓雪带着两位亲亲夫侍,外加一个超级大电灯泡,在夫子庙这一具有文学气息和氛围,外加热闹市集的景区中兴致勃勃地逛着。
他们从夫子庙出来后,就一直徜徉在热闹的买卖街上。这里不但有各地有名的商品荟萃,还有许多特别的别处买不到的东西。例如产于桓梁郊外凌山顶峰的云崖草。
顾名思义,云崖草生长在高耸的山崖上,由于其生长地势的原因,需要有经验的药农,沿着山崖攀援而上,九死一生,方能采回。这不但需要经验,还要有充足的体力,和耐久力。否则,挂在山崖不上不下的,最终难逃粉身碎骨的下场。
偏偏这云崖草是炼制金疮药不可缺少的一味草药,一时之间,竟被炒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后来,那些药师们无奈下,只好用凌庆草代替,可是效果上要差上许多。
任君轶的超级金疮药,之所以效果这么好,当然是因为配制的时候,少不了云崖草这味难得的草药了。
此时的他,正蹲在一位头发白如雪,脸上的皱纹如老树皮般纠结的老妇人面前一小堆云崖草旁,认真地询问着药草的价格,采摘下来的时间,以及用什么工具采的……
老妇人抽着一个大烟袋,抬抬松弛地盖住眼眸的眼皮,或许见询问的是个男子吧,有些漫不经心地答了几句,更多的时候垂着眼眸爱理不理。
任君轶也不恼,只是更仔细地辨认着云崖草的药性。
保留了前世爱逛街天性的晓雪,哪里耐得住性子在这堆看起来和青草差不多的药草前墨迹,便跟大师兄打了声招呼,自己带着身为保镖的阿昕,后面跟着那个讨人嫌的跟屁虫——徐翔宇,继续向热闹处挤去。
最能吸引晓雪的莫过于食材了,当她逛到一个摊子旁,看到类似小茴香的香料摆在上面的时候,忍不住惊喜地低呼了一声,就要蹲下来去细看。
不料,在她弯腰的一瞬间,感到腰间突然一轻,低头看去,拴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不远处,一个仓皇的身影,在人群中逃窜着。
“抓小偷!她偷了我的荷包!”晓雪忍不住大叫起来。那个荷包里也没多少银子,她的大额银票什么的,都贴身放在衣服中的内袋里,只留一些碎银子在和包内。
可是,那个荷包,是风哥哥第一次学绣花时,给她绣的一个荷包,那时候他和她刚在铭岩镇的包子铺里落下脚。荷包做得很简陋,花型也是最最简单的,适合初学者练手的那种。不过,荷包是她和风哥哥同甘共苦的甜蜜见证,充满了她们的美好回忆。本来,她都舍不得用,细心地收起来的。这几天,出来快两个月的她,突然很想念留在京城的风哥哥,才又拿出来挂在腰间。这样,她似乎能感受到风哥哥,就陪在自己的身边。
黎昕当然知道这个荷包对晓雪的重要性,他二话没说,便朝着窃贼背影消失处追去。
晓雪口中边叫嚷着“抓小偷”,便迈动着步子,准备跟着去痛打落水狗。突然,腰间一麻,身子不能动了。
靠!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晓雪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那个偷自己荷包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小偷,她的目的是引走武功高强的黎昕,真正的目的是劫持自己。
黎昕去追窃贼了,一时半会儿看样是回不来的。大师兄是一见到草药就走不动的主儿,不指望他短时间能从那个什么草的摊子前离开,前来救自己。看来,只有靠自己见机行事了。
到底是谁要抓自己?她或他的目的是什么?
很快,晓雪便获知了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点了她麻穴的那只小手,搂在了她的腰间。
晓雪虽然头不能扭动,鼻子可没失效。扶着她在人群中走动的,那个有力臂膀的主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出卖了他的身份。
“靠!徐翔宇,原来你会武功啊!”晓雪辨认出那药香正是大师兄独门秘制的金疮药的味道,忍不住叫出声来。
头上戴着帷帽的徐翔宇,并没有出声,只是半搂半抱地拖着晓雪拐进了一个岔路口,有意避开黎昕远去的方向。
市集上的人很多,徐翔宇一手扶着晓雪,一手还要拨开拥挤的人群。来往的行人有男有女,许多行人都往这位当街搂着一位女子的豪放男子身上望过来。
晓雪也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她眼睛转了转,先是小声带着威胁的语气道:“徐翔宇,我劝你赶快放了我,不然,让你好看。”
徐翔宇被遮在帷帽中疤痕还未消失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在笑她在这样的境地里,还有心情威胁别人,而感到好笑吧。不过,他依然没有做声。
晓雪见他不为所动,沉默了片刻,突然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呀,丑男人抢亲啦!!丑到没人要的丑男人,当街强抢良家妇女啦!!”
开始的两句石破天惊的吼声,让贴着她的徐翔宇一愣,没等他意识过来,她们附近的行人都纷纷驻足,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有的年轻女子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时候,还忍不住瑟缩了下,有逃走的意向。
徐翔宇心中那个汗呀!虽然他劫走晓雪是有一定的目的,可是这样当街被看猴戏般围着,还真让他受不了。
晓雪却依然扯着嗓子干嚎:“救命呀,男当街劫色啦!见不得人的丑男子,想女人啦——救……”
她越喊越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那徐翔宇见她越喊越不像话,越喊越不堪入耳,才不得不点了她的哑穴。
晓雪张张嘴,用力尝试了几次,仍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急得小脸通红怒目圆睁。看在徐翔宇的眼中,是那么的动人,有活力。
他隔着帷帽,痴痴地望着晓雪生动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晓雪越是不待见他,越是对他冷言冷语,他的心中她的影子就越清晰,情感就越沉沦。
晓雪像表演哑剧一样,只张嘴巴出不了声音。感受到徐翔宇的视线,她用夸张的口型道:“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你个死变态!”
她那红艳诱人的小嘴,在离徐翔宇不到一尺的距离,即便在责骂,看在徐翔宇的眼中,也仿佛变成了邀请。
忍住心中的异样,徐翔宇咽了咽唾沫,加快了速度,朝着他准备好的藏身之地行去。
晓雪依然用口型叫骂着:“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该不救你,把你扔乱葬岗里喂野狗。让它撕裂你的肉,扯出你的肠子,吞食你的黑心肝,啃食你的烂骨头……”
徐翔宇一路不为所动,到人少的地方,干脆用起了轻功。
很快,她们来到了一户普通人家的门前。徐翔宇轻轻叩了三长两短的暗号,出来一个衣着普通的老者开了门,恭敬地给他行了个礼,引他进去。对于他肩头上靠着的美丽女子,那老者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或许根本是不敢做出意外的表情来。
这个普通的小院,如果晓雪有时间仔细辨认的话,就坐落在离邵记快餐店不远的小巷子里。谁能想到,天煞阁的幕后魁主的落脚处,就在晓雪她们的眼皮底下呢?
几乎是被扛进屋内的晓雪,被轻轻地放在一张床上。那是一张华焱普通百姓家普遍用的最普通不过的木床,还好床上被子够软,要不以晓雪的经验,躺在上面肯定不怎么舒服(喂喂,你现在是阶下囚,还有心思注意这些?)。
徐翔宇头上的帷帽被拿了下来,露出了留下几道纵横伤疤的小脸。
他拎起桌子上的一个青瓷水壶,向粗瓷杯子内倒了半杯白开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包,拿在手中,想起什么一般,冲着无力躺在床上的晓雪意味不明的一笑。
药包中白色的粉末被倒进了杯子中,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水,等药末完全溶解的时候,才端着一步步走近那张躺着晓雪的床。
你想干什么,我不喝,我不……
晓雪瞪着大眼睛,无奈地看着徐翔宇的逼近,用口型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可是,她的抗议被无视了,抿着的嘴巴被捏开,溶有不明药粉的开水,大半被灌进了她的口中。
喝下去药粉的晓雪,立刻获得了身体上的自由。身体能动了的晓雪模着脖子,趴在床沿上呛咳着,还伸出食指,想强制给自己催吐。
“不要乱折腾了,这药粉一进入体内,就被吸收,即便你把胃吐出来,也是没有用的。”徐翔宇坐在桌子旁,拿起另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老神在在地喝着。
晓雪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愤怒毫不掩饰地布满了她的小脸:“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喝的什么药?”
“春——药!”徐翔宇似笑非笑地望着晓雪生动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