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才人点头应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伸手将衣摆弄了平整,才出了竹林,仍是不紧不慢地往萱月殿踱了去。萱月殿的位置,本来也没什么人来,现在天己黑了,更没人见着。
仲才人轻轻地松了口气,回了萱月殿,将宫人都打发着下去。自己才换了身衣服,静静的倚在床边,微低着头,嘴角露着一丝笑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鸾儿,鸾儿。”过了一会,窗边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伴着纳兰启慧轻轻的呼唤,将仲才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笑了一下,缓缓地站起了身,走近窗边,将窗户推了开来。纳兰启慧一纵身,便从窗里跳了进来。
纳兰启慧进了屋子,将窗仍是闩好,这才转了身,一低头,再也没有顾忌的含|住了仲才人的双唇,一双手更是在仲才人身上急切的抚模着。仲才人也迎合着他,在他的怀里扭动着娇躯,欲|火在两人的身上熊熊燃烧,很快的,屋里便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此时,萱月殿外,宫人挑上了红灯笼悬在了宫门之上。一阵风吹来,红红的灯笼便随着风轻轻摆动,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萱月殿内,*光旖旎。
仲才人醒了,觉得背上有些微的寒意,便将自己的身子倦缩在纳兰启慧的怀里。他动了动,手也收紧了一些,将她环住。就着屋里昏暗的灯光,她抬了眼去看他。他象个婴儿似的沉沉的睡着,他长得可真好看,仲才人想着,抬了指轻抚过他的嘴角,他的嘴角微微往上翘着,好象梦里都带着笑意。
纳兰启慧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时间久了,让他有些酸了吧,仲才人想着,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抬起他的手臂,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下面移了出来,然后撑起了半个身子,就近了细细看着他。
纳兰启慧哼了一声,侧过了身子。“鸾儿。”他梦呓一般的叫着她的名字,仍是闭着眼,却忽的伸出了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拉过自己。仲才人轻笑了一声,却没有防备,被他拉着,直跌了过去,脸刚好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抬眼,却忽然见着了他的左肩上一块红红的印记。
“这是什么?”鸾儿大惊,一手撑住身体爬起来细看,却越看越惊,那红红的印记,形状却似一朵五瓣的花儿,她急得忙用手去搓,看能不能将它搓了下来。
“哦,”纳兰启慧给她弄得醒了,微睁了眼,将她搂了过来,“别瞧了,不就是一块胎记么,形状象花儿,生来就有了。”
“胎记?”鸾儿脸色大变,猛的将他推开,快速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再急切地伸手将他拉着,“快起来,穿衣服快走,一会子皇上就要来了。”
“什么?”纳兰启慧还有些懵懂,躺着没动,眯着眼看她,“开玩笑吧?不少字你不是说他不会来的?”
“你快起来。”鸾儿来不及细说,只用力拉着他,自己胡乱的套了件衣服,下了床,才将地上纳兰启慧的衣服拾好,就听得外面宫人的声音,“皇上驾到”
“什么?”纳兰启慧这才大惊,一咕嘟的爬了起来,站了起身,才发现自己从上到下都是光着的,忙跳了下床,抓过仲才人手里的衣服,胡乱套了,就要去开窗户。
“不行。”仲才人将他拦住,“外面有侍卫守着。”
“奴才见过皇上。”外面的宫人己经在跪拜了,连纳兰启德的脚步声都清晰了起来。鸾儿心中大急,将自己的衣服略略整理了一下,对着纳兰启慧说道,“来不及了,你别从窗子出去,外面有人守着,你呆着,别出来。”
说完,仲才人冲到梳妆台前,抓起台上的剪子,狠狠的冲自己的手心扎了下去,立刻血流如注。纳兰启慧惊得脸色发白,轻呼道,“鸾儿”
“别说话。”仲才人轻喝,抓起帕子胡乱将手裹住,便朝外室冲去,刚好将纳兰启德堵在了门口。
仲才人忙跪了下来,手上的白帕子己经被血染得通红,血从帕子里渗了出来,一滴滴的往下滴着。虽然手上的伤口疼的钻心,她却顾不得许多,皱了眉强忍着,道,“臣妾见过皇上。”
“恩,起来吧。”纳兰启德见她衣冠不整的,皱了眉,转了头去看徐公公,“仲才人不知道朕要歇在这儿么?”
“奴才是一早就告诉了的。”徐公公慌了神,低了头回道,眼睛有些恨恨地盯着仲才人。
“请皇上恕罪。徐公公是告诉了臣妾的,不过,臣妾因为昨日落水,今儿身子还有些不适,所以在床上歪着,一时睡迷了。刚才醒来,想着做些女红,却又歪了神,不小心扎着自己的手了。这血光不吉,怕会冲撞了皇上,请皇上移驾别宫吧”
“怎么了?”纳兰启德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血色红的渗人,紧紧地皱了眉头,语气很是不高兴,“怎么这么不小心?徐福,去传太医来给仲才人瞧瞧伤。”
“不用了,皇上。”仲才人忙道,“只是些小伤,臣妾手拙,做女红的时候,常伤着自己,隔几日就会好了,不碍事的,不用麻烦太医了。只是今晚恐怕没法伺候皇上,请皇上恕罪。”
“好吧。”纳兰启德点了点头,道,“那你早些歇了吧。徐福,摆驾去秋阑宫。”
说完,纳兰启德转了身离去,再也没看她一眼。仲才人这才放松了下来,这时才觉得手心牵动着整只手臂,一颤一颤得疼得抬不起来,头也一阵阵的晕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屏见了,想上来扶她进屋,却被她挥手拦了下去,“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回房歇歇。”
走进内室的时候,纳兰启慧己经穿好了衣服,从床后闪了出来,抬着眼冷冷的看着她,“仲才人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皇上今晚要来的,你故意勾引本王,故意将本王骗到你这里。贱女人,你说,你这是为什么,你居心何在?”
仲才人的身体因为疼痛开始微微颤抖,一手撑住桌子,苦笑了一下,轻道,“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以后别来了,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说得轻巧”纳兰启慧怒极,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紧抓住她的肩,双眼象要冒出火来,轻声喝道,“你耍着本王玩么?好玩么?本王差点被你害死”
“王爷”仲才人轻声唤了一句,那声音轻得象是蚊子叫似的,身子也软软的向一边倒了下去。
“鸾儿。”纳兰启慧见了,一阵心急,忙伸手搂住她,一手轻轻托住她的手掌,语气里却是心疼,“你怎么了?怎么下手这么狠?不行,你先躺着,我去传太医。”
“你傻啊,”仲才人靠在他的怀里,露出虚弱的一笑,“你去传太医?”
纳兰启慧急得直跳脚,“那怎么办?你这伤势,不上些药会出人命的,你这里可有金创药?”
仲才人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碍事,只是身子没力,你扶我去床上躺着。”
纳兰启慧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放了在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凝着眼看她。仲才人闭了眼,轻声说道,“你再稍等一会,等皇上走得远了,你就走吧,仍从窗户出去,别给人瞧见,以后,别再来了,是我对不起你。”
“可你这伤……”纳兰启慧犹豫着,没有动。
仲才人有些头晕,说话都有些费力了,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等你走远了,我就着人去传太医,不会有事的。”
“哦。”纳兰启慧应了一声,将她的手握了起来,柔声道,“鸾儿,你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你原是想害我,最终还是救了我。我想知道原因。”
仲才人轻摇了摇头,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眼角却滚出豆大的泪珠,“这是天意,真是老天有眼。王爷,”仲才人微睁了眼,冲他笑了一下,“今天的事儿,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是鸾儿的不是。以后,不管为了谁也好,你要好好儿的过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纳兰启慧听了,有些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问着,“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的。”
“走吧。”仲才人叹了口气说道,闭了眼睛,不再看他。
纳兰启慧站起了身,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仍是闭着眼,轻摇了摇头,揭开窗户,仍是从窗子跃了出去。
听到窗子发出啪嗒的声音,仲才人才起了身,斜斜地靠在床上,带着泪,仰天笑道,“看见了么,姑姑,你看见了么?孩子还活着,好好儿的活着,您和爷爷在天有灵,保佑他一生平安吧
因为手上的伤口,仲才人有些发热,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渐渐地才好了起来,手心却留下了一个丑陋的伤疤,形状,象一只小小的两头尖的剑。
皇上没再来过,纳兰启慧也没有再来,萱月殿里,一连几天都是静悄悄的,仲才人的身子倒是差不多好了,只是显得更加的瘦弱,脸色也苍白的没了血色,常常呆呆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