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大家的二更,马上就去写时间会很晚,sorry)
雪雁进了内室,一见黛玉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幔帐的帘子半挑,只穿个小小的单衣,又添了几分的楚楚动人。
“姑娘叫我?”
黛玉接过茶盅,却并不饮用,反而叫雪雁坐到了自己的床脚,“香卉说你去晴雯那儿啦?”
别看晴雯比雪雁年长,但是现在很听这小丫头的话,连带着对春纤也透露出几分的亲近。黛玉稍早听雪雁学这话的时候,只一笑而过,她心里明镜似的,晴雯精明,早就看出,想要在林家生活,就要找个和自己相好的依靠,香萱、碧蝶她们终归是林家的家生子,外面新进的小丫头又不懂事,谈不来,还不如雪雁和春纤知情知趣。
雪雁回道:“是,晴雯正给小皇子做斗篷,求我去帮忙挑金线,正好说说话。”
挑金线可是个费眼睛的活儿,更何况是在大半夜,黛玉打量着雪雁,果见她眼底泛着红丝,不免心疼的责备道:“净胡闹,好好的不在白日里做活,偏弄到大半夜,以后累坏了眼睛,叫多少个大夫来瞧也是白搭”
雪雁听出了黛玉话里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酸的,她忙调整了心情,嘻嘻哈哈的笑道:“没事儿,我才多点的年纪,哪里就累坏了?再说,晴雯也是没办法,白日里要服侍表少爷,她说了,这天渐暖,园子里的湖也要开化了,晴雯生怕表少爷身边的人跟着不尽心,叫表少爷出了什么岔子,只好眼珠不转的跟着,晚上得了空再做针线。”
最近家里忙上忙下,连黛玉的生日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过了,大家一门心思扑在林致远的科举上,现在好了,状元是中了,可是莲花胡同再没个消停的时候,倪老嫌吵闹,每日的课也改成三日一来,这样,荣泽少了管制他的人,作息便有些不大规律。
晴雯是小喜园的大丫鬟,自打她上次伤好以后,香萱便将屋子里的大权慢慢的移交给晴雯,说是大权,不过是些日常琐碎,荣泽身边值钱的东西还是香萱管着。晴雯就负责表少爷的吃穿住,一个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她带着。
晴雯学了乖,以前在贾宝玉那里争风吃醋的事儿没少干,只要晴雯一生气,不用说,贾宝玉必定是乖乖的上来赔不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就是在撒娇,也没人理荣泽不和她耍脾气就不错了,晴雯可不敢奢望四岁大的表少爷能明白什么是怜香惜玉。
黛玉略一想,便说道:“你明儿叫人把哥哥送我的那盏八宝攒花玻璃灯给晴雯拿去,再上罗大娘那里领十根最好的白烛。”
雪雁忙拦道:“这也不必了,那灯是江南送来的,大爷看着精致玲珑才给了姑娘,姑娘喜欢一直没舍得用,给晴雯岂不是大材小用”
过年的时候,姑苏老家有人来送礼,其中就有一盏八宝攒花玻璃灯,八扇屏,上面有粉彩的花卉,里面一点上蜡烛,照的室内通明,比平常的灯要亮上几倍。荣泽见了也喜欢,却只偶尔打量几下,并不说讨要的话。
黛玉并非小气的人,而是听从了哥哥的话,打算找位名师好好的教导教导荣泽。倪老虽好,但是年纪大,领着兰哥儿那般大的学生尚可,要是管教荣泽、珏哥儿,怕是会有点吃力。
不过,这是后事,黛玉暂且不忙,她说道:“你就说,只借给她暂用的,等给皇后娘娘做完了绣活,还要收回来,还有你们几个都记得,晴雯是为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做绣品,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家一点也不能乱说,可明白了?”
雪雁听了黛玉的话,脸色骤然一白,然后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手心里一股的冷汗。“姑娘,那我们以前讲的会不会被一些人说闲话?”
“这是我的疏忽,早该和你们说这件事儿,好在现如今也不迟。”
雪雁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我明儿亲自去和晴雯说这事。不过晴雯倒还真没说过什么,只一心的做活,白日里就将东西锁在柜子里,谁也不给看。
黛玉赞道:“小心翼翼也不是坏事,晴雯本就在小喜园里刚刚站住脚,以前又闹腾过两回,她如此谨慎,说明这丫头还不笨。你告诉她,缺什么东西只管找罗大娘去要,荣泽身边的活先不忙,改日我拨了香珊、沛岚去帮忙,叫她也能专心致志的做东西。大爷明日就要进宫面圣,皇后娘娘说不定就想起了这事儿,告诉晴雯,可不能给咱们家丢脸。”
雪雁想起今日晴雯有意无意和自己说的话,心中不免惴惴。
黛玉问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雪雁只好老老实实的将从晴雯那里听到的事一说:“我刚给晴雯挑线的时候她猛的就提及自己卖身契的事儿,姑娘,你说,晴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谋算?”
黛玉慢慢收起笑容,和雪雁一起陷入了沉思:晴雯的事透着蹊跷,外祖母把人送来,却始终不提卖身契的事儿,晴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林家,只要自己一提,老太太必定是要打个岔,将这事轻轻揭过。黛玉甚至想过,莫非是老太太看晴雯长得漂亮,想将这丫头给哥哥使唤,好拉近两家的关系?然,黛玉观察了一阵,和自己当初猜的又不大像。便是春纤那丫头,还常有贾府里的亲戚来找她,晴雯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哥哥大喜,最近老祖宗那里定会派人来请,到时候我把这事儿给挑明了,看看老太太的意思。”
雪雁眼前一亮,忙说道:“不如就请大爷直接去问,老太太就是有千万个借口搪塞,也不好扫了新科状元的脸面。”
这办法说好也有不好的地方,说不好,却又比自己上前向外祖母讨人的法子妙得多。
哥哥是外院中人,向亲戚家讨要一个丫头的卖身契,不免叫人心生想法,荣国府里面的下人又不是省油的灯,传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哥哥的名声会有损。可,若换了自己,一旦讨要不得,就没有办法向老太太开第二次口了,那么到底怎么安置晴雯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姑娘姑娘?我的主意不好?”
黛玉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件小事,不值得和哥哥一提。”
雪雁劝道:“虽说如此,可现在晴雯不必以往,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要是不归到咱们家名下,用起来总是不安心。”雪雁紧咬下唇,说道:“姑娘可别忘了宫里面还有个元妃娘娘呢”
黛玉诧异的望着雪雁,小丫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连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也开始思虑了。“这是你自己想的?”
雪雁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半是严嬷嬷常和我念叨,一半是我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今后再不敢将你当个小丫头似的了。”黛玉和雪雁笑闹了一番,又说道:“这事儿还是我亲自去说,至于老太太是不是应允,也只能看晴雯的造化了。”
雪雁默不作声。她明白,一旦姑娘的话被驳回来,今后晴雯在小喜园里的日子就艰难了。严嬷嬷和自己说过,看现在的情况,荣泽少爷很得皇后女乃娘娘的喜爱,林家恼不得要和后族攀附上关系,在这个紧要关头,大爷怎么会叫元妃娘娘家的丫头给皇后娘娘做东西?
雪雁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黛玉不忍自己最后这个亲近的丫头难过,于是转话题,说道:“我叫你来,是有个大事儿和你商量。”
雪雁忙打起精神,仔细的听黛玉的话。
黛玉也不瞒着,将今日佟二女乃女乃说王夫人的话拣了大概说了出来。当然,父亲临终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辛秘是万万不能露出分毫的,就连自己的哥哥也不例外。
雪雁小脸刷白,说话中甚至带着颤音:“那二太太岂不是要记恨咱们夫人?”
黛玉自嘲的笑道:“怕是连我一道恨上了细细想来,咱们在贾府的时候,二舅母虽面善,但是言语处事之间总有几分的疏远。”
“姑娘不说这个我还忘提了,以前我就觉得别扭,想当初,咱们刚进贾府的时候,二太太连安置咱们的地方都没弄好,还是老太太说,叫咱们住在了碧纱橱里。姑娘想想,咱们老爷可是提前几个月就定好了北上的日子,二太太怎么会一点准备也没有?吃穿用度,要不是老太太盯着,还说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黛玉反而不在乎这个,“这些倒没什么,我现在只奇怪,父亲母亲怎么从未提过这件事?”
母亲不说,尚有情可原,那时自己小,听与没听无何分别。可是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不告诉自己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说母亲当年并没有把这件事儿说与父亲听?
“这件事儿咱们不能从贾府那边打听,而且小一辈人里肯定没人知道,到底母亲当年有没有的罪过二舅母,还要找个人详细的问问。”黛玉更想闹清楚当年的真相。
雪雁犯了难,“可是,这种事找谁呢?”
“傻瓜,那人不就在咱们家呆着呢?”
雪雁眉头紧皱,就是想不起姑娘说的这人是谁。黛玉说道:“你往远处想。”
“哦”雪雁惊呼一声,“是白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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