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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用过早餐,串儿正想带了波力和几个婢子出门走走,便有针线房的封嬷嬷,带了两位绣娘前来,为串儿比量尺寸。
封嬷嬷一身蓝色衫裙,圆圆脸看起来很和气:
“娘子,这里有四套当季的衫裙,虽是成衣,做工却是精细。您先穿着,老奴会令针线房赶工,把娘子的衣裙先做出来。您身边婢子的服饰,先带了一套过来,随后再赶一套出来,您看成吗?”。
串儿点点头:“辛苦嬷嬷。”
如意便拿了阿郎昨日送来的钱,赏了封嬷嬷150文,赏了两位绣娘各80文:
“劳你们费神,这是娘子赏你们的,辛苦几位。”
封嬷嬷一双眼笑眯了缝:
“谢娘子赏。老奴先退下,娘子歇着。”
串儿笑道:“正好试试衣裙。顺心,送几位出去吧。”
如意看她们离开,埋怨道:“娘子也忒大方,怎能一下赏这么多?赏个几十文就成了。”
“我大方些,以后才有钱用。若我太吝啬,到手的补偿就少。我会打算吧?”
如意哭笑不得:“也不知哪位有那么好心,会白白给您补这漏。”
串儿得意地一昂头:“你看着呗,总有那特别关心我的,要显出贤惠的人,补偿于我。我可怜嘛,才回来,很穷的。”
如意抿嘴:“婢子明白了。不过,婢子还是希望娘子别太大方。婢子逾越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多积蓄些总是好的。对了,让泥点没事的时候带波力出去遛遛,死肥死肥的。”
波力正在啃小点心,一听这话,“吱吱”抗议:
“这话难听。你不知道这里是以胖为美吗?”。
串儿威胁地看着它:“若要留下,就减肥。否则,钻你的地洞去。”
波力扬手将吃剩的点心扔过来:“虐待”
串儿头一偏,刚好砸在走进门的顺心额头上:
“哎哟,波力,你浪费点心,下次没吃的了哦。”
没想到,这话对波力十分管用,立即冲过去,拾起地上的点心,快速吃完。
顺心张大了嘴:“真是太聪明了。难怪娘子常常跟它说话,这就是一只鼠精嘛。”
泥点伸进一个头来:“波力,咱出去遛遛。秋声院有些果树,有果子吃哦。”
波力眼冒星星,不用泥点再三相请,“滋溜”一下窜到门外,跟着泥点走了。
如意摇摇头:“娘子要不要试试这些衫裙?若有不合身,婢子马上改。”
串儿随意翻动了一下,是几套颜色素雅的锦绣衫裙:有浅紫色、浅蓝、浅绿、藕粉,还有丝罗绣银线的半透明细长帔帛,另有两双素缎做成的轻巧平头履,做工也精致。
“不用试。我看看你们的。”
封嬷嬷带来了三套衫裙:两套翠绿,一套蜜合色。另有颜色或深或浅的半臂,前端有浅色丝带。
“府里婢仆穿衣有什么讲究吗?”。串儿好奇道。
如意回话:“回娘子,咱府粗使奴仆服青,管事服蓝,二等婢仆春秋服蜜合色,秋冬焦香色,一等婢仆却应四季服四色。”
“哦?哪四色?”
“春服鸟子色,夏服柳绿,秋服谷黄,冬服栗梅色。”
串儿笑道:“倒也丰富。只是,春天的颜色太苍白,冬天又不太鲜艳。”
“浅色衫裙配深色半臂,深色配浅色。以前,如意就羡慕各院姐姐可以穿不同的颜色,现在如意也能穿了,高兴着呢。”
串儿点头:“将来,我给你们准备更多漂亮颜色的衣裙。”
串儿刚午休起来,如意进来,指着桌上的几只盒子,满脸不可思议:
“娘子,您午休之时,夫人遣人送来五十缗,并一匣子首饰;阿郎遣人送来百缗,也有一匣子首饰。”
串儿毫不意外:“我空手而归,没添置东西,明日家宴,太寒酸也是丢他们的脸。你看,收回来这么多,不错吧?明日还有礼收呢。”
如意笑道:“娘子智比诸葛。阿郎带了话,说娘子颇有大家风范,就该这样赏罚分明。”
“说到赏罚分明,我是不是也应该赏你们才是?”
如意摆手:“托娘子福,我们已经得利,万万不敢收什么赏赐。您不知道,府里有规定,婢子不到十二,莫想提为二等。”
“我还真不知道。明日早些叫我起来,家宴是午时初刻?”
“是。”
“嗯,陪我出去转转吧,吃了睡,睡了吃,快成小猪了。”
崇贤坊,鱼家饼摊。
李迥坐在木凳上,看着局促地站在一边的竹汐: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帮了串儿他们打理丧事,又是谁送他们去了蜀地?这样我才方便向人打听啊。”
竹汐紧皱眉头:“你不是不跟串儿来往了吗?怎么现在又打听她啊?”
“谁说不来往?我是有事,忙着呢。”
“可是,那年十五之后,你就没来过了。”
李迥越发好看的桃花眼一眯:
“敢情,你是埋怨我没来看你?”
竹汐小脸一红:“啊呸,谁要你来看我啊?我只是想说,你跟串儿什么都不是,我干嘛告诉你呢?”
“我想,你也不会在乎我来不来看你才是,否则,我二哥该伤心了,我会挨打的。我是串儿的朋友,一直都是。”
竹汐听他说到木二郎,心虚地转头看阿娘:
“你别乱说,好不好?我发觉,这许久不见你,你变得油嘴滑舌的。你不好好说话,我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唉,女人真麻烦。我好好说吧,你怀疑我;我缓和一下气氛吧,你又说我不庄重。你说,要我做个什么样子,我照做就是。”
竹汐一噎,喃喃道:“我能怎么要求你,关我什么事?好吧,看你以前帮了串儿很多,告诉你好了。”
李迥坐直身体,专注地看着她。
竹汐皱着眉头回想:“其实,我不知道帮他们的是谁,也不清楚谁送他们去了蜀地,但听串儿话中的意思,她没走,还在这长安城。”
李迥紧张了:“你想好再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吧?”
竹汐坚定地点头:“当然。”
“我找到她,是要帮助她找到害她家人的凶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竹汐鼻尖冒汗:“她坐车走的时候,说会找机会来看我,说到时候会详细告诉我。”
“真的?”
“是。我想,她刚去别人家,肯定不得空。等安定下来,一定会来找我的。”
李迥站起身,微微眯了眼,想了想:
“松子,你派几个人,从明天起专门在这里守侯,一有串儿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松子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情,赶紧应道:“小的会把一切安排好。”
又转头对竹汐道:“还请鱼二娘有了消息不要隐瞒。”
竹汐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称呼,咬着唇连连点头:
“知道了。”
李迥起身:“回吧。”
竹汐看他离开,鼓足勇气追了几步,道:“你不会喜欢串儿吧?串儿,是我家阿兄的。”
李迥忍住踹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了句:
“哼那可未必。”
说罢,一甩手,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