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钟禛瑶的这番话有些语无伦次,听上去也让人有些混乱,但文秀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文秀颇为不赞同的对他道:“我的看法却与你有所不同。”
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随着她的话又起了变化,那双丹凤眼中迸射出的锐利光芒大有要将文秀剖析个透彻一样。在没能从文秀与他对视的眼眸中看到半点退却之后,才冷声问道:“你所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所说的‘一场空’”文秀不但毫不在意他的犀利的目光,甚至还又朝他小小的靠近了半步:“其实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似乎很痛苦。但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让你现在这样痛苦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在痛苦那个人不爱你,还是在痛苦你所有的付出没有得到对等回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秀话钟禛瑶半眯起了眼睛,看向文秀的眼神就像是利刃一般,让文秀毫不怀疑他平淡的语气里所暗藏的危险。她完全相信此刻的他如果不是在极力克制着,只怕自己早就被他的雄雄怒火烧得渣都不剩了。
自己也许不应该这么撩拨他,虽然他在自己的眼里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自己不应该一时忘形,忘记了这里不比前世,而且眼前这半大的孩子可比寻常人。他若是疯起来以他的权势和力量就算要不了自己的小命,也绝对可以让自己不好过。只是现在话已经说出了口,便不容她退缩了。
文秀一边暗暗苦笑着提醒自己别被他的气势所压,一边迎着他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不明白让你痛苦的到底是没有得到他的爱,还是在痛苦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当最个一字的尾音消失在文秀嘴里时,她的双肩又再次的被钟禛瑶突然的给狠狠扣在了手里。他一边用力的摇晃着她,一边冲着她低喊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你说,你怎么敢这样说”
尽管心里对于捻虎须的后果有所准备,但钟禛瑶的反应却还是有些超过了她的预料。被他这么力用的摇晃,她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半晌都没能从他的掌控下摆月兑出来。此刻文秀的心里真是后悔不迭,但是这迟来的后悔显然于事无补。
钟禛瑶虽然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但是比起四肢不勤的文秀来体力上还是要强上许多。尽管文秀已经极力反抗了,但这效果却是有限得很。
在奋力自救不果的情况下,文秀又不怕死的继续一边喘气一边道:“难,难道不应该,不应该问吗?还是,还是你自己,自己都没有将这个问题弄清楚?”
听到文秀这话,钟禛瑶忽然甩开了他的手。还好他用的力气用得不算大,文秀只是被他甩着后退了两步,并未摔倒。不过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依然还是有如鹰隼般的锐利,就像是在威胁着她如果不能将话说个明白就要她好看一样。
“我曾听人说过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回报的。只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就好。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是从你那里听说的那些话来看,他虽然没有回报你同样的感情,却并不是对你完全没有感情。即使他对你的感情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那种,但你也已经确确实实的在他的心里和生命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就这一点来说,你这些年的付出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既然这样,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一场空呢?
至于你多年来的付出都是你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你要那样去做。所以那些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皇子,难道对自己所做的选择一点担当都没有?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并不是所有的负出都能够得到相应相等的同报的,所谓的感情既然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自然也不会例外。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而人生中的爱情就更是一场豪赌。如果做不到‘愿赌服输’这四个字,本也就没有参与的资格。我虽只是个小小女子,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
文秀越说越流利的道:“况且人生短短数十载岁月中最重的,并不一定是爱情这种东西。因为这种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能不能得到都是一种运气。”
也许是没有想到文秀会跟他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钟禛瑶看着文秀的眼神又再次起了变化。那里面有了更多的审视,就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就问道:“你说爱情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那在你看来人生中最生要的东西是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人生中最重的东西莫过于过程。”文秀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样,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过程?什么过程?”钟禛瑶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显然这个答案更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当然是追求人生目标的过程。虽然我也看重结果,但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的一生是由有限的时日所组成的,当大限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有一个共同的结果那便是结束。所以在我看来,人一生的本质本就是一个过程。所以我才会认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享受生活的每一天,也就是享受人生的过程。无论这个过程是愉快的、还是痛苦的,那都是曾经鲜活的活着的最好证明。
所以我认为你从前的所付出并不是一场空,你曾经因它而快乐过,也因它而痛苦过,这些经历的过程都是你人生构成的一部分。无论是哪一种情感,它都为你的人生增添了色彩,又怎么能算是完全没有收获呢?”文秀也不管钟禛瑶能否听得懂,就一古脑儿的将自己的观点抛了出来。
虽然文秀所说的这番道理在这个世界来说有些太过新颖了,但钟禛瑶到底不是平常人,竟然似懂非懂的被她这番话给绕了进去,思考了起来。
钟禛瑶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满足于那种负出就好,而不应当去求回报?”
“当然不是。”文秀摇头否决道:“我并不是说结果就不重要,如果结果并不重要,那便会失去追求的动力。没有努力的付出,又哪来的人生精彩?我的意思只是在追求结果的同时,亦不要忘了过程的也同样是种收获。”
“秀儿”
就在文秀努力试图向钟禛瑶灌输她的这种观念时,远处传来了君成烽的高喝声。看来之前月兑身而去的那个护卫已经将他这个“救兵”给搬来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实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并不是别人,只能是那个人自己。所以想要从这痛苦中得以解月兑,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过别人,亦放过你自己”回头看到君成烽正快步朝着自己这方靠近,文秀只得匆匆说出最后的一句忠告,然后便转身挥了挥手向君成烽走去。
“你真的是个怪人。”钟禛瑶在她身后道。
听到这句评价后,文秀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问询的看了他一眼。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我和他都是男子而对我的感情另眼相看过,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禁忌的感情是有悖伦常的吗?”。钟禛瑶认真的问出了这个困惑他已久的疑惑。
不料文秀却是对他灿然一笑道:“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这世上的人心最是不可控制,无论是控制别人的还是控制自己的。你只不过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是个男子而已。既然如此,那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在她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君成烽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快速的打量了文秀一眼,在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后,方才向正看着文秀陷入某种沉思中的钟禛瑶行礼道:“君成烽见过王爷”
君成烽不卑不亢的声音打断了钟禛瑶短暂的沉思,一瞬间的工夫他眼中又恢复了清明。在这一刻文秀清楚的感觉到之前那个因失恋而迷惘痛苦的少年不见了,此刻站在他们兄妹眼前的还是那个骄傲张扬的梁郡王。
“这里不是京城,不必如此多礼”钟禛瑶对君成烽淡淡的道。
“所谓礼不可废,是无分地点的。”君成烽还是郑重的行完了大礼。
钟禛瑶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当然听出了君成烽这是在借机提醒自己他与文秀两人这样的相处是不合乎礼仪的。
“二哥,你那边忙完了吗?怎么不留在那里等我就好。”一旁的文秀在看到钟禛瑶挑眉的举动后,忙插嘴问道。现在的钟禛瑶情绪有多不稳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经过刚才的教训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二哥因为自己而惹到他。
“二哥我累了,我们还是早些去用了午膳,然后早些回去吧。”
文秀说完就匆匆的向钟禛瑶告了个罪,然后也不等君成烽和钟禛瑶有何反应,就拉着君成烽离开了。留下钟禛瑶若有所有思的看着他们兄妹远去的背影。
“如九,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