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这些?”钟禛瑶如负伤小兽般的冲着文秀低喊道。
文秀一直跟在钟禛瑶身后大约两步左右的距离,虽然她刚才也有从钟禛瑶所说的话和说话所用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波动得比较厉害,却还是没有防备到他会有这样突兀的举动,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能及时有所反应。
只是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钟禛瑶紧紧的扣住了,其力道之大直让她感觉有些隐隐发疼。只是这时她的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手臂上有些火辣的疼痛,因为这时钟禛瑶那张可堪称美丽的脸庞已经逼近到了距离她不及一掌的距离。这时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所呼出来的热气轻拂在自己的脸上。
这样绝对过了正常标准的距离对她来说真的非常不习惯。只是这时的她却不敢做半点反抗,这全是因为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钟禛瑶这俊美的少年有着一双微微上翘漂亮非常的丹凤眼,是文秀早就发现的事实。而且她还曾在心里暗暗品评过他这双眼睛是她两世相加起来所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丹凤眼,比起前世那些风靡一时日韩视觉系美少年们远胜不止一筹。只是在现在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当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几许疯狂与愤恨的近距离逼视着你的时候,那其中的凌厉也同样能够让人为之恐惧。
文秀现下在情形便是被这样一双眼睛逼视着,让她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里甚至生成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样一双眼睛的错觉。就在那一刻,对于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愤怒、悲伤、失望、疯狂、痛楚……以及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有感同身受的错觉。其实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她没有能在最快的时候做出任何的反应来。
只是这边的文秀虽然没有被吓到,但在不远处的润珠和另外两个护卫却被吓得不轻。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听不到钟禛瑶和文秀这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是看到钟禛瑶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对毫无准备的文秀发难。尽管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没看到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文秀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面朝着他们这一方的梁郡王爷此刻满脸的狰狞之色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虽有心冲过去护主,但无奈却敌不过持刀侍立在前边的那两个侍卫,就这么硬生生的被阻挡了下来。不过到底他们这边多了一个人,在冲不过去的情形下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却是趁机先退走了。钟禛瑶的两个侍卫虽然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去找援兵的,但却也没有办法再追过去阻拦,毕竟贴身保护王爷的安全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对于这边的动静钟禛瑶和文秀多少也有听到,但是无论是谁这时也没有过多的精神来关注。钟禛瑶是正陷在自己的负面的情绪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将积压在心里的这些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对于其他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文秀则是看懂了他的这种情绪,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刺激到他,对于其他的状况自然是无暇顾及。而且不管是钟禛瑶还是文秀心底多少都清楚,自己的手下都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
“你……”文秀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又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失控,其实并不完全只是因为被姬祈月的再一次拒绝。被所在乎的人全盘的否定了他的感情,这才是让他最受伤的部分。这种全盘的否定远远要比不能接受或是单纯的拒绝要来得伤人得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否认那种感情的存在其实差不多就是否定了他之前生活中最大的意义。这样的伤害有多大?她有些不敢去想像。
尽管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并不是能被人用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得了的,但看到这样的他她却又无法不说些什么来尽量给予他哪怕一点点的宽慰。她虽然一向自认凉薄,但却从来不会看轻别人的感情。
“你先别这样激动,”文秀反过手轻轻拍了拍钟禛瑶紧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试图让他先放松一些:“我不是他,你所想要知道的这些答案我都无法回答你。”
钟禛瑶在文秀说第一句话,确实是稍稍有些放松了紧扣着文秀胳膊的手。但是在听到文秀后边的那句话时,却又骤然的再次加紧了力道。那力道之猛,从手臂被捉住的地方所传来的疼痛足以让文秀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恶劣失控。
文秀忍住了差点儿月兑口而出的呼痛声,尽量平静的道:“我虽然不能代替他给你你所想要知道的那些答案,但却不会怀疑你对他的感情。尽管我对于你们之间过去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上次在恩铭寺里所说的那些事。”
“你能明白?”钟禛瑶听文秀这样说,那双有些疯狂的丹凤眼里恢复了几许清明。
“是,我多少能够明白一点。所以也多少能够体会一点你现在的心情。”文秀继续道。
“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在听到文秀这样的说法后,钟禛瑶的漂亮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讥讽之意:“你能明白什么?难道你还喜欢他?”
“我还喜欢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的文秀不由的反问道。
“除了祈月哥还能有谁?当年你不是哭着闹着的想要嫁给他么?不是为了他,连亲表姐都能推下水池么?”钟禛瑶说这话时的表情有着闪而过的残酷。
文秀听到他说自己喜欢姬祈月的事先是一怔,然后才是一阵恍然。对于钟禛瑶这刺耳的语气却不甚在意,尽管她知道他说得这样难听是想要让自己也同样不好过。别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迷恋”姬祈月的“她”了,即便就算是她也不会让自己跟这样一件失去自控的人计较这些。
文秀坦然的望着钟禛瑶的眼睛,对他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早已经快不记得了。我那时的那种情感才真是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早随着时间消逝在过去了。”
原本文秀还以为自己这样提到“年幼无知”和“一时迷惑”这样的词会再次刺激到钟禛瑶,却没想到这反而让他镇定下来。他甚至放开了紧扣着文秀双臂的手,稍稍侧转过身的看向远处,幽幽道:“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吗?如果,如果我……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像这样痛苦了吧。”
尽管有几个字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而让文秀没有能听得很清楚,但文秀多少也还是能够猜得到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又主动向钟禛瑶靠近了一步,也顺着他的目光没有焦聚的看向无尽的远方感慨道:
“这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这世上最难把握和控制的便是人心。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如果’,要是有‘如果’那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事和遗憾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世间有着太多的遗憾,才能提醒世人要更加的珍惜自己的所有。从前有人说过一种道理,说是人生正是因为许多的遗憾存在,所以才会有更多希望与追求。遗憾有时侯也是一种完美,痛苦也是人生一种难得的经历。”
听到文秀的话,钟禛瑶收回了远望的视线落在了文秀的脸上,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文秀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句话是从前世某篇狗血的文章里看来的,所以她只是淡然回以一笑。
不过显然钟禛瑶也并不真的关心这似是而非的语句到底是出自哪里,只听他又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的人又是谁?难道是万俟辰宇?”
文秀也不知怎么的,在听钟禛瑶提到万俟辰宇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震。忽然间,那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清晰的浮现了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由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想念,不知现在的他可还好?
文秀情绪的这个小小变化并没有被更多陷于自己情绪里钟禛瑶所发觉。他还在自顾自的道:“如果你喜欢的人真是万俟辰宇,那你我也就真可算是同病相怜了。无论万俟辰宇到底是生是死,只怕你最后也都会和我差不多。因为从某方面来说,他和那个人是最像的。”
说到这里,钟禛瑶又看了文秀一眼,然后他又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你和我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无论他是生是死,你都能名正言顺的拥有他,至少在名份上。
而我却永远不会有这个名义上的机会如果可能,我愿望用所有的一切去换。而事实上,我也差不多确实那样去做了。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像一场空梦一样最后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