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完整的将她送到了您的身边,不是吗?”。
万俟辰宇抿直的薄唇难得的微微翘起,显然对小刀这个得力部属了解颇深的他对于这个似是避重就轻似是有些迂回的答案很满意。
尽管这是少主这半年来难得的一个笑容,但一向以尽责为先的小刀还是决意提醒他一下:“只是这样会不会……”
“我明白你的担心,”万俟辰宇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道:“我心里有数,你只要记得你刚才的立场就好了。”
听到万俟辰宇这么说,小刀也就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提醒本就是出于一种责任,并不是他不相信他家少主的能力。他虽然是万俟家从小的培养出来的,但从他跟在少主身边的那一日起,他就只有少主这么一个主人。就算是将来少主与本家有什么矛盾冲突,他也必然是会无件条站在少主这一边的。只是从前他从来没想到会有那样的一天,但如今随着那位小姐的出现,他却不再那样笃定了。
不过那位小姐虽然有些复杂,但毫无疑问她是真正配得上少主的人。他与少主从小一同长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少主对谁有这样的上心过。既然如此,他当然会倾尽全力来帮助少主实现得到她的愿望。哪怕是对上老爷和大公子,也在所不惜。
接下来两人就再也没有涉及到文秀的话题了,万俟辰宇和小刀将各自的情报又交流了一遍。这段时间无论是京城还南疆,发生的事都太多了。眼看着起事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些大大小小、错综复杂或是相关又或是无关的大小事件每一件都不能轻忽。因为也许其中的任何一件小事就能影响改变将来的局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屋外传来江婷云的请见声。
万俟辰宇看到换了一身衣裳的江婷云走进了门来,便问道:“是晚膳准备好了吗?”。
“是,已经准备好了。”江婷云回答后稍稍停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三小姐已经睡下了,君公子的意思是今晚的晚膳就不用叫她了,让她好好睡。而君公子也说自己累了,今晚的晚膳想在他自己的屋里用,明天休息好了再向少主请罪。”
正欲起身的万俟辰宇听到江婷云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扬了扬手道:“这样也好,就先让她好好歇着吧。她的身体本就不算太好,赶了这么久这么长的路也确实难为她了。至于君成烽,就按他说的办吧。”
“是。”江婷云应下后正打算离开去安排,但在正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却又被叫住了。
“这一路上有没有打听到她为何要北上,她北上的目的地又是哪里?”万俟辰宇问道。
江婷云摇了摇头,道:“属下用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打听出什么来。她执意北上的目的就连她二哥君公子也完全不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万俟辰宇挥手让江婷云先离开了。
“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万俟辰宇又向一旁的小刀问道。
小刀却答非所问的道:“听说君家那位老夫人在君家出事的前一夜就打发了几个心月复悄悄离开了京城,其中一个人去找的人就是他们兄妹。”
“你的意思是说……”
“很有可能。”小刀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君家在北方的亲友只有嫁入了幽冀元家的二小姐。且不说那位君二小姐在元家的处境也并不太好,就算是她在元家能够说得上话,以三小姐他们的如今这样敏感的身份是不可能去投靠立场更近似于敌对的元家。所以她北上必是另有目的,要是那位老夫人的吩咐就可以说得通了。考虑到君家现如今的处境,那就很可能与那个传说有关了。”
万俟辰宇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一会儿有着几分希望一会儿又十分担心:“你也说那只是个传说了。”
“少主,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得尽早了。毕竟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个传说的。更何况就是那个‘传说’保下了君家数百年的荣华富贵,就这一点来看愿意相信这个传说确有其事的就会在少数。就算不说别人,就是老爷和大公子也会愿意一试的。”小刀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做的。”万俟辰宇阴沉着脸道。
第二天一早,万俟辰宇刚从军营训练回来打算去找文秀兄妹共进早膳时,却被告知文秀生病了。而且病得还十分的严重,不但高热不退还开始说胡话了。
“你们这是怎么照顾她的?”万俟辰宇看着纱帐后躺在床上的小小虚弱身影,惊怒交加的冲着的江婷云低喝道:“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夜就病得这么厉害了?你们就是这样的照顾她的?”
“是属下失职。”江婷云很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但那些话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自家少主对现在正病在床上的那位小姐有多上心,这时自己若是开口辩解少主他也是听不进去的。若是因为这样而激怒了少主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一旁的君成烽也同样因为担心文秀而脸色很不好,但也许是他得知消息得比较早所以这时要比万俟辰宇理智许多。
“这到不能怪她们,刚才军医来过说秀儿这是劳累过渡。她身体的底子原本就不算强健,能一路支撑到这里才病倒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在那样的情形下马不停蹄的赶了近两个月时间好几千里的路,就算是对我们这样的男子来说都不是轻易的事。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她将放松了下来。因为前边绷得太紧,再加上一直因为家中的那些事郁结在胸,是这一放松就自然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所以一病也算是迟早的事,与她们没什么关系。”君成烽将军医留下的话转述了一遍。
听到君成烽这样一说,万俟辰宇也顾得再跟江婷云计较,而是向君成烽追问道:“那军医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好吗?”。
“没有,只说她若将心放宽些就无关大碍,只要服几副药过几天就会好。”君成烽自己说到这里时,也不由锁紧了眉头。他这个妹妹最是心思重,要让她放宽心还真不件容易的事。
显然在这一点上万俟辰宇的看法与他相同:“如果不能放宽心,又会怎样?”
君成烽听到这个“如果”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似是不愿去想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如果,只要过几天她就会好的。”
就在这时,床上本就睡得十分不安枕的文秀又开始呓语出声了。她不安的声音让君成烽和万俟辰宇都忘了礼节的走近了床前。在半撩开的纱帐后看到了那张因为发热而烧得特别红润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痛苦不安的表情,那紧闭的双眼长睫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再配上眼角处半凝透亮的泪珠,让她整个人都凭添了几分弱不经风惹人怜惜的羸弱之态。
在他们的眼中,她从来都是复杂而坚强的。这样脆弱不安的文秀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看着正在被病痛折磨的她,他们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被拧得生生发痛,恨不能取而代之。
“姬祈月……玉佩……为什么……钟禛瑶……是谁……”
她有些发干起皮的唇里时不时的冒出一些话,但大半都听不怎么清楚。但偶有几个听清楚的词却个个都让他们的心里翻出骇浪。
“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万俟辰宇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君成烽,那仔细的目光就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似的。
“不知道,”君成烽脸上毫不变色的道:“她现在在生病,大夫也说了胡言呓言是症状之一,这种话能有什么意义?”
万俟辰宇没有再继续追问了,而是从帐边退了出来。对一旁小心侯着的江婷云道:“给她瞧病是哪个军医?现在代我去找他。”
江婷云没有异议的带着万俟辰宇出了门,在门口处就遇到了正打算进门来的小刀。
“小刀,她与钟禛瑶有过几次交集我是有听说过的,但是她跟姬祈月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你说她那个婢女是钟禛瑶特意赎买下来送给她的,可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连说是平平都勉强,可这次又算是怎么回事?”万俟辰宇盯着小刀问道。
小刀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梁郡王是打的什么算盘很难说,自从他娶了君四小姐之后脾性和行为举止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时不时就会做些让人想不透的事,而这件事是不是也很难说。
至于姬祈月,两前他在君小姐休养的温泉别院山下的外庄里置办了一些田产,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可能遇见过一两次也说不定。但是自君小姐离开那里之后,就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任何交集了。
不过在君家出事之前君成烽带着君小姐去了一趟京郊的恩铭寺,而那两天恩铭寺的访客里就有他们俩。是不是在那里又遇到了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