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眼眸含笑,将八卦精神进行到底,对我小声低语道:“你知道那个新来的夫人吗?任是将‘四’改为了‘卿’,于是大伙便都称其卿夫人,听说因为自持年轻貌美而老爷更是宠爱宽纵,却不想得罪了二夫人,如今这两位夫人势成水火,又成一番明争暗斗的局势呢。”
我边吃边听着很是惬意,倒是多亏了这卿夫人,不然二夫人肯定要找我问话的,现今转移了二夫人的视线,我倒乐的逍遥自在。
“你这个小包打听,府上的事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待在这厨房真是太屈才了,日后长大了可得另谋出路肯定会前途无量的。”
火火掩嘴笑道:“就你巧嘴俐牙的,我再提醒你不要太接近毓汐小姐,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心点。”
“安啦”我打了个马虎眼,早就知道火火和她有过节,却没想到成见这么深,不再多说,转眼间看见守吉守祥也在低头耳语,随即问道:“原来这里的下人也喜欢像我们这样说悄悄话。”
火火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轻笑道:“他们俩老这样,我觉得他们倒是挺配的一对。”
听完我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瞧这火火罪恶的,暗叹原来你才是一代腐女的祖师爷,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实在是佩服,忙陪笑道:“火火说的在理,的确有这可能。”
她听完我的话很是受用笑意不止,我也随着她笑,突然感觉到异样的眼光,我四处巡查,原是夭桃时不时的朝我瞥来,见我望过去,她眼神回避的闪躲,我脸微微一肃,小声问火火道:“夭桃近日在厨房有没有闹事?”
火火摇摇头,“好像安静了很多,没生事端。”
我“嗯”了声,平稳注目于夭桃,她脸上的疤痕渐渐淡平,只是印迹还在,且有意用两颊的发丝遮掩,不仔细看容貌依旧冠绝。
弹指一挥间,与火火闲聊时候已不早,同众人拜别立马飞奔回月桂轩,要是再不去只怕我就要受罚了,细想想真看不出来这小少爷究竟是怎样,这般别扭异于常态。
来正间门前,一群丫鬟下人守在门槛,默默无闻的面色表情不一,我心生疑虑,道:“怎么都不在里间伺候,站在外面做什么?”
他们被我高亮的声音唬了一跳,纨琦捂着我的嘴巴,“嘘姐姐小点声音,吵醒了三少爷受罚的可是我们。”
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捂紧了,她连忙放手,嘴角扯笑道:“对不住,我也是怕姐姐又给得罪了三少爷。”
我眯着眼尴尬的笑了几声,“三少爷在里间休息的话你们也下去吧,守在这儿得守到何时?”
纨琦垂下眼皮道:“姐姐有所不知,三少爷午休时咱们就要在门外随时伺候,等着传唤,姐姐是贴身一等丫鬟,就更应如此。可姐姐刚来,这些规矩都没熟记,也怨妹妹们没说清,害的姐姐昨日睡过了头。”
我听她语气平缓轻调,可讥讽之意明显,不由皱紧眉头,那**们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这关键的只字不提,等我受了罚就这样说,存心给我脸色看。
我双眉一挑,笑道:“这个怨不得妹妹的,是姐姐记性不好,妹妹说过了没记清罢了。”
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了,这姐姐妹妹喊的竟这么顺溜。
纨琦笑意僵硬,似在回忆自己究竟说过没。我已问向迎萱道:“三少爷从百师阁回来说了些话没?”
迎萱一身素净的装扮,淡淡浅笑道:“三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只说不用我们伺候了。”
银瓶接着道:“我正觉得奇怪,一回来脸色就不好,脸红的跟发烧似的,平日都是我伺候换衣,这次竟说以后都要自己来,你们说奇不奇怪?”
“是啊”迎萱轻柔的回眸朝里间望了一眼,“三少爷到底是怎么了?现在脸上还带着伤,要是三夫人瞧见了该以为我们没伺候好,怎么办呢?”
迎萱看起来有些着急了,我一头雾水的盯着她们,咬着拇指思索,从昨日到现在就这么别扭,既不说话也不要人伺候,既不发火也不戏弄,实在是怪哉
看大家都蹙眉紧锁,我摇头晃脑道:“大家都别紧张,下去休息吧,等三少爷醒来再商议问问情况,现在待在这干着急也无用。”
纨琦不禁冷笑道:“姐姐说的倒轻松,我看三少爷这样子姐姐八成月兑不了干系。”
我咬着牙愤恨道:“你说这话可要拿出证据来,要不,咱们一起进去问问三少爷,看到底是不是跟我相关。”
我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冲进去,纨琦脸色瞬间惨白,挣月兑的向后退去,我使劲力气就拖着她向里冲,几个丫鬟见这形势慌乱的拉扯我们。
银瓶急道:“姐姐,别这样,吵醒了三少爷咱们都不好过。”
我不闻不顾,拉扯纨琦的衣袖卖力向里屋去,她低吼道:“清平,你放开我你放手”
我冷哼一声,依旧不放手,“是你说三少爷这样子跟我月兑不了干系,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对峙。”
纨琦见我真有此意吓的方寸大乱,一阵虚弱的摇摇坠地,抱紧我的小腿,乞怜道:“好姐姐,我不敢了,我不敢胡说了。”
我缓下神色,冷眼看着她,“记住你说的话,还不放开我的腿。”
纨琦唯唯诺诺撒手,缓口气的软坐在地上,我不再做声,静默良久,其他人慢慢扶起地上的纨琦,我拍拍手轻声道:“我先回了,三少爷起来了就过来通知我,明白吗?”不跳字。
她们只点头不出声,我理好衣襟朝院门走去,手里捏着一把汗儿。
回了屋坐在窗台练起字来,竟心气平和冲淡了几日来的阴霾,恍惚中走了半会的神,沉寂的屋内冷清难言,偶尔几只鸟儿飞过,空气中清馨水气尚未散尽,蝉纱帘动微风起,吹走了面前几张纸,我很快回神起身跑去屋外。
寻了会才找全,幸好无人,不然被人看见自己的字迹要汗颜死了,方要进屋时,闻得隔壁秋锦屋子里的声音,“……我真不知道三夫人在想什么,为何一定要把我许配给善勤,明知道善勤喜欢的是……”
听到这我好奇的凑近秋锦门外,随之晓伊的声音响起:“你小点声,须知隔墙有耳。”
我惊的一缩,做贼心虚的蹲身贴墙,暗暗拍着自己受惊的心,晓伊也太强了,就要往屋回时,秋锦抱怨道:“我不管,三夫人也忒偏心了,给杜梨就找了好人家,给我就这样随便安插个人了。”
晓伊强笑着安抚秋锦道:“别气了,这还不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么,又没说真要把你许配给善勤,再说善勤这人也挺不错的,老实厚道,跟咱们平日也相熟,若是日后真要过去了,受了气咱们姐们替你做主。”
“晓伊连你也取笑我。”秋锦恼羞成怒的拔高声量,“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嫁给善勤的,不说他有心上人,就算没有我也不愿嫁给下人。”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晓伊停顿半会,又轻声道:“你一直都有这个心愿,这里的丫鬟又哪个没有呢,像咱们这样的人,只是空有长相什么也不会,除了伺候主子最期盼的就是寻得好良人。”
秋锦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你晓得这个理,那你还跟善本……”
话未说完,晓伊不答,仿佛过了很久,晓伊才道:“实不相瞒,我跟善本本是同乡,自小就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家境变迁才来林府做丫鬟,哪知几年后善本也意外来府,我俩一见就相认了,一直暗地来往,林府有规矩,丫鬟下人不许私通,所以我们见面的少又隐秘,倒从未被人发现过。”
我一心听着晓伊的心思,心头猛地一酸悔恨不已,勾起那些往事,晓伊这么善良待我也真诚,我怎就好意思揭穿她跟善本的事,这个错误我该如何补救,只用力低头掩饰自己哀戚之色。
里间秋锦说道:“你隐藏的够深,难怪连我也不知道你这事,好在三夫人惯纵,没有惩罚你,只是这规矩连累你跟善本再也见不了了面。”
晓伊付之一笑道:“三夫人的恩德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也不强求什么了,只要跟善本都在林府就行,平平安安的,就算要我伺候三夫人一生我也愿意。”
“你可真傻。”秋锦劝解道:“这屋里就你这个傻子,岂不闻林府这么多貌美如花的丫鬟都争着往上爬,你不争取就要被取代,而不被取代的唯一法子就是嫁给主子。”
晓伊不禁诧异道:“秋锦,你竟有这个念头?”
秋锦笑了起来,“说你傻你还真傻,你晓得以前伺候老爷的金缕吗?不就是因为敢勾引老爷被二夫人知道,就给乱棍杖毙了。还有个胆子大的千惠,好好伺候二夫人不是挺好的,非敢在二夫人眼皮底子上爬上老爷的床,不过好在她命硬,半死不活的被贬出去了。大少爷虽是人好,可他不染尘俗我不做妄想,三少爷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也认清了,林府的主子我没这念头,但也不能委屈自己许给下人。”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做好了打算吗?”不跳字。晓伊疑惑问道。
秋锦敛色反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咱们林府全是些貌美的丫鬟吗?”不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