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卷一 流年 第十六章 珂兰有心 绮玉愤然

作者 : 织锦

只是这么些东西,她总归为一条,必定是与自己过不去

也是因此,贾氏心底愤愤然之余,暗暗有些思量:或许,那江家倒也不必十分推拒。说来这小贱人在江家十数年,又是与那江文瀚朝夕相处的,若说两人半分瓜葛也没有,便是笑话了。从这一点说起来,许是能从中寻出对付那小贱人,的法子来

如此一想,贾氏思量许久,竟唤来婆子吩咐了几句,就打发她去了江家。

此时的江家,正是有些兵荒马乱的意思。原来那一日,江文瀚待得回来,就是与张氏说了他与幼兰之事败露,绮玉也知道了。张氏可不比其子文翰,她多年在府里主持内宅事物,虽说有种种的缺陷,可她对于侄女绮玉的性子更是透彻三分的。

她现在可都还记得,当初绮玉对馨娘所想的法子,狠辣果决,竟浑然不似一个闺门待嫁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子,若非是自个侄女,张氏早就是使人打发了去。哪怕后头绮玉也渐渐得好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能说得准这些事呢。自己长子文翰的大事,可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妥当方行。

绮玉先前多有牵念文翰,按着她的性子,说不得那一日就是要为此愤愤,甚至下手做些什么事来。张氏想到这些,就是觉得心焦,思量来去之后,也是下定了决心,旁的暂且搁下,先与绮玉寻一个婆家

既是定下了这个事,快刀斩乱麻,这才是正经的。张氏立时就是行动起来。她先是寻了几个媒婆,细细询问,得了名单之后,自己一番细细琢磨研究,拿准了几户人家,方才思量着如何打探。

到底,她所寻的冰人,也有官媒,也有私媒,这准信也是难以一时下个定论的。其中,边上隔壁人家的小郎君文信明便是个出挑的。也是前头三年的同进士,年岁虽然大了些,也没有正经有个官职,却是因为先前祖父母一起过世,守孝所致的。

因此,筹划再三后,张氏便使人到了文家,笑着请她们母女过来说话儿。

唐氏猛不丁收到了这信儿,也是吃惊,唤了女儿珂兰过来,细细商谈:“这江家的张夫人使人送了信笺过来,说着要请我们过去说话儿。往日里,我们虽是渐渐有了往来,却比不得那等世交的人家,多是有事儿方才打发人过来的,再没有这样的帖子的。你瞧着,这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文珂兰听得微微一愣,眉梢微扬,有几分不以为意:“阿母,这有什么好猜的?张夫人虽是个颇有些筹算的,可我们家又有什么可以谋划的?既是她使人递了帖子,请我们过去说话儿。我们许了,过去瞧一瞧也就是了。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事闲着,寻出些事儿来,也是有的。”

自从窥探出江文瀚待自己不过平平,文珂兰待他便有几分怠慢了。虽然江文瀚是个不错的,年岁尚小,又是进士出身,家里也是富裕,可他对自己还没那个心思,自己也不必死死扒上去。前头也是献了殷勤的,后头也只消见风使舵,也就是了。

由此,文珂兰倒是多了些随意自若来。

唐氏见着女儿如此,略略思量半晌,却也只得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就依你所言。”她素来的性情就是有些软弱的,凡事俱是比照的规矩成例来的,儿女仆妇之类的管教只能说是勉强,女儿珂兰生来便是与她不同,心思灵巧,手段谋略也俱是有的,竟在文家成了暗地里的当家。也是因此,唐氏每每有些难以决定的事,总是与珂兰商谈的。

这些暂且不提,只唐氏与女儿说定了,也就安生比照的平日过了一日,第二日清晨,便洗漱穿戴。唐氏犹是记得女儿珂兰对江家颇为看重,一应穿戴也俱是让人选了略显尊贵的那一类。珂兰看着她这一身的穿戴,便明白自己母亲所想,张嘴想要说一句,却又闭上嘴:罢了,横竖去做客的,穿戴更精细贵重些,也是没什么妨碍的。再者,江家到底是个不错的人家,竟也不能就这么丢开手,还要看着日后呢。

由此,文珂兰再没多言,与其母唐氏一并上了轿子,一路到了江家。贾氏却是亲自相迎,倒是让唐氏并文珂兰都有些吃惊。只是前者没有多想,迅速地看向女儿,以为是她的缘故,而文珂兰则皱了皱眉,暗地里有些担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位贾夫人对自家还有什么求的?自家虽然说得上是官宦人家,父亲官职不高,哥哥也是因为守孝而耽误了,日后也难说前程。江家则是蒸蒸日上的态势,两相比较,着实让人有些生疑。

然而,贾氏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是请她们尝了尝新得的上等茶叶并新鲜糕点后的几句话,让她立时明白过来:“听说,贵家还有两位小郎君,竟不知道是什么年岁,是在读书,还是做了官的?”

言辞切切,目光里头还透着些热切。

文珂兰也是有心的人,心思灵动,自己每每也是琢磨这些,如何听不出张氏话中透出来的那一点子暧昧?立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难道说是想与自家攀亲?那江家的小娘子江文柔可不是随了她的名儿,竟是个爆碳似的性子,言谈举动,蛮横无理,让人生厌便是这些不提,平日里说话,她也是横不沾针,竖不捻线的,又厌恶诗文,又不会管家,这样的女子哪里是能讨来做媳妇的?讨来做祖宗,也是要扫了家里八代的福气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便露出些淡淡的笑意,看着唐氏笑着说了两个儿子,便开口插了一句:“夫人不晓得呢,我家大哥并小弟,俱是极好的,平日里最爱读书,只是一样不好,许是读多了书的,极讲究言谈的。若是一句话说错了词儿,就是一通教训。我若还顶两句,或是神色略有些惫懒,说得更是要被斥骂两句呢。”

“这般讲究,倒也是稀罕。”张氏听得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觉得也有些不大中意了。到底,张绮玉是她的亲侄女,这么些年也是当做女儿一般的养大,哪怕有些不足之处,自己也为着长子的缘故要将她嫁出去,也是希望能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夫妻和睦,生儿育女,一辈子都是能顺顺当当的。这文家的大公子,虽然听得信儿说不错,可这么一个性子,也是有些难相处的。到底,绮玉虽然与文柔不同,也是粗通文墨,可言谈举动也多是世俗俚语的,哪里能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心里这么一想,张氏便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唐氏听得女儿这么说,又见张氏这样的神情,思量半晌,就笑着道:“我那两个孩儿只这个牛心孤拐的,旁的都还好。要我说,竟还是珂兰说的过了,她也是个爱说爱笑的,每每挑得她哥哥弟弟生气。”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是有些犹豫着道:“您怎么了?”

“也不怕与你们细说。”张氏叹了一口气,唐氏这样的性情,张氏也是看出几分来的,见着她有些犹豫的询问,又想着左右没人,那文珂兰也是个女孩儿,便道:“我正是想着与侄女儿寻一门婚事,本想着贵家的大公子好,却不想,两个孩子性情不透和呢。”

“您是说,绮玉姐姐?”文珂兰这回也是大为吃惊,她先前因为张绮玉自幼在江家长大,与江文瀚青梅竹马,情分深厚,又是与张氏为嫡亲的姑侄,亲上加亲,更为稳妥。由此,她便是将张绮玉定为江家媳妇路上的一大劲敌,却没成想,这会子自己还没动一下手指头,那位就是要自动让贤了。

“正是呢。原我不当与你们说这些的。”张氏也是心里烦躁,也是自觉唐氏母女无法兴风作浪的,便说出来吐吐怨气,发发牢骚:“只是我折腾了许久,却也没个着落,心里也慌得很。我那侄女儿绮玉年岁也渐渐大了,若是再耽搁下去,着实不妥当。”

这话一说,文珂兰反倒有些后悔。说来,那张绮玉着实是个不错的,容貌身段,言谈举动,俱是不错的。虽然父母早逝,却也是由张氏教养着长大的。且若是嫁到自己家来,两家又是亲近一层。那时候自己往来说话也是容易许多,或许那江文瀚到时候就……

只是转念一想,文珂兰就将这个放下来:这张绮玉必定有些地方不妥,否则,张氏是其姑母,为何不为已然有心的张绮玉做主,亲上加亲?抑或者是,张氏看不上张绮玉的身家背景,想另外寻一个富贵人家?

思及此处,文珂兰也是有些烦躁起来。而另外一边的张绮玉,早先就是为张氏的举动有些疑心,等着媒人一事清楚后,她的脸色陡然变了,心里也一发得烦躁恼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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