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 漏洞百出的国家

作者 : 我想吃肉

圣驾返京,已是十月下旬了,天气也变得颇为寒冷。正好,带回来的各色皮毛等物赠人、颁赏都很相宜。其实呢,这时节送人这些东西,如果是急等着御寒的,已经有些晚了。京中略富足些的人家早在秋天就已经着手给全家上下添置冬衣了,这会儿都开始往身上穿了。

淑嘉把东西分一分,又额外着人往南方给胤礽的几个老师送了一份子。熊赐履等人在京的时候,走得太近了、太照顾了,往往给人以功利的印象。现在他们退休了,多照顾一点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就算让人知道了,也只有说好的,所以淑嘉不惮于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回到宫里,男女有别的规定使淑嘉照例又有了一个时间差可以回家休整一下,复又精神饱满地往宁寿宫而去。

宁寿宫里,皇太后正因为全家又凑齐了而高兴。老太太看着太子妃一身簇新大红缂丝五彩银鼠皮褂,袖口里露出一双葱白的手,腕间金镯、指头上勒着两、三个嵌宝金戒指,耳上挂着东珠耳钳,头上是比较隆重的钿子,钿口一小排流苏垂在光洁圆润的额头上,实是端庄又亮眼。

皇太后是个存不住话的人,视觉受到了刺激,一开口就是重点:“这样看着显年轻多了!我都不信这就要给你看儿媳妇儿了。”

淑嘉团团问了个好,笑着与皇太后对坐:“老祖宗,弘晰的媳妇儿已经定下啦,是三公主家的格根塔娜(乌梁海济尔默氏)。”

皇太后那句话,要是别人说呢,也许就是讽刺太子妃要娶儿媳妇了还扮女敕,不过这话从皇太后嘴里说出来,她就安心当成夸奖给听了。听皇太后说放,不用费心神。

做人不能太忘形,一放松,这就出了问题。搁别人那人,太子妃已经能反应出来了,皇太后说的是“就要”,而弘晰的嫡妻人选已定,说的必不是弘晰。

果然,皇太后很得意地对佟妃道:“你看她都猜不出来,”显摆完了,才对淑嘉揭晓谜底,“弘晰的媳妇儿有了,你也不能忘了弘旦啊!”

佟妃一脸苦笑,皇帝刚才请安的时候才说完的话,您老怎么这就抖出来了。没错,给太孙相看媳妇儿,那就是太子妃的儿媳妇,是得告诉她,您老这头一句话就把重点说完了算个什么事儿啊?

看着淑嘉惊讶的脸色,佟妃万分同情:在皇太后面前要装作被她吓到,装得很辛苦?明明弘晰婚事有着落,轮也轮到弘旦了,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淑嘉是真没想到,他家儿子才是初中生,还得是入学很早的初中生。谈恋爱都算早恋,这就要开始商议结婚的事儿了?

本来没那么着急的,在康熙那里,弘旦的婚事是该提上议程不假,还没紧到今天就说。不过跟皇太后聊天,这个好歪的老太太从端静公主说到了格根塔娜,从格根塔娜说到了弘晰,从弘晰的婚事说到了皇孙们都大了,下面轮到的就是弘旦。

康熙连忙就此打住,说了句“您多留意,有可意的孩子可叫过来看一看。”

皇太后这就留心上了。

佟妃打圆场道:“老祖宗,太子妃刚回来呢,您叫她把气儿先喘匀了再说。”

淑嘉万分感慨,当初她从第一次见这位老太太开始,到最终被指婚,耗了五、六年不止,现在,轮到为儿子操心了么?明明他还是个孩子。

听佟妃出声了,淑嘉道:“正是,老祖宗,这事儿不急在今天的。我好几个月没见着您了,您就不想我么?偏又提弘旦那小子。”

如此复杂的情况,皇太后有些处理无能,上一句是安抚太子妃:“我也想你的。”下一句是说明情况:“我这不是跟皇帝一样关心弘旦么?”她还放不下弘旦的事情:“弘旦也不小了啊……”其实她很想八卦一下弘旦的事情的。

诸妃会心一笑,齐上来打圆场。

皇太后被这一扰,又丢了方才的纠结,笑呵呵地问:“外头自在些,弘晰有没有想见他媳妇儿?”

人活成皇太后这个样子,也是一种幸福。皇太后乐呵的时候,宫中福晋们也到了。一番请安,很快落座之后,皇太后又忘了弘晰的话题,开始关心正在挺着肚子的十四福晋。

十四福晋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今年十四阿哥出行就没有带她,让她在京中安心养胎。淑嘉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也关心地询问。有皇太后和太子妃的地方,就有歪,太子妃又瞄到了十福晋小月复也已凸起,又问她情况如何。

一时之间宁寿宫里热闹异常。

在这热闹的场景中,相较于皇太后的洒月兑,屋里诸人心里就翻起了波浪。

淑嘉对于自己儿子将来会娶谁,绝对是最关心的一个。儿媳妇不能丑了、性情不能别扭了,康熙的标准应该是不错的?对了,最重要的一条是绝对不能近亲结婚啊!这个问题就比较纠结了满洲大族,十个里面倒有八个是与皇室联过姻的。五代直系、三代旁系,婚姻法是这样说的?

太子妃是完全不考虑自己娘家,其他人就下意识地想:我这边儿有没有合适的呢?

这倒不是妃子们企图心太重,就是下意识地一个想法而已。这就跟买彩票似的,你家里看着一张或几张将要兑现的,说要开奖了,你会不会有“我会中就好了”的想法?接下来才是理性分析其可能性与可操作性。

福晋们来得稍晚,并不知情,

这一场三代婆媳见面会,就这样同床异梦地持续着,直到了饭点,众人才陆续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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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次回来最让淑嘉开始的事情,那就是可以与儿子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了。

本次太子妃回宫又遇到了赚人眼泪的场景——弘早小朋友又对他的母亲露出了迷茫的小眼神儿,反应了一阵儿才软糯糯地叫了声:“额娘~”

淑嘉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弘早、一手搂着弘晨、弘晷同学努力忘掉自己已经去读书的事情装得正太一点再正太一点,绕着母亲打转儿。弘曈出去了一回,心情大好,摆出哥哥的范儿来,伸手抓着弘晷的领子往后拽:“你的规矩呢?过来站好!”

话音一落,弘旦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真是热闹极了。

淑嘉好容易安抚好了儿子们,除了两个小的,其他四个全列队站好,才说:“总算是都回来了。”

从太子妃回来就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皇太子这才发话:“是回来了,他们明儿还得上学呢,用过膳都温习功课去。”

说话间,赵国士等已经把太子夫妇离京几个月来的情况进行了汇总,紧急情况倒是没有,便等饭后报了上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家长里短,只不过这家富贵了一点儿罢了。

胤礽听了一阵儿也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摆摆手:“可真太平。太平好啊!”

“你这怎么又感叹上了?”

“你是不知道,朝上破事儿一堆,这家里要再不安生,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人一多,事就多,天下这么多人,事情多些也是常有的。”

胤礽摆手:“大旱、欠收、饥荒、啸聚山林、苗人为乱、贪腐……我想砍人。”说完还比了个手势。

淑嘉横了他一眼:“你光急有什么用呢?汗阿玛心里也是有数的罢?”

胤礽撇撇嘴:“是啊,有数。”他老人家现在是求稳啊。胤礽不太客气地说一句,有些暮气。评语到此为止。

淑嘉动了动眉毛:“今儿去宁寿宫,听皇太后的意思……要开始操心弘旦的大事儿了。”

胤礽的心思被吸引了过来:“这个事儿我也知道,早先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儿呢。这个事儿我们倒不是很急,弘旦毕竟还小,当年咱们的事儿,也是磨了有些年头了呢。”

“那——先看看再说?”

胤礽也是这个意思,除非人选太不能让人容忍,只有认了:“这个事儿,先不要跟弘旦说。至于旁人——我看,今儿汗阿玛顺口一说,这会儿这消息已经走遍京城了,说不说都那样了,也就不要四处传话了。”

“好。对了,自从栓了婚,就一直忙着,还没得闲与弘晰好好说说话呢,我看他对他表妹可没那么热心,这还没一块儿过日子呢就先冷了,这可不行。”

胤礽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为媳妇儿着想。”

“那是。我过得好,也想大家都过得舒服。”

弘晰就这样被拎了过来。端仪宫里,淑嘉也没在明间正殿坐着,往东次间的南沿炕上一坐,弘晰就坐在地下的椅子上。

弘晰被淑嘉一句:“你不大喜欢格根塔娜?”弄得模不着头脑,说明一下,他还不知道未来老婆的名字。

就是太子妃,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等她从江南回来,见了这个外甥女儿,顺口问了名字,彼时格根塔娜还没有确定是她儿媳妇,她也不能拿姑娘的名字四处说。即使听了这名字她快要笑抽筋了——格根塔娜是蒙语,意译过来就是“明珠”——也只能憋在心里。

格根塔娜指给了弘晰之后圣驾就走了,淑嘉身边被各色人等围绕着,也寻不出机会来跟弘晰单独介绍。当然,这里面也是因为弘晰并非亲生,换了弘旦,也许她半夜睡不着就能把儿子拎过来介绍了。

淑嘉马上补充:“就是端静公主的闺女,你将来的福晋。”

弘晰有些尴尬,书读得多了,不好意思说觉得人家长得不够漂亮,所以他的喜欢也就打了折。吱唔了一阵儿便拿正人君子论来搪塞,最后还说:“娶妻娶贤,相敬如宾。”

淑嘉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反正胤礽看不见!“胡说八道!妻者,齐也!与你一体,那是你的宾?”

“……儿子还没怎么见着她呢,并不知其为人,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妻子——只要你教好她,”淑嘉顿了一顿,“你想要个能让你喜欢的妻子,也是看你自己。”

弘晰心道,已经给了一个不那么可爱的了,还让我怎么喜欢呢?

“端静公主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她教,我看着,做人女儿,格根塔娜做得不错。我想要个懂事的儿媳妇,我教,我估模着,我也能教得出来。你想要个可意的媳妇儿,那得你自己去动手。你抬举她,她舒畅,将来你一家都和美。你冷落她,弄得她木呆呆的,将来别埋怨家里阴阳怪气。明白么?”

弘晰有些头晕,眨了好几下眼,反射性地道:“儿子领训。”又慢一拍地开始想这其中的道理,还是有些云山雾罩。

淑嘉心道,你这小东西,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人家女孩子长得不够漂亮。委婉地道:“我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头训你,不过是母子间说说话罢了。这事儿就像种花,靠你栽培。再好的花木,你不浇水施肥,不用几天,也成枯草了。寻常花草,用心照顾,也会枝繁叶茂,连叶子都绿得可爱。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你就怎么样对她。你们是元配夫妻,要过一辈子的,试试看。”

弘晰带着犹豫,答应了。心里还在奇怪:对她好点儿,她能变得顺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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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能做的,也就这么些了。哪怕弘晰小的时候,因为李甲氏要照顾弘暘,倒是淑嘉看顾弘晰多一点,弘晰也肯与嫡母亲近些。对于亲生儿子的婚姻问题,母亲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剩下的,看缘份。太子妃要开始参与太孙选妻的活动了。

从第三天开始,宁寿宫里就分外地热闹。第二天,康熙又给皇太后请了一回安,母子俩说了些私房话之后,第三天带着朝廷跑到畅春园去办公,把宫里留给老太太带着一帮子女人尽情折腾。

皇太后办这事儿也有经验,并不公开放出风声,说是要如何如何了。只是说,要过年了,宫里人都忙,没人陪她玩,于是到宫外找人陪她玩哄她开心。

每逢有皇子快要结婚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个程序,京中权贵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不就是老太太又要相看孙媳妇儿了么?咦?不对!连十七阿哥都有老婆了,皇太后已经没有即将成婚的孙子了。

一拍脑门儿!怎么忘了还有十年来最大的一条鱼?!皇太孙也快了啊。

京城的空气开始涌动。

因为有经验,皇太后一次也只叫几个小姑娘来,也不是连着看的,中间还有些迷惑观众的选项。

京中贵妇们翻着小本本,第一天,有佟国维的孙女儿隆科多之多佟佳氏、阿灵阿的侄孙女庆复之女钮祜禄氏、马思喀的孙女即十二福晋的侄女富察氏。

隔了几天,太子妃被诊出喜脉,石家夫人西鲁特氏过来看女儿,皇太后见她高兴,让她把家里的孙女儿也带来说话。

接着,又相继有三福晋的侄女、仁孝皇后的侄孙女等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得以入宫。

众人抓破了头也想不出谁会最终入选。有被相看的,估模着自家情况,心高的奔着未来皇后的位子,务实的则想,皇孙们都大了,太孙的弟弟只比太孙小两岁。又有,京中铁帽子王家的孩子也快长起来了。这些是不错的目标。

她们却不知道,最着急的还是太子妃。

一听皇太后说要把石家女孩子也叫过来,淑嘉的脸瞬间就黄了。近亲结婚,畸形什么的没见着,生不出来的倒是一堆。皇太后跟顺治是近亲,没孩子;皇太后她姑姑静妃跟顺治是近亲,没孩子;康熙与佟家两姐妹是近亲,统共生下一个孩子还生了就死。

真要弄个自家亲戚的孩子跟儿子过,他们要是生不出来,必然有小老婆来生。到时候要如何面对?一个乌梁海济尔默氏就够让她头疼的了。那孩子,政治悲剧。淑嘉不想再弄这么一个来。

弘晰的婚事呢,她犯不着拼死拼活拦着。说得直白一点,毕竟不是亲生的,与亲生的孩子还是有差距的,尤其在做一件有风险的事情的时候。

胤礽正高兴又要添孩子的时候,听淑嘉问他:“最近见几个小姑娘,模样儿性格都不坏,”细数各家,“你怎么看?”

胤礽一挑眉,难道淑嘉想亲自选儿媳妇?石家有相配的女孩子?唔,赫舍里氏里头,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出挑的。

“那你去说一说嘛!先说好了……”淑嘉顾不得了,上前扯着胤祉的袖子,颇有几分无赖的架式。

胤礽抽出另一支胳膊,食指上竖,放到淑嘉的唇上:“我倒是想起来了,富达礼与庆德都有女儿的?”这样可不好,一门两代皇后,只有在太宗、世祖时候出现过。今时不同往日啊!

淑嘉急了,头一偏:“这怎么行?!”没等到胤礽说话,淑嘉赶紧加了一句,“别的都好,只有一样,别从亲戚家里挑。”

胤礽有些诧异,又很欣慰:“依着我,倒宁愿是取中你侄女儿,只是还要看汗阿玛的意思。”

淑嘉倒放心了,胤礽没把握?那就好。

淑嘉满意于儿子不会与近亲结婚,胤礽满意于妻子识大体。胤礽想了想,又说了这半天来的猜测:“必不会是蒙古,他们那里的恩典够了。”这一点作为准皇帝的太子是很明白的。

“剩下的,不过是那么几家。”淑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是蒙古、不是石家,血缘就不会太近。这个时候,没办法讲究太多了。

胤礽认真地看了淑嘉一眼,确定她是没有因为他没应下她侄女而有丝毫不满:“到下回大挑还早,你先别耗神,还有身子呢。这事儿,不是咱们急,是他们急。”儿子都是太孙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娶谁家闺女都一样。

淑嘉一想,也是。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过于紧张了,没看清其中门道,胤礽倒是先明白过来了。笑道:“也好,明儿是四弟妹儿子百日,我就去她那里松快一日。你记得,”伸手点着胤礽的鼻尖,“汗阿玛许是没有把富达礼的丫头指过来的意思,万一有一点儿,你一定要拦了去!一定啊。”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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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却暂时还没机会办这件事情,因为他与康熙还要面对朝政的各种破烂。胤礽数次对淑嘉吐槽现在年景的不好,灾饥匪乱云云,那还只是泛泛而谈,实际情况比这个糟得多。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经济问题,它连着政治、连着社会治安。一边是哀鸿遍野,一边是脑满肠肥。

太子妃以其穿越者的犀利私下对太孙道:“陈胜、吴广,是太吃不饱;杨坚、李渊,是吃得太饱。”

弘旦背上起了一层细汗:“额娘,谁是陈胜、吴广?红苗?您太高看他们了。”还好,特殊体制的原因,统治阶级内讧几率小得可怜。

犀利的太子妃瞬间哑火:“我知道你们说的谁是谁啊?我只会背……”走礼名单兼豪门关系网,发挥歪绝技,“真要把宋江变成陈胜、吴广再担心么?”宋江同学被招安来的。

弘旦倒还拎得清,这样的对话,连他爹都不能说。默默地跑到书房,拿着笔在纸上画圈圈,一圈一圈把纸都添黑了。额娘最讨厌了,每次说话都说半截。

弘旦他额娘:我就知道上半截,我TMD知道的官员名单最低到督巡一级,因为他们年年给咱们家行贿。

谈话的第二天,康熙大笔一挥先是免了二十一个受灾州县的赋税,又免了十五个州县的赋税,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续免了许多受灾地区的赋税。弘旦松了一口气,大清不是暴秦,没事儿!什么红苗啊、山匪啊,一聚不过一、二百人,现在剿一剿,明年年景好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上去了,自然没人去当贼。

然后放心地跟着他的父亲、祖父去他四叔新盖的园子里玩去了。

直到第二天春天的一声春雷劈来,太孙同学才越发重视他将接手一个烂摊子的现实——这是后话了。

现在,需要忧愁的主要是康熙和胤礽。

话说太子妃去参加四福晋儿子的百日宴,依旧是被奉为上宾。只是这一回,四福晋对太子妃的尊敬里加着些亲切和感激。原本弘晖死后,她就想,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反正她是嫡妻。经过劝说,她又重立了目标,乃有今日局面,心情自是不同。

妯娌间说说笑笑,不一会儿,简王福晋等来了,接着,淑怡也来了,更是热闹了。众人看过一回小阿哥,说了许多吉祥话,又顺手给了不少好东西。这福晋中间,曹佳氏的脸色就分外地好,几乎要泛光了,看着小婴儿的神情分外温柔。

女人多了,话就多,三福晋道:“瞧平王家的这样喜欢孩子。”

宁蕙倒有些照顾曹佳氏:“咱们这里头谁有不喜欢孩子的呢?”又对曹佳氏道,“加把劲儿,也生一个。”

曹佳氏带点儿羞涩地道:“已经有了。”

真是喜讯,又合上了孩子百日,消息不胫而走。

一两日内弄得康熙都知道了——讷尔苏一副傻爸爸相,康熙忍不住问了,讷尔苏也一脸自豪地说了。

康熙笑着把讷尔苏打发走,表情又显示成了忧心忡忡。打开曹寅的请安折子,以迫切的语气指示:赶快把亏空给我填上!今年早些时候,康熙从江南回来发现情形已经很严峻了,前阵子曹寅进京请安,康熙让曹寅、李煦自报亏空。曹寅报的是一百九十万两。康熙想,张霖个卖私盐的都能卖下一百六十多万的家当,你……我给了你官盐肥缺,应该可以的?

你闺女倒争气,你也要争气一点啊!总这样,朕也护不得你。

另一边,皇太子也因这一新闻想起了曹寅,又问庆德详情:“闲话少说,我只要心中有个数儿。三织造情形究竟如何?”

庆德硬着头皮去查了一回,跟胤礽报账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奇怪。

“究竟如何?”胤礽只要个结果。

庆德道:“孙文成倒真算是不坏,至于曹、李,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盐政上头也是一堆猫腻,他们也敢接手!”

接下来就为胤礽分说:“他们怕真是老糊涂了,为皇上办差倒是行的,只是银钱上头就是一塌糊涂……”表情更诡异了,“曹寅说来也奇怪,办差使确是恭谨,本事也是有的。只是他的本事却不是钱财上头。凡领与钱财有关的差使,哪怕不亏空,他也缴不上几个钱来。”

曹寅曾申请采办铜筋铸钱,赚得少。织造,亏空。盐政,目前还是亏空。

奇葩了。

“还有李煦,曹寅好歹还有个恭谨,这李煦……奴才就不搬弄口舌了。他们,毕竟是皇上手里使出来的人。”

“我知道。”胤礽叹气,以后让他们别碰老子的钱就行了!MD!我得给我爹面子啊!

至尊父子心比黄莲苦,还要欢笑着过大年。蒙古诸部来朝,朝廷可不能失了风度。

诸公主当然也来了,然而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到京后又听说后宫连连相看满洲姑娘,太子妃有不许自家侄女掺和之意。她们也都冷静了下来,大BOSS没这意思呢。真想女儿过得不错,不如看看京中各王府又或者是太子其他的儿子。

石家女儿不在考虑范围内,可绝悠悠众口之怨,太子妃现在要做的是抚慰娘家人:“额娘,这是我的意思,好事儿咱们不能全占了。”

西鲁特氏是想不通,但是丈夫、女儿都发话了,她也只能说:“你阿玛也是这个意思,我是有些不通。却也没什么……”

“以后您就知道了。”

西鲁特氏见女儿故作神秘状,叹了一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淑嘉:“你已经长大了。”既然女儿与丈夫达成一致,可见主意是对的,那她就……不说什么了。

“额娘,三丫头有孕可是实了?”

西鲁特氏笑笑:“她算是熬出来了。呃,别光顾着她,你这里也要仔细,眼下事情多,不要累着了……”

淑嘉含笑听着:“额娘放心,明年又不南巡,直到生孩子,我什么心都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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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不操心,她儿子却在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里把小心肝累得一颤一颤的。

康熙四十七年,是个不太平的年份,一开春,一件名为“大岚山案”的、反社会案件浮出水面。

说大岚山案大家可能不熟悉,如果改一个称呼叫“朱三太子案”呢?大正月的,有人打着前朝余孽的幌子公然,康熙快要气死了。

“大楚兴,陈胜王”陈胜、吴广出来了?弘旦小脸苍白。

“呯!”这是老先生在捶桌子。

“那个朱三太子,先帝时就死了!”康熙说得笃定,也是因为在乾清宫,旁边站着亲孙子,他说的内容就格外劲暴,当年清兵入关,一面说着为崇祯发丧,一面把崇祯儿子砍了,后来一路南下,什么鲁王桂王,全杀了。

所以老爷子神总结:“诈尸也不挑个活人!还想糊弄朕!”

[当一个国家的人民开始怀旧,怀念往昔上位者的时候,不一定是以前的上位者有多好,一定是现在的上位者很糟糕,人家不想跟你混了。]——太子妃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四十余年的时候,国家的实际情况已经挺糟糕的了,难怪四爷上台之前顶着压力也要强硬啊。

严肃地说,曹、李二人接手的盐政也是包袱,当时盐政本身就有问题,但是两人的能力也够呛。康熙五十余年,因曹寅已死,康熙令李陈常代曹寅还盐政亏空,李陈常是完全了任务的,因此被康熙奖励再兼两年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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