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巡抚不少,侯爵也多,泰半各有异同,不讨能将自家是个手艺人挂在嘴边,并且坦然说出来的,也只有谢宏了。
几个军将当然不会计较,也没法计较,人家即便是手艺人,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武将去鄙视,何况对方还是皇上的御用匠人,这就更加没法比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神全都放在了曾无忌的话上面。
教授工匠技艺?收铁矿入巡抚衙门?这些都没了,大伙儿还剩什么了?
韩辅和毛伦对视一眼,心下更是冰寒,工匠和铁矿属于外快,而田地却是根本,很明显,对方这是先易后难,等前面容易的到手之后,八成就要亮剑讨要军屯了……
怎么办?
比起韩辅二人,祖大焕就更慌了,他可是当其冲,话题也是借着跟他的对话展开的,巡抚还在等着他回话呢!这种局面下,一个不慎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他又如何能够镇定得下来?
“启禀大人,末将刚才说的不过自谦而已,辽西军中的工匠手艺还是过得去的,比如末将身上的1,他百忙中往身上一瞥,这才记起来没着甲,急忙改口道:“末将的刀就是军中工匠所打造的,大人既然精擅此道,何妨鉴赏一番?1,祖大焕这话其实也是在取巧,他好歹也是个参将,身上的刀又岂能是寻常工匠打造的?他这刀乃是从京中特意购置的,比起寻常士兵身上的,不知好了多少,他想着用这个总能堵得住对方的口了。
刚刚巡抚的话虽然有些强硬,以德服人什么的显然也是扯淡,可从那番对话中,祖大焕却肯定了陈世良的说法,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打算强压诸将,至少是打算先礼后兵的,因此他才有了这番取巧的言辞。
“哦?既然这样,吴将军1,曾无忌淡然一笑,却是转头看向了乌鸦。
“末将遵命。1,今天的对答都是早就排演好的,一切都是按谢宏的剧本在走,乌鸦在心中暗赞了一番自家侯爷英明神武之后,也是毫不迟疑的走了出来。
“祖将军,请借刀一观。1,
几个武将都是带着兵器出的门,原本想着见谢宏的时候,可能会被要求解刀,可谁想到了巡抚衙门后,竟是完全没人提这事儿。对方不提,他们当然也不会自找不痛快的惹事,于是都是带着刀进了正厅。
“请1,祖大焕并不迟疑,缓缓从腰间将刀抽出,就要反转递给乌鸦。
正这时,忽听韩辅等人都是大声惊呼,他猛地抬头一看,却见乌鸦闪身而前,脚下极快,转眼间已经到了近前。
让他肝胆yù裂的是,对方竟然不知何时,也是拔刀在手,高高举过头顶,纵跃之间,只见寒光一闪,竟然是迎头劈了下来。
瘟神居然会在这里杀我?他疯了吗?我也没说什么啊!祖大焕也来不及考虑许多,一个念头闪过的同时,手中的刀也是高举过顶,想要招架住乌鸦这招力劈华山。
“锵!1,双刀相交,出的动静却有些不对劲。
诸将都是老行伍了,当然知道金属碰撞会出什么样的声音,若是正常情况,应该只会出一声脆响才对。可是现在,这声音如中败革,又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很显然,有一把刀断了,而且八成是祖大焕用以招架的那把刀!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旁人都能看的清楚,听得分明,身在局中的祖大焕感受当然更深。双刀相交之时,他只觉手里一轻,然后那一道寒光便裹着一阵劲风,直指他的额头。
我命休矣!脑海的意识很清楚,可他知道,自己除了闭目待死,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对责的刀竟然这么锋利,自己的宝刀居然连一下都没挡住,就被一刀两段了,真是不甘心呐!
“祖参将,你没事吧?1,闭上眼睛后的一瞬间好像特别长,祖大焕没等到那想象中利刃入体的剧痛,反倒等来了几个同僚的探问。
“…我没死?1,祖大焕缓缓的睁开眼睛,正见乌鸦笑吟吟的站在对面,那柄刀却是已经收了回去。
“祖军门盛赞手中宝刀,末将一时心痒,却是唐突了,恕罪,恕罪。”“好说,好说1,祖大焕嘴里苦涩,声音暗哑,死里还生了一遭,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可对方显然是抓住了自己的话柄,才搞了这么一出,想计较也计较不起来,万一惹火了对方,反倒是麻烦。
“祖军门为国守疆,手中又怎能没有利器?既然原本那把刀不堪使用,末将这把刀就赔给祖军门好了。1,乌鸦哈哈一笑,竟是毫不吝借的把手中宝刀扔了过来。
“啊?”包括下意识接住刀的祖大焕在内,众将全都愣住了。
刚刚乌鸦的行为有些无理,不过他既然没下杀手,只是为了比较钢刀,以他身份,倒也无可厚非。
可那柄刀的锋利程度诸将却都是看得分明,祖大焕原本那把也是宝刀,结果连一击都挡不住,这要是换到战场上,显然就是一刀四段的下场。
刀断了,紧接着当然就是持刀的人身分离,武器就是xìng命,这话不是白说的。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拿了这么一柄宝刀上阵,至少也能值回两三条命来,因而见祖大焕无事之后,诸将的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乌鸦手中的宝刀上。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乌鸦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把刀赔给祖大焕了。
那可是百……不,千里挑一的宝刀啊!居然就这么随手送出去了?
祖大焕反倒因祸得福了?
诸槽心下都是茫然,也很羡慕祖大焕的好运气,只不过受了一点惊吓,就得了柄宝刀,早知道自己应该早开口才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得宝刀的就是自己了。
“吴兄弟果然豪爽,俺老杨看的不会差的。1,杨浩然却是抚掌大笑起来,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马兄弟倒还罢了,吴兄弟酒量这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
“杨大哥,可否也借刀一观?1,乌鸦呵呵一笑,却对杨浩然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杨浩然赧然一笑道:“俺这刀就差了,是从武库里随便拿的,对上鞋子还成,对上你那宝刀…不对,你的刀不是送出去了吗?1,说到后面,他也回过味了,看了一眼乌鸦的腰间,明明只剩一把刀鞘了。
“杨大哥,你只管拔刀就是,刀来!”乌鸦断喝一声,角落的一个卫兵应声拔刀,然后远远的丢了过来,乌鸦纵身一跃,在半空接住来刀,顺势往杨浩然劈了下去“杨大哥,看刀!1“来的好!1,杨浩然本来胆气就豪壮,又见到了刚本的一幕,这时见乌鸦来的凶猛,他也是不惧反笑,反手一抹,腰中宝刀已然在手,大喝一声往乌鸦迎了上去。
“锵!1,又是一声响,这次的声响比上次声音还小,杨浩然显然没有说谎,他手中的刀,质量要差上很多。
“接着!1,乌鸦武艺好得很,收自如,劈断了杨浩然的刀,立时便收刀回转,然后调转刀柄,冲着对方一丢。
“这样的重礼,让俺怎么受得起?1,杨浩然说的客气,可任谁看了他摩挲着手中的刀,很是依依不舍的那副样子,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杨某人就是个纯粹的武人,这样的人见到宝刀,就如同sè鬼看见美女,又怎能不爱呢?
乌鸦先是一撇嘴,继而哈哈大笑道:“算得什么重礼?这种东西,在咱们的武库里要多少有多少,小弟和这四位兄弟也不过随手拿的罢了,正是和杨大哥一样,哈哈。1,
“居然1,韩辅和毛伦心思都快,见乌鸦两度断刀送刀,心中也是早就有所猜测,可这个事实却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一时都不敢确信,直到乌鸦大笑着说出这番话,他们才不得不信。
“真的,韩大哥,你来看,这两把刀还真像是同一个模子里打出来的,长短、宽窄、孕度,都是相差无几,啧啧,真是奇了。1,
祖大焕手中捧着刀在傻,韩、毛则是相顾愕然,杨浩然却是心思宽,他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刀上面,光是把玩手里那把犹闲不足,又踱到了祖大焕身旁,将两把刀放在一起比较,不多时便大呼小叫起来,连连称奇。
“兄弟们,再送几把刀上来,给几位将军看看,顺便再挑几柄拿着,咱们都是武人,旁的可以没有,可一把好刀却是必须的。1,乌鸦笑了笑,又是高声吩咐道。
“遵命。1,想必也是有所准备,不多时,外面就进来了两个军士,一人一边,抬着一个大圆桶,里面是十几柄用稻草包着的腰刀。
“真的有这样的事?天啊,吴将军,难不成您麾下的将士装备的,都是这等利器?1,韩辅走到旁边,翻看了几把后,心中也是再无疑虑,随后一个念头又是涌上心间,让他不知不觉的就问了出来。
乌鸦傲然答道:“当然如此,不光咱们这彪人马,如今京中的禁军也多半都换了装,如果几位将军点个头,咱们辽镇的边军想要换装,也就是几个月的事儿,几位意下如何?1,!。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