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在院里摆了个简易的火炉,见火上的药锅开了,便从怀中把夏草送他的鹿茸片一股脑的全倒进了锅里。
“小全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全子正蹲在火炉前扇火,却见刚才不见了踪影的小同子从院外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我?我这几天有点咳嗽,自己煎副药喝喝。”
“你咳嗽?我怎么不知道?”
小同子闻言好奇的凑上前来便想掀开药锅看看,却被小全子给拦了去。
“看什么看?你还能看出什么明堂来?”
“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偷吃什么好东西吧。”
小全子心虚,急忙转移话题,“你别只说我,你看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可别惊扰了隔壁的主子们。”
小同子这才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忙道:“差点给忘了,你知道荣庆宫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荣庆宫?贵妃娘娘能出什么事啊?”
“就说你不知道吧,告诉你,不是贵妃娘娘出了事,而是她宫里的夏草出了事。”
小全子一听不由一愣,想那夏草刚刚才谈笑风生的给自己送了鹿茸过来,这转眼儿的功夫怎么就出了事?
“夏草?夏草怎么会出事?”
“我知道你跟夏草是同乡,这才特意过来通知你。你知道吗?夏草她居然给外面的男人私通,还怀了孽种,这事被贵妃娘娘知道了,你说她还好得了吗?听说娘娘现在已经把她送到了司刑监,一定是叫她把奸夫的名字吐出来。”
小全子吓得手一松,原本握在手里的扇子顿时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你也没想到吧。”小同子兴灾乐祸的嘿嘿一笑,道:“平日里见那夏草张扬跋扈的,没想到竟也是个jian货。我听说她被撞破了奸情之后,死活不肯把那奸夫的名字说出来,不过我还真好奇,究竟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小同子在旁绪绪叨叨的说个没完,小全子却恍如梦中,一句都没听进去,罢了突然推开小同子,撒腿便往梁沐蝶的住处跑去。
梁沐蝶正洗了脸准备上床睡觉,没想到刚拔了鞋袜就见小同子神情慌乱的从外面推门而入,不由吓了一跳。
“小全子,你这是怎么了?”
小全子双眼发直,进了门儿扑嗵一声便跪在了梁沐蝶的面前,涕泪横流的哀求道:“禄公公,求您救命,求您救救夏草吧。”
“夏草?”梁沐蝶微微一愣,忙把鞋袜又穿上,“你说的夏草可是荣贵妃的贴身宫女?”
“正是。”
小全子平时素来冷静,梁沐蝶见他如今竟全然乱了方寸,料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急忙问道:“她出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慌张?”
“我只听说夏草似乎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结果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着被娘娘知道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司刑监去了。公公,求您救救夏草吧司刑监那是个什么地方,进去的宫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是你来找我,我又有什么本事能把人救出来?”
“娘娘,小人知道您是荣贵妃的亲信,只要您肯去求贵妃娘娘,她一定能顾念旧情替夏草说说好话,求公公您发发慈悲救救夏草吧。”
梁沐蝶闻言紧蹙双眉,沉吟片刻才从床上站了起来,“此事我只能估切一试,贵妃娘娘肯不肯帮忙我便不知道了。”
小全子一听梁沐蝶肯出头,立刻恭恭敬敬的连嗑了好几个头。
“公公的救命之恩,小全子没齿难忘。”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趟荣庆宫吧。”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小全子说完从地主爬起来,忙替梁沐蝶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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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宫中荣贵妃亦因着夏草的事儿而烦乱不矣,是以眼见天色愈晚,却是毫无睡意。
“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安寝吧。”宫女樱桃小心翼翼的来到荣贵妃身边,生怕惹了主子的不痛快,折了小命。
荣贵妃不耐烦的朝樱桃摆了摆手,“我还不困,你先下去吧。”
“这,娘娘,还是让樱桃陪着您吧。”
“我说了不用……”荣贵妃刚想发火,却见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躬着身子小步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储秀宫的禄总管求见。”
“他来干什么?”荣贵妃闻言微微一愣,可转念一想禄贵既然这么晚求见,恐怕是有什么要事,于是对那小太监道:“传他进来吧。”
“是。”
小太监领旨退下,过不多时便传了梁沐蝶进来。
梁沐蝶受小全子所托来给夏草求情,说来这个忙她帮不帮都行,帮了算是人情,不帮亦是本份,只是想起夏草也是深宫之中怀了身孕,同自己上辈子的处境却是如出一辙,心下一软,这才答应下来。
“禄贵参见贵妃娘娘。”
荣贵妃显然有些心情抑郁,只淡淡的说了句,“禄总管免礼吧。”
“谢贵妃娘娘。”梁沐蝶知道人进了司刑监,那便等于命玄一线了,于是索性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娘娘,禄贵此次前来是想求娘娘救一个人。”
荣贵妃冰雪聪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本宫倒没想到禄公公竟与那夏草还有些渊源?”
“小人其实并不认得夏草。”
“你既不认得她又为何深夜跑来替她求情,你难道不知道她犯的可是yin乱宫帷的死罪吗?”。
梁沐蝶亦知道自己这个情很难求下来,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小全子,便要尽了全力才是。
“娘娘,小人虽不认得夏草,却明白她虽有错,但她现在还不能死啊。”
荣贵妃闻言不怒反笑,觉得今天的禄贵似乎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他为什么会替一个不认识的宫婢求情,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可他却是做了。难道他想收买人心?可荣贵妃转念一想却否定了这个想法,必竟在这宫里面,收买人心的办法有很多,可最愚蠢的莫过于此了。
“禄公公,你这话本宫有些不太明白。”
“娘娘请问。”
“宫规有云:宫婢私通便是死罪,若交待出私通之人的名字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若是不说便是千刀万剐亦难以赎罪,可禄公公却是说那贱人还不能死,难道你想说我雁宫历代刑讯律例都是错的么?”
梁沐蝶闻言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若答的不好,恐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忙定下心来,小心应对。“娘娘息怒,小人并没有说过雁宫历代刑讯律例是错的。”
“那你是何意思?”
“小人只是想请娘娘深思,夏草身为娘娘的贴身宫女,平日几乎寸步不离,她有何机会与宫外男子私通?我雁宫历代皆禁止宫女随便离开禁宫内苑,既是未出过宫门,却又如何做下如此不贞不洁的丑事来?”
荣贵妃闻言微眯了眯双眸,仔细回想,却发现夏草自从跟了自己之后确实没有出过宫门半步,更没有露出什么诡异的行径,既然如此,那跟她私通之人却又是何人呢?
“那禄总管怎么想?”
“既然夏草从未出过宫,那与她通奸之人便很可能是可以自由出入禁宫内苑之人,更有甚者此人或许就潜伏在深宫之中。娘娘,夏草一人之命并不足惜,最重要的是娘娘需要通过她的嘴,把那个隐藏着的男人给挖出来,否则夏草一死,此人的身份便永远成了一个谜。这么危险的人,娘娘若不乘机铲除,恐怕难免要留下后患啊。”
梁沐蝶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荣贵妃不由得点了点头,“禄公公,本宫觉得你所说之言似乎有些道理。”
“谢娘娘,小人替娘娘的办事,自是要尽心尽力。”
荣贵妃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随即开口唤了宫女樱桃过来,“樱桃,夏草送去司刑监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传旨,本宫这就亲自前往司刑监审问夏草这个贱婢,就不信她长了铁齿钢牙,到死都不肯把那奸夫的名字给说出来。”
“娘娘,您身怀龙裔,去那种地方恐怕有碍凤体……”
“本宫的命令你敢不听?”
樱桃被荣贵妃一瞪,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再不敢多说什么,急忙退了下去,替荣贵妃准备辇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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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刑监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宫内但凡犯了错的宫人皆被送到这里,不管罪名是否属实,进来便是一顿大刑伺候,几轮下来,饶是铜头铁骨,亦是去了半条命。所以,司刑监对所有的宫人来说便是鬼门关,进了来就别想有命活着出去。
夏草披头散发的被绑在一个木制的水车之上,一动不动,也看不出是生是死。水车下面是一个盛满污水的水槽,而夏草的下半身便浸泡在散发出恶臭的水槽之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浸透,勾勒出她那身玲珑有致的曲线。
几名掌刑的太监虎视眈眈的盯着半死不活的夏草,嘴角挂着残酷的冷笑。
“总管,这贱婢嘴硬的很,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不肯招出奸夫是谁。”
为首的那胖太监姓罗,宫里面私底下都管他叫罗阎王,是专门负责宫人们的刑讯,为人阴狠毒辣,手段残忍,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便是折在了他的手里。他端坐在木制的桌案后面,边喝着酒边瞪了那掌刑的太监一眼,啐道:“没用的东西,跟了我这么久居然连个贱婢都审不明白?”
“总管,不是小人不问,是再问她就活不成了。”
“呸,人是死是活跟本总管没关系,我只要她们把本总管想知道的事情招出来就可以了,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
“是,是,小人明白。”
那太监心领神会,迈步从挂满刑具的墙上拿下一根钉满铁钉的木棍走向夏草。
“别给老子装死,再问你一遍,奸夫是谁?”那太监用钉棍挑起夏草的下巴,恶狠狠的问道。
夏草扬起已经月兑了相的小脸,神智不清的摇了摇头,“你们,你们,打死我吧,我,我不会说的……”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太监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仿佛恶鬼般举起手里的钉棍,使足了便力便向夏草的小月复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