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襄刀 第十五章 绝处逢生(下)

作者 : 漠狼13

邢斌骇然变色,道:“还望叶大侠帮忙顾全我这张老脸,不要在喻堡主面前提及此事。”叶衡漠然道:“晚辈身为属下,不敢对喻堡主有所欺瞒。”邢斌一脸惨然,起身道:“罢罢罢,老朽家纲松懈,管束妻儿不严,冒犯了喻堡主的亲眷,万死难辞其咎,也没脸当面向喻堡主请罪了,老朽这就斩了逆子和贱内,然后自刎谢罪!”说罢朝邢宗毅举剑,作势欲砍,直吓得邢宗毅面如土色,连连向后倒爬。

左涵和张姽婳见状,一左一右将邢斌拉住。左涵叫道:“老头子,使不得呀,你要杀我便杀,我眉头不皱一下,可不要杀咱们的儿子啊!他……他可是咱们唯一的血脉呀!”张姽婳跪下求道:“师父,求你饶过师娘和师兄,若要惩罚,就惩罚弟子罢。”

郝汉瞧出邢斌有意做作,当下一言不发,只是冷眼旁观。喻雨芙却心有不忍,冲叶衡比划了一番,叶衡面现踌躇之色,道:“小姐,这可叫属下为难了。”喻雨芙又比划了一番,叶衡沉吟了片刻,道:“好罢,属下就依了小姐。”又对邢斌道:“小姐替你们求情,她让我严缄此事,不要告知喻堡主,叫你们不要寻短见了。”

邢斌将剑一扔,颤声道:“喻小姐心地仁厚,老朽无以为报。”又对叶衡道:“相烦叶大侠转告喻堡主,我们夫妇二人近来闻听敝下逆徒张媛璟到了江南一带,我夫妇忙于清理门户,不能应他之邀去伏牛山赴会,等了完这档子事,立刻便去伏牛山拜会他和各路英雄。”顿了顿,又摇头叹道:“罢,罢,我也无颜再见喻堡主了,待门户之事一了,我们一家三口便不在江湖上露脸了,告辞。”拱了拱手,领着妻儿、弟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人走远,叶衡喟然道:“邢斌、左涵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前辈耆宿,想不到竟如此歹毒。”郝汉在一旁也暗自感叹:“以前总听人说起江湖如何险恶,我却不以为然,常想江湖再险恶,也定不如沙场搏杀那般凶险。如今看来,却是不然,想不到江湖险恶,竟至于斯。”

叶衡对罗暄拱手道:“幸亏罗兄出手相救,才使小姐安然无恙,这份恩情,西泠堡无以为报。”罗暄道:“无以为报倒不至于,不过叶兄方才说要请穷汉喝酒,这件事可赖不掉。”叶衡笑道:“这个自然,小弟知道此间不远处的姑苏城中有家玉珍,那里的秋自露可是当地的一绝。”罗暄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可真馋了。”

叶衡又望向郝汉,道:“阁下好生面善,咱们在哪儿见过吗?”郝汉道:“当日在干云庄,老兄一声大吼,把我吼得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老兄忘了吗?”叶衡略一思索,道:“是了,当日阁下在干云庄大展身手,在下鲁莽,冲撞了阁下,恕罪恕罪。”郝汉笑道:“好说,好说。”叶衡道:“不知阁下为何会与我们家小姐在一块?”

郝汉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下述说近来与喻雨芙所历种种情况,他内伤在身,说了一半,便已转不过气来,喻雨芙连忙在他背后轻抚了几下,帮他顺了气息,跟着打起手语,接着郝汉方才未讲完之处叙述下去,至于郝汉学得半部“夺化培炁诀”之事,囿于与独孤伯劳的约定,不便为外人道,只说他因伤滞留的那两个多月是在一个农户家养伤,也未提及独孤伯劳的名字。

叶衡听完,冲郝汉一揖到地,道:“少侠不计前嫌,在西泠堡危难之时,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郝汉心道:“惭愧,惭愧,我那时哪里想到什么仗义相助了,只不过是因为对你家小姐……”一念及此,望向喻雨芙,却见喻雨芙也正望着自己,两人目光一接,都别过头去,不敢对视,这三个月来,他二人朝夕相伴,早已互生情愫,虽口头言语上并无表白,但两人之间眉目中所流露出的神情已无需言表:一个深情款款、呵护备至,一个含情脉脉、芳心可可。两人皆能隐约感知彼此心意,只是心照不宣。

叶衡道:“我瞧少侠内伤不轻,不如就让在下替你运功疗伤,少侠千万不要推辞。”郝汉答应了,盘膝坐下,叶衡双掌抵在他背心,渡入真气。郝汉身怀阳炎真气,流转运行开来,本具疗伤奇效,又经叶衡内力催动,伤势复原极快,只一个时辰,便面现红润之色。叶衡收功站起,暗自诧异:“这少年内功既如此深厚,那日在干云庄为何却抗不住我的‘万钧吼’?”他哪知郝汉那时内功比之现在可谓天上地下,更不知郝汉现在这身内功只不过修练了两个多月而已。他道:“少侠年纪轻轻,竟有这一身好内功。少侠的内伤还有五六成未痊愈,在下也无能无力,要靠少侠自己潜运内力治疗,不过依少侠的内功修为,我想再有个四五日,便可痊愈了。”

郝汉心中感激,道:“生受老兄耗损真气,小弟谢过了。”

叶衡道:“咱们这就到姑苏城中吃酒去罢,想必罗兄已等不及了。”

罗暄眉开眼笑,道:“叶兄所言甚是。”

玉珍是姑苏城里最大的官办酒,店内装潢华美,摆设精致,厅堂中有各式赶趁:吹笙弹阮的、锣板卖唱的、杂扮散耍的,妙趣横生,厅中食客不时哄笑叫好,曲艺演毕,食客们纷纷掏出碎银、铜钱打赏缠头。众人进得店中,便有跑堂伙计前来招呼。众人落座,叶衡吩咐伙计酒菜挑好的上,又让他取来笔墨纸张。

叶衡提笔写了一封信,待墨迹干了,将信纸略一卷折,又从行囊中取出一只鸟笼,鸟笼关着一只信鸽,他将纸卷塞入缚在信鸽爪子上的小竹筒内,走到窗口,放飞了出去。回头冲众人道:“我先飞鸽传书将消息禀告给堡主,免得堡主忧心挂念。”

喻雨芙打手语道:“叶大哥,我们几时去哥哥那里。”叶衡道:“此次我和其他门派同仁分作五拨在江南打探小姐的消息,我们已经约好,无论是否寻到小姐,下个月初五都到江阴城取齐。眼下我们先到江阴城去,等到下月初五,人都到齐了,再一道去伏牛山。”又对郝汉道:“兄弟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便也与我们一道同去,一来我们堡主肯定是要感谢兄弟你一番;二来兄弟你是狄将军的高足,我家堡主又向来仰慕狄将军,上次干云庄一别,堡主还时常提及兄弟你,说若能结交了你这个朋友再好不过了;三来你有一身好武艺,若是能为中原武林正道出一分力也是好的。”

喻雨芙满心企盼地望向郝汉,却见郝汉面现犹豫之色,一颗心登时忐忑不安起来。郝汉心下踌躇,只因他近来所遇一些正道中人,像管宏、邢斌、左涵等人,其手段、行径委实太过下作歹毒,让他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存什么好感,不愿身涉其中。但他一颗心却挂在喻雨芙身上,不愿与她分开,一番筹思,道:“如此我便与你们一同去。”喻雨芙闻言,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喜形于色。

叶衡又邀请罗暄同去,罗暄道:“叶兄又不是不知我的脾气,穷汉我向来只管闲事,正经事是一件也不过问,为中原武林正道出力这等大事,可千万别来找我。”叶衡笑道:“罗兄此言差矣,上回干云庄之会,罗兄不就去了吗?”罗暄笑道:“我又不是去理会什么正事,我瞧那儿人多,人多的地方就易生闲事,有闲事我就可以掺和一下,解解闷气。”叶衡笑道:“此次伏牛山之会,中原大小门派的掌门、弟子几乎都到了,人可比干云庄那次多得多,罗兄何不也去凑凑热闹,管管闲事?”罗暄略一沉吟,道:“倒也在理,正道人士都往伏牛山去了,想必其他地方也没什么闲事可管了。好罢,我就与你们走一遭,不过话说在前头,穷汉身上可是一个子儿也没有,这一路上就要跟叶兄蹭吃蹭喝了。”叶衡笑道:“罗兄哪里的话,罗兄赏脸,甚于千金。”罗暄笑道:“穷汉我天生落魄命,千金就免了,倒不如美酒千杯来得实在,哈哈!”

出酒时,天色已晚,众人找了客栈歇脚。第二日一早向北而行,离下个月初五时日尚早,众人也不急于赶路,走走歇歇,每日只行百来里,离江阴越来越近。这一日傍晚,众人行到一处荒郊野外,暮色苍茫之中寻不到宿头,正没作理会处,郝汉忽道:“我倒知道这附近有个去处,可以落脚。”

众人闻言一喜,叶衡道:“那就相烦郝少侠带路。”郝汉道:“我说的是处庄院,不过那庄院可有点古怪,我往日曾在那借宿过一宿,遇到了许多古怪之事。”叶衡问道:“什么古怪事?”

郝汉说的那去处正是几个月前自己和颜卿妍、刘翰逸等师兄弟三人一道去投宿的庄院,当晚张媛璟领着璇玑教教众放火烧庄,逼那庄主慕容暮雪现身,又与慕容暮雪搏斗一场,最后不欢而散,郝汉一直觉得此事甚是突兀古怪,对那庄主的身份更是猜不透。这时众人问他,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怕提及张媛璟这名字会让喻雨芙忆起三个月前西冷堡遭袭之事,不免伤怀,便含含糊糊地将当晚之事说了,敏感之处,一概未提。

叶衡听完,道:“咱们尽管去投宿,一切谨慎些便是了。”

众人轰然应好,现下已是秋末时节,夜晚露霜交加,谁也不愿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郝汉记忆里搜索去往那所庄院的所在,终于在落日之前寻到。众人上前敲门,又是上回那老院公应门,众人与他道明了来意。老院公望着郝汉,一脸疑惑,道:“这位客官可有些面善。”郝汉笑道:“老丈好记性,我几个月前在此借宿过一回,相烦老丈再周全则个,让我等再在贵庄借宿一回。”老院公又如上回那般应道:“这个小的做不得主,须得通禀庄主,客官稍候则个。”入去片刻,回来道:“庄主允了,几位请罢。”

众人进得庄院厅中,众家丁安排饭菜,一切皆如郝汉上次来时那般。众人谢过了院公,正要用饭,忽听大门外传来嘈杂之声,老院公闻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却听嘈杂之声更大,郝汉等人也均离座,出去一瞧究竟,却见前院一群家丁持着火把,拦住门口,门口处立着几个人,与众家丁争执正烈。郝汉等人待看清门口几人还有这五之声更大了既她的冲动,转念一想,她带领教众杀了徒,肯定是,都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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