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襄刀 第十八章 身陷险地(中)

作者 : 漠狼13

天空原本乌云密布,不到酉时,周遭就暗了下来。叶衡叹道:“照这般下去,午夜之前咱们都休想走出这深山,这般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天下着雨,没法点火照明,模黑走行山路本来就十分凶险,又有天煞帮的歹人暗中环伺在周,不如趁着天还没全黑下来,寻处可避雨又易守难攻的所在,守到天明再行。”

毅基斯道:“是啊,咱们若是赶夜路,可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鸡鸭鱼肉了。”一名镖师忍不住笑道:“镖头,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鸡鸭。”毅基斯又是一脸费解之色,奇道:“当真奇怪了,难道你们中土的砧板只剁鱼肉,不剁鸡鸭吗?”

众人这一次又被问住了,不知何以作答。叶衡叹道:“这鸡鸭鱼肉之事咱们日后再说,眼下找个山洞之类的所在才是正经。”

说也运佳,众人刚走一程,便见得一处山洞。几名镖师打了火把,先行进去探查一番,见并无野兽栖息,出来知会众人。山洞又高又宽,可容马车进入,众人将镖车也驱了进去。众人在洞内生了几堆火,靠在火堆旁烘烤衣服,取出干粮来分吃,吃完之后,展开铺盖,一半人歇息,一半人在洞口守护。

到得夤夜时分,外面大雨忽然停了,众人替换守夜。过得片刻,忽闻洞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本周遭一片静谧,这蹄声突起,熟睡中的众人都猛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起身来到洞口,只见洞外树林中火光点点,密密麻麻地连成一大片,火光忽明忽暗,越来越近,显然是许多人持着火把正往这里赶来。洞内众人大惊,纷纷拔出兵刃,准备迎敌。

叶衡道:“大伙先退回洞中,看来人有何意图。”众人应了,往里退了数丈,只留叶衡一人在洞口应付。火光近了,叶衡看清来人足有上百,都是黑衣劲装,为首的是一十二名头戴斗笠的骑者,难得的是这十二人胯下坐骑都是清一色的大宛骁驹,端的神骏不凡,叶衡一惊,心头蓦地冒出来五个字来:“追风十二骑!”他定了定神,朗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追风十二骑’驾临,幸会幸会,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十二骑中左首一人说道:“你既知我们追风十二骑的名头,就应当知道我们的总瓢把子是谁,你们跃马镖局现下行到了咱总瓢把子的地盘上,却不给咱总瓢把子和五当家的面子。”叶衡道:“在下并非跃马镖局之人,而是杭州西泠堡的叶衡。”十二骑中当间一人说道:“敢情是叶大侠,失敬,失敬。”

叶衡道:“不敢,在下等人与跃马镖局的各位镖师一道同行,日间多有冒犯,是在下的人不懂规矩,冒犯了贵帮,不干跃马镖局的事,望乞各位好汉转达贵当家的,宽宥我等无心之过,在下足感高谊。”左首那人说道:“好说,好说,我们总瓢把子宽厚仁义,想来也不会怪罪你们,不过你们打咱的地盘上过,也要守咱的规矩,无论是谁,只要携了财资,路过咱天煞帮的地盘,便要留下一半,只要叶大侠肯交出一半,我等立刻在前引路,恭送各位出山。”

叶衡本以为报出西泠堡的名头之后,便能震慑住这伙人,没想到他们连西泠堡都不放在眼中,还要继续为难。他道:“诸位朋友可真会说笑,人家干镖局这一行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靠的信义和道上各家朋友的照应吃饭,贵帮取了人家一半的镖,岂不是要砸人家的招牌?何况镖师这一行向来是栉风沐雨、南北奔波的营生,着实辛劳不易,还望诸位朋友不要为难。”

右首一人大声詈道:“娘的,哪来的这许多废话,咱客客气气地跟你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留不留,不留咱这就杀将进去,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到时候镖银全他妈是咱的!”叶衡见与这伙人毫无商量的余地,对方更是已撕破了脸面,当下也不再跟他们客气,冷笑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被人收为鹰犬,还有脸在这罗唣不休。”

这追风十二骑原本在西川一带独据几处山头打劫作案,后来与天煞帮火并不敌,十二人只得屈服于天煞帮之下。如今追风十二骑虽已在天煞帮麾下效力时久,但内心中却仍将当年惨败之事视为生平奇耻大辱,此时听闻叶衡这番讥讽之言哪能不恼?右首那人骂道:“你找死!”一挥手,身后一排人丢下火把,上前几步,掏出暗器往洞内攒射,叶衡猜想那暗器多半有毒,不敢怠慢,闪身往洞内退了几步,挥舞铜棍,击落暗器,其他人见状也都上前拨打暗器,一时之间,山洞内叮当之声不绝,火星更是四处迸溅。

这夤夜时分是人身体最为倦乏、精神最为不振之时,况且众人这一阵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加之日间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心神大为耗费,此刻都是勉强打足精神应敌。天煞帮的强人白天不正面来抢镖,偏趁这时突袭,足见其狡猾奸诈。

一阵暗器过后,洞外传来一阵叫骂之声:“缩头乌龟,躲在洞里不敢出来了吗?”“哈哈,你们能躲到呵呵,还是速速出来就范罢。”跟着便听洞外一阵哄笑。洞内有几人沉不住气,想要冲出,被叶衡等人拉住。叶衡道:“不可莽撞,敌人在外面暗器伺候着,咱们这许多人一齐冲出去,洞口拥簇不堪,地形逼仄,施展不开手脚,必然成了他们的靶子。”

罗暄道:“我有法子冲出去,你们跟紧我。”说完提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一口酒,却不下咽,只是含在口中,当先冲出洞口,众人牵过马车,拥在一起,跟在后面。果然一出洞口,各种暗器便密如浽溦般地迎面罩来。罗暄猛地张口,喷出一大片酒雾,这酒雾上附着了浑厚的内力,直喷出两丈有余,迎上那密密麻麻的暗器,暗器力道不敌酒雾,尽被截落。众人趁着这空当,往洞外冲出。第二拨暗器又至,此时众人已在洞外散开,暗器也不如头一拨那般密集,散射而来,罗暄又灌了一口酒,脖子一甩,将酒雾吐成一道好几丈宽的雾墙,但酒雾一分散,力道也跟着分散,不如上一次直喷而出那般强劲,有一些来势劲疾的暗器,穿透了酒雾,飞射过来,众人随手用兵刃拨落。

有了这酒雾做掩,众人也不再忌惮,迳朝那些黑衣人迎了上去,一照面便斗在了一处。这两百多喽啰武艺都不怎样了得,不是众人对手,那追风十二骑却个个都是好手,不但马术精湛,身手也是奇佳,他们十二人都皆使一对马刀,双手舞刀,只以双腿控马,一面策马迂回游走,一面伺机攻击,手起刀落处,总有头颅、残肢纷飞而起,嘴里还不时发出唔噜唔噜的怪叫声,令人闻之胆丧几分,罗暄、叶衡几人见状,冲向十二骑,想要将他们缠住,但十二骑仗着有马,不与这几位高手正面交锋,迂回往复,专找武功弱的人下手,罗暄等人只得展开轻功,逐一追击。

郝汉携了喻雨芙,护着她向外突围。众镖师和三十多名各派弟子则护住镖车,向外杀去,其他人各自与喽啰斗在一处。罗暄和叶衡毙马于先,将追风十二骑中几人的坐骑打翻在地,与骑者交起手来。其他骑者见状,忙纷纷策马绕开。

毅基斯从腰间拔出一柄小斧头,猛地朝一个骑者掷去,那骑者听得沉厚的撕空之声传来,下意识地举刀一格,锵地一声,飞斧击在刀上,骑者虎口一痛,手中马刀竟拿捏不住,月兑手飞了开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未定下神来,又见一柄飞斧飞旋而至,此时想要打马避开已然来不起,心中一凉,那飞斧已至,正中胸口,飞斧余劲未竭,直将这人从马上带了下来。郝汉见状,心道:“原来毅镖头的这些小斧头竟是用以投掷伤敌的暗器。”这时忽见一骑从毅基斯后方兜来,马上骑者抡刀朝背后砍去,毅基斯却恍似不知。郝汉心中大急:“这毅镖头蛮力倒是挺大,应变却是太过笨拙。”想要提醒已经不及,眼见那一刀劈落,毅基斯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却浑然无事。忽然之间,毅基斯背后被马刀砍中之处的肌肉应激暴涨数寸,反倒将马刀激弹开来。那出刀的骑者一怔,勒马回转,见毅基斯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瞅了瞅自己的刀刃,又瞅了瞅毅基斯,吃惊不小,正疏神间,毅基斯已挥起那柄大斧,斧面迳朝那骑者的坐骑拍去,只听嘭地一声,这骑者连人带马直飞出老远,半空中那大宛马一声闷嘶,跌入一片泥潭之中。

叶衡大声赞道:“毅镖头好厉害的横练硬功!”毅基斯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是我们希腊古代流传下来的战技,叫做‘石肤霸体术’,练到极致,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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