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投标书完成汇总的第二天早晨一上班,曾志宏就径直来到了总工办公室。他刚要去取安装在档案柜后面的摄象机,下意识地往吊顶上看了一眼,不禁又愕然又好笑:昨晚确实有人光顾,还是个笨贼——吊顶的一根龙骨有明显的折痕,一块石膏板也断裂成几块,被简单地用胶带拼接在一起,想必当时动静不小。看来这摄像机还真没白装!
曾志宏拿到摄象机正要查看,伊非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
伊非:“吴总还没来吗?”
曾志宏:“今天来不了了,请病假了。唉,吴总确实是岁数大了,这阵子老是病病歪歪的!”
“诶?这什么呀?”伊非注意到了曾志宏手里的摄像机。
“嘿嘿,这是我的英明决定——*机!”曾志宏向上指指那块七拼八凑的顶板:“看见了吧?昨天晚上这儿闹鬼了!”
“啊?闹鬼?”伊非吓了一跳,看看受损的吊顶,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有人……你拍下来了?”
“应该是吧,只要这机器没掉链子。一起欣赏欣赏吧,看看到底是哪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孙子,我活吃了他!”
想到有个一直在坑害大家的人可能就是天天跟自己亲亲热热嘻嘻哈哈中的一个,伊非不禁感到有些齿冷:“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呀?不会把你拍下来了吧?是你我也照吃!”曾志宏把影像倒到合适位置,“你看看,真有情况吧!你看这时间,也就是我昨天刚装好这摄像机不到一个小时就有动静了!”
看着开始上演的大片,那就要揭晓的事实让曾志宏感到几分忐忑。伊非就更不用说了,比看恐怖片还紧张呢。
只见一块吊顶板被从上面移开了,然后从吊顶上伸出来两条腿,然后是身子,虽然脑袋还没露出来,可伊非和曾志宏的心脏简直都快停跳了——是那个他们曾经认为与他敦厚的个性十分相配的敦厚身躯,不用看脸他们就知道那是谁!
当那张脸十分清晰地显现出来的时候,伊非有些迷惑,继而是无法接受:“老杜?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老杜?不会的!”
“还不会呢!别天真了傻丫头。”曾志宏这会儿怒火中烧:“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孙子真是给咱上了生动的一课啊,我真怕这辈子都不敢再相信谁了!”
画面上老杜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来到办公桌前,忽然好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转身抬头盯着吊顶板,片刻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惊慌。伊非他们也听出有些叱叱啦啦的声音。只见老杜快步走到那个被他摘掉的吊顶板下伸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慌张地打开门跑了。
曾志宏:“他怎么跑了?”
伊非:“好象吊顶上还有动静!”
“谍中谍?”曾志宏的心又揪了起来。
吊顶上的声音更清晰了,忽然,“哗”的一声,随着一根龙骨的倾斜和一块吊顶板的坠地,一个人“咚”地掉在了地上。两个看录象的都被这突发事件吓了一跳,伊非更是“啊”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那人大概也摔得够戗,在地上停了一会儿,才拱着往起站,他脸背对着镜头,但可以看出是个男人。伊非心底又爬上一种更令她不安的预感。
那人抬头看着毁坏的吊顶,可能在暗骂自己的霉运,他揉着摔疼的部位,拍拍身上的土,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又转过身。
伊非的心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杨冬?!”曾志宏嗓音都差了:“靠!咱身边都他妈的什么人啊?”
杨冬拖过一把椅子站上去开始收拾吊顶——尽量捋直龙骨,把掉下的吊顶板装回原位,可板子摔成了三块,没法安装,他想了想,打开门走了出去。
曾志宏知道他一定是去找胶带了。
伊非:“老杜和杨冬都出现了,也没见他们谁动过标书什么的,这下还是说不清啊。”
曾志宏:“是啊,也不知道是他们谁搅了谁的局。本来想抓一个的,送上门两个,反而乱了。”
正说着,画面上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不是杨冬,也不是老杜,而是陈薇!陈薇惊愕地看着屋里的凌乱,往门里迈了一步又退了回去,又往走廊两侧看了看,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总工办。她径直走到桌前翻看图纸,一边看还一边向门口张望着,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看了几页,就慌慌张张出去了。
“陈、陈……”伊非指着屏幕张嘴出不来声。
“好嘛,还说两个乱呢,现在成三个了!”曾志宏更加郁闷了。
片刻后,杨冬拿着胶带回来,粘起吊顶板安装好,椅子放回原位,环顾了一下房间,迈着有点瘸的步子离开了。
看录象的两个人都觉得心头分外压抑,谁都没有说话。
录象带继续走着。忽然只听喀哒一声轻响,门又被人打开了,魏姐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她展开怀里卷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沓图纸!
伊非和曾志宏不约而同地看向吴总的桌子:桌面上摆着的赫然就是昨天汇总的投标文件!吴总眼神不好,不愿意看电脑,那是为他审核设计特意打印出来的。
画面上的魏姐向门口走去,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桌上的图纸,又返回来把图纸调整了个位置,然后又紧张兮兮地出去了。
可怜伊非和曾志宏,就象被施了魔法般定在了那里,好一阵子之后才缓过神来。
伊非:“如果将来哪天我得了心脏病,那一定是今天做下的病根儿!”
曾志宏:“如果将来哪天我得了神经病,一定是个‘武疯子’,先把这几个臭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