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不吃饭,站在那里一直瞪我很好玩吗?”
夏佑茗额头青筋直冒:“同学,那锅面条本来也是有我的份的!”
“啊?”男生挠挠头,看看已经见底的锅,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也只是一瞬,又变回了无赖模样,嘴角勾起揶揄的笑意,“那正好,你就当减肥了,瞧你胖的,三月不减肥,四月徒伤悲,哈哈哈……”懒
对女人来说,体重是比原子弹爆炸还危险的话题,于是几秒后,整栋楼都能听到女生声嘶力竭的怒吼:“你、给、我、滚、出、去!”紧接是开门的声音,夹杂着“喂喂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的人声,最后重重一声“砰”的关门,彻底结束这场喧闹。
混蛋!抢我的饭吃还吐槽我!我上辈子欠你啊!
这恐怕是夏佑茗有生以来过得最憋屈的一个早上,但这种“好心没好报”的事情女孩已经见怪不怪,没过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她实在太忙了——忙着料理别人丢来的杂事和烂摊子,忙着身不由己爱心泛滥地多管闲事,忙着忙着,便连自己始终都是独来独往,只有被用到时才会被人想起这样悲哀的事情都忘记了。其实不是没有抱怨过的,也很想改掉自己心软的性格,但有什么办法呢——哪怕从来都不曾得到一句“谢谢”,哪怕知道大家背地里都暗笑她是“傻瓜滥好人”,她还是没法硬下心肠说一个“不”字。虫
善良或许是一种品质,但更是一种习惯,夏佑茗想,是不是“好心有好报”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帮到别人,自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很难得的,今天直到放学都没人跑来对夏佑茗说“喂你帮我个忙”,天气寒冷依旧,绚丽晚霞却蔓延出温暖的色泽,女孩混在放学的人流中走出学院大门,正愉快构想着该怎么消遣晚上的时间,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横穿人群直逼而来。
“夏同学!帮我个忙!”
夏佑茗只来得及回个头,一摞厚厚的材料已经被硬塞进手中:“待会儿我和男朋友有约会,这份资料你帮我送去西校区的XX研究室。”
面前蹬着闪亮的高脚皮靴头发烫成大波浪的女生是夏佑茗班上的班花,她高昂着头,做了美甲的芊芊手指在夏佑茗眼前优雅地翘着:“快点去啊,别让教授等急了。”
夏佑茗刚“哦”一声,周围突然起了骚动。原本熙攘着涌出校门的人群仿佛被下了命令,齐刷刷停下来,就连一向自诩“冷傲美人”的班花,也罕见地瞪圆了眼睛,和众人一起瞠目结舌地望向校门那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夏佑茗吃力地搂着满满一手资料,回过了头。
仿佛是从虚幻的绯色梦境中走出,披着暮色薄纱向这边走来的修长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视野。暮光勾勒出少年颀长潇洒的身型,眼睛亮得仿佛聚满星光,紧抿的嘴角绵延出似笑非笑的线条。如果真的存在神祗,大概就是如此——仅是一言不发地行走于人群,已耀眼得让众人失神驻足。
从未见过气质如此高贵优雅的人,夏佑茗也有些痴了,她看到几名身材魁梧身着黑西装的男人分开人群,毕恭毕敬地为少年让出一条道路。那人步履翩翩朝这边走来,夏佑茗眨眨眼,被美色迷惑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运转。
等等……怎么、怎么这人看着很眼熟?
俞洛之径直走到犹在发愣的夏佑茗面前,打个响指对她一指。
“就是她。”
下一刻,夏佑茗已被那几个黑衣人利落地捉住了手脚,像背麻袋似的往肩上一扛就朝停在道边的一辆黑色保时捷走去。
“喂!你、你们要干嘛?”
手中的资料早已雪花般洒落一地,女孩刚喊个“救”字就被塞进了车里,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车子早已疾驰而去,扬起的烟尘袅袅融进黄昏暮色,很快消失不见。
3
夏佑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真的,在如此高级奢华的房间里待着,她浑身不自在死了。虽然她很穷,还是个什么名牌都不懂的土鳖,但仅是目测,她也知道雪白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并非凡品,脚下柔软得一踩就没过脚踝的地毯做工精细,对面红木立架上陈列的艺术品极其值钱,还有……那个倚窗而立嘴角带笑目露冷光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过来吗?”室内温暖如春,俞洛之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靠在窗边懒洋洋地问。
夏佑茗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毯,摇摇头。周围一切都金光闪闪炫丽异常,她真怕东张西望亮瞎了自己的眼。
俞洛之轻轻一哂:“那天把我赶出来时不是挺有气势吗?现在知道怕了?”
女孩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吧?就因为没让你吃完那锅面条所以抓我泄愤?至于吗?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男生口气一冷:“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把我那条项链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咦?
夏佑茗呆呆地抬起头:“什么项链?”
俞洛之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装傻”的表情,不耐烦地打个响指。有人推门而入,将手中一叠照片递到夏佑茗面前。女孩疑惑地接过翻看,发现照片上全是同一款项链的特写——细细的银链宛如水银流苏,缝隙间镶满水钻,灯光一照就流溢出七彩光华;银链当中嵌着一枚泪滴状的水晶,晶莹剔透宛如女神之泪。
“这是世上仅此一款的‘仙德瑞拉之泪’,那晚我出门时还带在身上,从你家出来后,就没了。”
俞洛之敛去玩世不恭的慵懒神情,望向女孩的目光冰冷得和先前判若两人。
“不交出项链,”他一字一顿道,“……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周一早上,夏佑茗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她终于明白,人倒霉起来是无下限的。自己好心救人,没想到竟惹祸上身,那晚她在俞洛之的豪宅里指天誓地反复申诉自己的清白,对方就是充耳不闻,一口咬定是她拿了项链。要不是后来一个管家样的人在俞洛之耳边低语一番使他软下态度放了她,夏佑茗怕自己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