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她来干什么?
杜熙月微怔,忙下榻穿鞋,迎了出去。
“二姑娘早。”小红是个伶俐人,看见开门的是杜熙月,上前福礼道。
杜熙月笑道:“这么一早你跑到榆萌苑来,不知为何事?”
小红明客气地笑笑,说:“我来就是告诉二姑娘一声,二太太吩咐姑娘今儿不用过去定省。”
杜熙月“哦”的应了一声,又请小红进屋坐。
“多谢二姑娘好意,今儿不行,我还要去四姑娘那边。周妈妈还在西院等我回话。”小红福礼告退。
看来周福荃家的是急着要小红回去……杜熙月想起昨天在西院二太太发脾气打人的事情,心里揣测着,面上却笑道:“也好,那我不耽误你了,替我向周妈妈问好。”
小红笑着点点头,又朝南厢房走去。
“二姑娘,这就走了?”含巧从门后探出头来,嘀咕道。
“别看了,快进屋吧。”杜熙月转身进屋,又坐到炕塌上,支起窗柩朝南厢房望去。
大概茜雪听见了方才的一番话,她不等小红走到屋门口,就笑吟吟的迎了出来。
“二姑娘,平日西院过来传话的都是四姑娘亲自迎接,怎么今天换成了茜雪姐姐了?”含巧也爬到炕塌上,看着屋外道。
是觉得一个传膳的下等丫头不够格要一个小姐出来迎接吧?不少字杜熙月皱了邹眉,斜睨含巧一眼,示意她巧别讲话,又指了指窗外,意思是别让她们听到。
含巧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两人趴在窗台上又看了一会,直到小红走了才关了窗户。
“方才她们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含巧嘟囔着嘴说道。
杜熙月斜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是些体面话,你听去了有何用。”
“二姑娘怎么就知道她们说的是体面话,难道二姑娘就听见了?”含巧不服气接着道。
“我也没听见。”杜熙月笑着,走到梳妆镜前坐了下来。
含巧跟了过来:“姑娘就知道诓我不知事……”
“你现在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杜熙月掩面而笑,把木梳递给含巧,道,“给我把头梳了,过会陪我出去。”
含巧接过梳子,一面帮杜熙月梳头,一面好奇地问:“姑娘今儿想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到西院看二太太去。”杜熙月对着镜子里的含巧笑了笑。
含巧一脸疑惑:“二姑娘,方才小红不是说今儿不用去定省了吗?”不跳字。
不用定省……杜熙月想起前世二太太在社火后病过一场,当时大夫说二太太是忧劳过度、肝火过旺造成的,要好生歇息。言外之意,二太太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要少操心、少生气。
到底是什么让二太太气成这样?
杜熙月想起秋棠的那番话,不由联想到大女乃女乃。
当初她和周福荃家的一起到大女乃女乃屋里时,不还说得好好的吗?她们先走,大女乃女乃随后就到,可怎么她们还没回西院大女乃女乃就变卦了呢?
若不发生这事,杜熙月一直认为大女乃女乃和二太太走得近,关系好……但现在她却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像镜中花、水中月,让人模不透了。
“二姑娘,你看今天选哪个发簪?”含巧见她愣神,轻言问了一句。
“戴个银钿花就好。”杜熙月也没心思看含巧手上的拿得两个珠翠簪,随便从首饰盒里挑了一个出来。
含巧倒也乖巧,应了一声,接过银钿花小心翼翼地插在发髻上。
杜熙月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一照,像想起什么似的,又交代道:“一会瑞香回来,别告诉她今天不用定省的事。”
含巧脸色一怔,点了点头。她总觉得二姑娘这段时间对瑞香的态度忽冷忽热、反复无常。
不过,以瑞香在园子里和各院下人们相处的关系,这样的事不用杜熙月告诉她,自然会传到她耳朵里。
“二姑娘,我听说二太太今儿不用你和四姑娘去定省了。”瑞香刚进门就兴冲冲地说道。
含巧接过瑞香手上的食盒,进耳房和杜熙月对了一眼,没有吭声。
杜熙月朝瑞香笑了笑:“你消息还真灵通,听谁说的?”
“回来时遇到西院的两位妈妈,就寒暄了几句。”瑞香回笑道,似乎对自己这种“人来熟”的性格很是得意。
含巧一声不响地把食盒里的米粥和小菜端到小几上,焦急地看了眼杜熙月,似乎像在说怎么办?
杜熙月垂了眸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含巧轻点下头,拿了空食盒,道:“二姑娘,方才端菜时我不小心破洒了些出来,现在拿去洗,免得厨房里的妈妈看见会说。”说着,退了下去。
“笨手笨脚的……”瑞香呲之以鼻。
杜熙月没应声,把瑞香叫了过来,吩咐道:“昨日我不知你去三爷那里,所以也没和你说,今儿还要你再去一趟三爷那,帮我问个话?”
瑞香一听,二姑娘又要她去三爷那,心里乐开了花,一脸欣喜地道:“二姑娘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带给三爷。”那口气仿佛她是三爷身边的丫头似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帮我问问三爷,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王姨娘的。”
瑞香听着一愣,府里的人都知道三爷只称二太太为“母亲”,对王姨娘向来不闻不问,而且也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王姨娘。她若在三爷面前说起“王姨娘”,那不等于遭三爷的厌吗?
“二姑娘,非得我去说吗?”不跳字。瑞香面有难色地回道。
杜熙月叹了口气,摆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我俩合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别说是含巧,就连我,三爷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既然三爷昨天愿意留你在身边伺候,证明他对你肯定不反感。”
这话似乎说到瑞香的心坎里去了,她娇羞地笑了笑:“二姑娘,别乱说,不过是因为安子不在,三爷才留我的。”
是巴不得三爷看上自己才好吧。含巧在堂屋里听着,心里暗暗冷笑。她盖上食盒盖,眼珠一转,笑吟吟地走了进去。
“瑞香姐,你还没听出来吗?二姑娘这是在撮合你和三爷呢!”
“呀!”瑞香没防着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人,吓了一跳,“你个小蹄子不是洗食盒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是想偷听我和二姑娘说话吧。”
我压根就没出去……含巧一脸坏笑地道:“是啊,我就想听听瑞香姐和三爷的事。”
“好你个小蹄子,越来越没羞没臊了!”瑞香撵着含巧要打。
杜熙月拦了下来,瞪了含巧一眼:“愈发没规矩了。”
瑞香见含巧被骂,幸灾乐祸地笑道:“既然二姑娘要我办的事,我这就去办。不像某些人整天拿三爷说事,愈发没规矩了。”
含巧朝瑞香办了个鬼脸,坐到堂屋打络子去了。
“你快去快回。”杜熙月把瑞香送到门口,又嘱咐了一句。
瑞香点点头,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榆萌苑。
含巧见瑞香走远,放下手中的络子,跟着二姑娘进了耳房。
“二姑娘,这屋里就属你聪明,你没看到瑞香姐那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含巧竖起大拇指,笑道。
杜熙月睨了她一眼:“要去问三爷的话也不假。如果三爷知道我要去王姨娘那,代不代话就是他的事。若我不告诉他,就怕落了别人口实。”
“反正你和他关系不好也是园子里公开的事,落不落又有什么关系?”含巧小声嘀咕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杜熙月笑着轻戳了含巧一下,“你这丫头说话这么没顾忌,小心以后挨板子。”
含巧模了模被戳的额头,嘟囔道:“除非二姑娘同意,否则以二姑娘聪明,定不会让含巧吃板子。”
杜熙月一听这话,又想起前世的种种,神情黯淡下来:“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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