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彬恶狠狠地瞪着夏森,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古亚林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看到亲父子闹到这个地步,真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总是为儿子着想,为这个家着想。虽然他们家很平凡,只能算普通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他的父亲一心为妻儿,与这个夏一彬相比,好了不止十分。
想到父亲,古亚林就想起他在暑假告诉家里要补考时,父亲给了他3000块钱的事来。到现在他还感动着,那不仅仅是3000块钱啊,根本就是一颗滚烫的心!现在,古亚林已经有了30多万的存款,他从没有告诉过家里,因为他怕父亲知道以后,会觉得他不学好,怀疑那些钱的来路。他上次告诉父亲他有超能力,父亲就当他说梦话,要是告诉父亲,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一向老实善良的父亲一定会要他把钱退回去。
退回去?笑话!在古亚林心里,只有进的,没有退的。他不偷,不抢,这钱来得光明正大,没有一分见不得人,为什么要退?白痴才退呢!
夏一彬拿出手机,刚要给自己熟悉的律师打电话,被夏森制止了:“哎,你叫的人,我信不过!
还是我叫吧。”
“哼!”夏一彬把才拿出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景溪看到窗帘大开,想到夏森说的拍了他们照片的事,忽然觉得一阵恐惧,爬起来去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坐在床边,紧张地扭着手,对夏一彬抱怨道:“都怪你,说这么高,没人看得到!开着窗帘,看得到夜景才浪漫,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开窗帘!”
夏一彬噎住了,说:“好!好!以后不管在哪,全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景溪没说话,眉头结成一团,不时偷眼看一下夏森,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夏森找到号码,开始打电话:“喂,张哥,是啊,有事麻烦你。就现在,不好意思,耽误你睡觉了。啊,那个,是急事,非常紧急,趁现在人都在,你快来吧。在世纪之光大酒店,21楼,2105房间。那好,就这样,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打完电话,夏森又继续吃那袋零食,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古亚林坐不住了,就去卫生间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古亚林的父亲已经睡着了,见儿子半夜三更打来电话,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小林,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我,我没事。”古亚林忙答道,“我就是想你们了,所以给你们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对了,爸,我们的试已经考完了,这次一定不会再有补考的了,你就放心吧。听说下周一还是周二就能出成绩了,我想等成绩出来再回家。回之前会告诉你们的,你不用担心。”
古亚林的父亲打了个呵欠,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妈老念叨你呢,说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放假。哦,你妈要和你说话,等等!”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古亚林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林啊,还没放假啊?”
古亚林笑了笑说:“妈,已经放了,我们刚考完试。我就是告诉你们,我挺想你们的。成绩下周就出,我等看了成绩再回去。你们都好好的吧?”
古亚林的妈妈答道:“好,都好!你这时候来电话,我们都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没事就好啊。
迟几天回没关系,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啊,天冷了,别一回来就去打针,快过年了,老吃药打针的不好!”
“我知道了,那你们都休息吧。我也不说了,怕影响别人睡觉。再见了啊!”古亚林点着头,和父母道了再见,等那边挂断了,他才挂,然后出来。
夏一彬和景溪默默地坐在床上,各怀心事。夏一彬一直死死地盯着夏森胸前的那个望远镜,景溪则不安地低着头,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夏森独自在旁边吃零食,发出清脆的咔咔声,气氛很奇怪。古亚林打了那个电话后,心里轻松了许多,他走到窗前,想要拉开窗帘透透气。
“别拉!”景溪突然大叫,吓了古亚林一跳,他刚要碰到窗帘的手放下了。
景溪又说了一句:“还是,关着吧。”
古亚林心里像被敲了一下,他忽然理解了景溪,就默默地坐了下来。
门突然被敲响,景溪吓得跳了起来,夏一彬忙安慰她说没事。
夏森喊了声:“来了!”扔下零食站起来去把门打开,来的果然是他的律师朋友——张家成。
张家成穿了件黑色大衣,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提了个大文件包,也是黑色。他一进来就对夏森说:“你小子,这时候叫我来,得多给我佣金啊。”
夏森忙答:“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古亚林觉得这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就远远地站在一边,轻轻拉起窗帘一角,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夏森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也没具体说父亲和景溪的事。但张家成心里明白,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景溪是谁,而且,绝对不会是夏森的母亲。夏森把他们刚才商定的条件说给张家成听,然后叫父亲写下文件,说明是他自愿于夏森大学毕业以后,将厂子和公司全部无偿交给夏森,到时候再办一应手续。而他本人则只做名誉顾问,工资每月4000元人民币云云。
其它事情也都一一记录,包括他答应给夏森和古亚林的每人二十万。因为不好明说,就说这是给他们的分成金,因为三方合作,之前就有口头约定,所以必须兑现。而古亚林和夏森所付出的代价是,保守他们之间的商业秘密。当然这个所谓的商业秘密,其实就是他和景溪的恋情。
当着张家成的面,夏一彬写下了现金支票,给古亚林和夏森每人一张。最后,三人都在文件上签了字,夏一彬还盖上了私章。古亚林注意到,他在签字的时候,手在发抖。也许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栽在自己儿子手里更让他倍受打击的了吧!
“好了,完事了吧?这个虽然是你们私人的协议,但是一样具有法律效力。也就是说,这份文件从你们签字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法律承认了。到夏森毕业时,现在夏一彬名下的产业,都将转为夏森名下。而夏一彬,只做其企业的名誉顾问。当然,如果你们对这个顾问的工资和分红有异议,还可以另行商定,只要双方都认可,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同样具有法律效力。而你们两个,古亚林和夏森,必须按照约定,保守你们之间的商业秘密,夏森也必须按约定,在接手产业以后聘请夏一彬为名誉顾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张家成看了一遍文件后说。
“没有了。”古亚林和夏森几乎同时答道。
夏一彬也说没有了,然后就说张家成可以走了。张家成收拾好东西,夏森送他出去,古亚林看着夏一彬,他仿佛想要把夏森吃掉似的,恨得咬牙切齿。
夏森送张家成出去后就没再进来,古亚林突然醒悟,马上跑到窗子边,掀开窗帘就跳了出去。当然,以他的身手,是不会坠楼的。他只是跳到外面的小露台上,然后迅速爬到旁边,顺着水管溜到下一层,再从走道的窗子进去,然后乘电梯下了楼。
夏森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了,一见古亚林就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的意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