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之之和小云道长面对面坐下,幽暗的灯光里映着两张好看的脸。
小云道长开始讲道:
有人辟谷是为减肥,有人辟谷是为去病,有人辟谷是为修行,还有人辟谷什么也不为。你们来辟谷,是为体验,三天辟谷,难出成果。
辟谷不是断食。断食是什么都不吃,会饿死人。辟谷是不食,但不食的是人间烟火,食的是天地精华。学会此道,可辟谷一月甚至数月。
辟谷的关键有三:一是打通中黄之脉,二是学会采气,三是入定。
打通中黄之脉,为采天地精华开一个通道,这是辟谷必需的。疏通中黄之脉这条经络单靠自己的力量较难实现,如果修行时间较长,比如三年五载,我可以帮助打通。
采气之气从哪里来,宇宙空间,日月星辰,天地万物。宇宙之气不同于五谷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采天地之气,才能天人合一。
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概念,所能感受的就是当下,永恒的当下。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感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时间凝固了。这就是入定。三天时间,三个瞬间的事儿。
道也好,佛也罢,终极相似,殊途同归,关键在一个悟字。
……
小云道长柔声柔语地讲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吕之之听得入了神。
道长话锋一转:“你现在可算是入定的状态。”
两人都笑了。
“你们二十人中,只有你今天来对了。”
“道长何出此言?”
“二十人中,只有你,中黄之脉已通,辟谷可成。”
吕之之登时怔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道长走后,吕之之躺下休息。这一晚,他睡得很不踏实,吕儒成的事,还是让他放心不下。第二天清早,小小的道观喧闹起来,二十多人在排队上厕所。接着有人喊饿,有人说要去山里打野鸡烤来吃。张宝宝和张道长站在院中的古松下,商量每人再加一杯蜂蜜水的事,有很多人昨晚已经将那杯蜂蜜水喝完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雪花已经没那么大了。
张道长和几个小道士耐心地劝说大家不要喧哗,连拉带拽地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到各自房间。洗漱之后,依照道长的指点,吕之之认认真真地修炼起来。他盘膝坐在小木床上,面向窗外院落里的古松,打坐入定。
他努力地把自己想像成冬天里的青蛙、蛇、狗熊,现在正式进入冬眠的状态。他不需要太多的能量,他只要一点点天地的精华。他想像自己的状态就是婴儿在母体中的状态,胎吸的状态。不需要进食,甚至不需要呼吸。他把自己想像成那些得道的高人,从先秦的老子到庄子再到《射雕》里的全真七子,从张道陵到张角再到张三丰。最后他把自己想像成小云道长。他知道的得道高人就这么多。
他想起了桌上的《道德经》,他开始在心里默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五岁的时候,在吕儒成一字一句的耐心辅导下,吕之之就能背出《道德经》的全文了,今天派上了用场。
想了一圈,他发现把自已想成小云道长最管用,来得最真切。
心若幽兰,静如止水。
入定。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晚上。
要不是张宝宝闯进来,吕之之入定的时间还会更长些。“之之啊,饿了吧,给你带了点吃的,面包和水果,吃点吃点。”
“张叔,我还行,没太饿,借这个机会减减啤酒肚。”
“这孩子,还玩真的了。”
张宝宝鬼鬼祟祟地把袋子放到小木床底下,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真是饿了,不过吕之之没去动那个袋子,他拿起桌上的蜂蜜水,喝了一大口。
屋里很冷。
这第二个晚上吕之之却睡得很甜,难得这么踏实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