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陪文珞到沙颖宾馆后,管冠南回到了办公室。他刚坐下,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内参,粗粗的黑体字赫然写着:“鹿荣集团出现八亿资金黑洞”。他惊呆了,仔细看时,只见一组组数字,把黑洞的形成、原因、现状叙述得清清楚楚。他坐不下去了,忙拿起电话,叫来了范有志。
“这是怎么回事?”管冠南敲着桌上的材料问道。
范有志瞥了一眼内参,叹了一口气说:“这鹿荣该败啦,表面上是资金问题,实际上到处都是窟窿。它们的债权有十个亿,三年以上的就有近三个亿,未经报账的准备金有八千万。别的不说,光没有入账的小汽车就有六百辆,现在沙颖市区跑的小汽车,十辆中就有一辆是鹿荣的。由于资金短缺,引发了长期以来的三角债问题爆发,遭到了肉类供应商的诉讼。鹿城市政府把鹿荣当成摇钱树,没钱就去鹿荣拿,最近搞什么公司加农户引进丹麦曾祖代猪,一下子就花了两千万。在管理上也是跑冒滴漏不断,不少人把水、电、气接到鹿荣集团的线路上,每年支付外接的水、电、气费用就高达三千万元。用人更是随意性大,只要是郑顺昌满意的,别管是有文凭的、没文凭的,有能力的、没能力的,只要郑老爷子给人事部门放句话,你就等着拿工资了。再加上原先建厂占用地招收的是农民工,这些人的素质可想而知。我们邻市有个生产火腿肠的企业在全国各地开连锁店,开得很成功。鹿荣则开一个垮一个,去年开的二百家连锁店,赢利的不到二十家,这二十家的负责人都是同郑老爷子关系不怎么密切的。”
管冠南拧紧眉头:“郑顺昌本人怎么样?”
范有志说:“要说他本人的为人没什么说的。二十年前,他把一个不足二百人的小厂发展成拥有员工两万人、固定资产四十亿的企业,实属不易。鹿城市的财政有三分之二是从鹿荣集团拿走的。鹿城的GDP总值一半以上来自鹿荣集团。郑老爷子做事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与他打交道,他总是在不太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让对方占便宜。但是他的管理手段实在过时,具有典型的家长式、家族式的味道。投起资来经常是熊瞎子掰棒子,掰一个扔一个,讲究表面的轰轰烈烈,不讲求实际效益。因此,鹿荣的经营绩效每况愈下。现在他已经六十一岁了,怕是心力也有些不济了吧。”
管冠南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刚刚还为文珞来沙颖投资的事有些眉目高兴了一会儿,立马又蹦出来一件让人闹心的事情。这沙颖的烂摊子什么时候能收拾得像模像样呢?刚才听完范有志的介绍,他觉得应该抓紧采取行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鹿荣出现崩盘,不然在全国股市造成的影响绝不会小于基金会的清欠。他安排范有志明天同相关负责人一起到鹿荣现场办公,赶快把棘手的问题解决一下。范有志出去了,望着关紧的门,管冠南把头重重地往沙发背椅上一靠,将腿跷到旁边的矮桌上,真是累啊。
刚闭眼休息了不到五分钟,电话又响了,原来是张明宽特意告诉他,明天上午张颖要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一个比较大的医药项目。管冠南一听,立刻高兴地告诉张明宽,他明天上午到鹿荣集团开完现场办公会后,下午就要见张颖,和他具体聊一聊项目的事情。挂掉电话,管冠南心里莫名的觉得空落落的,半天才想起,很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刚到沙颖才多久,就已经忙得顾不了家了,他暗笑自己,沙颖的千头万绪尚且没有理顺,已经快把自己的大本营抛到脑后了。忙拎过话筒拨通了文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