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暮色里,层层叠叠的是灯光下照出的影。宫女素手推开了房门,灌入内室的风吹得里头的翠色珠帘发出“噌噌”的响,悦耳之音扑面而来。
惠妃举步入内,泼墨如云的屏风后,似有一人。心底一震,略加快了步子,果然见那暖色绡帐下正襟危坐着的那抹明黄。
岚儿更是惊呼了一声,丈余远的男子仿若未闻,依旧不发一语。
惠妃低语了句“退下”,岚儿总有迟疑,此刻也不敢再有多言,忙福了身子却步而下。一阵的珠帘回撞,随即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惠妃没有动,胸口的那阵微咳被很好地压制下去,只余面上一抹青白之色。
桌上明亮的琉璃灯微弱地跳动着,内室寂静异常,怕是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桐儿。”
这二字从皇帝的喉间甫出,不似以往唤她的那种宠溺,淡的没有一丝味道。惠妃却是身形一震,莲步微动,行至他的面前,低语道:“臣妾在。”
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通身的华服衣裙,娇艳的胭脂水粉巧妙地掩去了她脸上的病态之色,态生胭红,唇染妩媚。他缓缓抬手,指月复掠过女子削尖的下颚,再往下,猛然扼住她雪白的脖颈!
惠妃如墨染的眼球狠狠地撑大,她张了嘴,透不过气,亦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纤细的手指攀上了他有力的腕口,她的手上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握着。
近两年的圣宠,终究是要倒头了么?
如今,倒是连冷宫都不必了。
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有的事还没有做完。那颗心终究是放不下的。双眸一闭,那个人的身影倒像是清晰起来。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瞧见她整张脸都成了青紫,再使力,便能很轻易地拧断这纤细的脖子。皇帝的眼底迸发出的是犀利无比的眸光,弱水三千只饮一瓢,当日对着那人的誓言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弱,他竟像是生生地听到她唤“云卿”。
眸光一沉,他豁然起身。
惠妃则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身子瘫倒在地上,方才被他扼住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疼,半喘着气,却是一声都咳不出来。
他的龙袍没有换下,金丝隽绣的广袖低垂着,略一抽动尾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微凉,如同他此刻的心。惠妃抬眸,面前的男子此刻显得尤为高大,她虽未及瞧见他的脸色,心底却是了然。
悄然握紧了双拳,他的声音异常冰冷:“看来朕宠得你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很好,到底只是朕的惠妃!”
只是惠妃,永远都成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么?
那么,谁能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呢?
嗤声一笑,没有人!
为帝者,从来孤家寡人!
作者题外话:HOHO,有气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