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却不知我家狗场里剩下的狗都陆陆续续染上了疯病,他们丧心病狂地继续偷卖狗肉,自己绝了村子的命脉报应报应哈哈哈哈”铃香仰天大笑,眼角挂泪,看着甚为疯狂。“他们都死光了才好即便他们没卖那狗肉,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人生啖血肉的滋味”
林莫和丁小蓉一个坐着,一个立着,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铃香的故事。
“他们不知道……我同我娘一样,亦能让狗儿听话。而且,我通过小八甚至还能操控那些疯掉的狗今夜,”她再次远望掩盖在树影中的山村:“本来今夜村子就会被我可爱的犬儿们血洗……”她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丁小蓉和如梦:“都是你们破坏了我的出嫁我本不想救你们,但是留着你太危险了”她伸出食指指向丁小蓉:“你似乎是知道这种病是被狗儿咬过后传染的,你留下来,难道不是为了向村子里的人警示么?”
丁小蓉一滴汗:还真被你说着了。若不是出了今天的乌龙,她真的会去找村长,告诫一下这狂犬病会传染的事。
“哼,无碍,你们现在就连夜出山吧,明日我谎称那丫头被你们劫走了,再嫁一次就是,明夜里,这村子照样会血流成河”
铃香讲完了,她的情绪过于激动,跪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丁小蓉看了看铃香,只觉得好奇怪:她的逻辑,怎么想都感觉有问题,这个女孩子,八成精神已经不大正常了吧?
林莫听完铃香的话,倒是一脸的了悟。他歪歪脑袋,长发倾垂,长指拖腮:“你母亲可是姓原?”
铃香一脸震惊地点点头:“你认识我娘?”
林莫摇头轻笑:“我当然不认识你母亲,但是我曾经跟你母亲的本家打过交道。你母亲那般只能纵犬的能力,在原家也不过是个打杂下人。”他玩味地以指作梳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流光长发:“第一条狗发病是一年前,你爹娘早在一年之前就被害死了,你若能操纵病狗,报仇早就可以报了,为何还要眼巴巴地等到今日,再弄出个什么嫁山神的闹剧来?……莫不是,你那操纵病狗的能力还有条件……”
铃香的脸变得惨白。
林莫毫不顾忌她的情绪,依然拖着长长的尾音,慢慢说道:“汩罗原氏,天生异能,可纵百兽。但是‘原家有令,有禁不行’,这‘原家令’亦是闻名天下。缘由,原家禁术极多,非非常时刻不能使用,若是用了,必有原家暗杀令追击之。你母亲那纵狗是才能,但你这操纵病犬已是违禁之举了吧。”
铃香的瞳孔逐渐放大,她忽然抱紧了头:“什么原家令?什么违禁之举?我娘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铃香疯狂地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判了死刑:“我娘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是意外发现的,那狼犬是自己找到我的,我不知道它有病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我不知道它会把疯病传染给家里的狗,我不知道——”
铃香忽然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狼犬在山林间寻到我时,就扑过来想咬死我,我,我以为我能驯服它,哪知它是患了疯病的……它扑来后就改了主意,没,没咬我,而是,而是把我……”
她咬紧唇,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直接跳过,讲起下面的内容:“……那之后,我悄悄带它回家,那些狗都怕它,乖乖给它咬。我将它养在林子里,每夜都会送食物过去,并且同它幽会……我戒不了,即使娘发现了,将我关起来,我也戒不了……然后爹和娘就出事了,那村长将我从柴房里放出来扔出家门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些狗咬了人,而且娘和爹都是被牵连死的。”
“我好恨,我要报仇我知道那些狗都听小八的,我去求了小八,但是它不肯将所有的狗咬疯让它们血洗村子。我怎样哀求,它都不肯……直到上个月,它叼来了一个大红的绣球,我才明白了——它要我嫁给它,然后它才肯帮我报仇。”
铃香低下头,眼中涌出一丝憧憬之色,竟也温柔如水:“这个仪式是必须的,而且……我想堂堂正正的做它的妻,等到村子灭亡之后,一起深居在这山林之中,再也不用受世人眼色。”
铃香的话将如梦都吓傻了,丁小蓉听完铃香那番惊世骇俗的话,也是吃惊不小,她没想到居然在古代的异时空遇见了一个严重的恋兽癖患者。
恋兽癖是一种心理性变态。诱发的原因有很多,多在幼儿和少年时期就会表现出来,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会让这种心理扭曲变得更强烈。
她前世的时候对于这种变态疾病只是有粗略的了解,也不知道这种病是不是与遗传也有关系。不过话说回来,她觉得这种事情与同性恋相仿,虽然违背了lun理道德,但是终究是个人的事情,甚至于得病的那个人对于自己的根本无法控制,所以,她并不歧视这些边缘人群亚文化。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可以无视。
倒是林莫口中的那个原家让她很感兴趣。这大概源自于一种学术上的吸引力。她很想研究下看看这个原家能纵百兽,是不是伴随着这些变态的心理负作用,而遗传的基因对于原家人来说又有怎样的控制力。
话说回来,难怪原家禁令多,若是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传出去,以古代的道德要求,原家人早就要被集体处以火刑了吧。
不过这个铃香还真是可怜,她大约是受不了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和身体的刺激,加上对村人的仇恨,才会如此偏激和疯狂的吧。
但是,无论如何,滥杀无辜毕竟是不对的。
丁小蓉摇摇头,走近了铃香两步,“铃香姑娘,你还有心疼你的祖母,你将她的安危至于何处?”若是血洗山村,铃香的祖母也会被牵连死去,她连唯一的亲人都不顾了,难道当真疯了?
铃香苦笑两声:“那老妪并非我祖母,她不过是我娘的旧随。我娘去了,她便害死了我爹,让我爹下去陪我娘,如今,我不过是让她也下去陪我爹娘,有何不可?”
那老妪竟也是原家人?丁小蓉下意识地看了看林莫,发现后者也眉心紧皱若有所思。难怪那老妪手上有能抑制林莫武功的无色无味**。不过,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带伤:这铃香真是个命苦的,家里没有正常的家庭环境,自己身上还带着疯狂的基因,若是有人拉了她一把,或是给予她正确的教导,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真真是造化弄人。
“哼。”林莫闭眼沉默了半响,终于开了尊口:“你母亲既然是原家人,你身上就也有原家的血统,你虽不自知,但仍是私自动用了禁术。你这村子里出了条条命案都与狗有关,想必原家也该注意到了吧。”
他扭头用那双看不清晰的双眼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唇角扬了起来:“呵,风中带火,看来原家人已经动手了嘛。”
丁小蓉几人闻言,纷纷转身向山村的方向望去,只见村子果然笼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妖异的火焰,在夜色的陪衬下,就像一把从地狱燃起的仇怨,燃尽了痛苦,吞噬着无辜。
“啊————”铃香忽然惨叫一声,就向村子的方向奔去。黑色的山林里,有道白色的身影在急速奔跑着,似乎在躲避着什么的追击。
属于犬类的哀嚎声从遥远的村子中传来,林莫不知何时来到了丁小蓉的身后,捂住了她的双眼。“莫听莫看,这个事情我们管不了的,原家人闯的祸,自有原家人来收拾,你我都无能为力。”
这里并不是乱世天下,但依然有着野蛮的血腥与残暴。
丁小蓉努力睁着双眼,却不敢挪开林莫遮蔽着她眼睛的手。她张了几次口,才说出话来,声音有些颤抖:“原家人一般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林莫沉默了半响,低声答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丁小蓉只觉得身子一重,腿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去,软倒在林莫怀里。
竟是这般就取了无辜村民的性命。不像言情小说里那般有理有据,不像武侠小说里那般血海深仇,竟是这般,不问缘由地,就要杀光所有的人,烧毁村庄,掩埋秘密。这不是乱世,这有王朝律法,为何还能这般?
丁小蓉紧紧搂着自己的双肩,第一次感觉到身在这片美丽的河山之中,现实是多么残酷。若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这片看似自由的天地随时都能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潭,将她与她月复中的孩儿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莫。”
“是,夫人。”
“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