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晏歆一脚踹开传话的太监,牛叉哄哄雄赳赳气昂昂就跨进了金銮殿的大门。
“皇帝老儿,你给老娘死出来!”
开玩笑,触了她的逆鳞还想有好日子过?尤其是在气头上的某人大脑短路眼睛里噌噌噌直冒火,她管对方是谁,天王老子她也要大闹天宫一番做个前有古人后无来者的孙大圣。
皇帝掏了掏耳朵,睥睨着站在大殿中央怒发冲冠的某人,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声:“何人喧哗?”
“我!”付晏歆冷笑,把在一旁瑟缩着的太监一把提起然后摔在了大殿中央,“这位同学,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解释时间。”
太监害怕,还不忘了问:“一分钟……是多久啊?”
付晏歆想了想一分钟好像太久了,于是笑着对太监说:“这样,太监同学,我给你一次机会和皇帝老儿解释清楚刚才你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太监望天: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
皇帝含笑观望不语,一边看戏还不忘喝茶。
于是他笑了笑,对着趴在地上的太监道:“。朕赦你无罪。”
太监看了看圣上,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付某人,泪眼汪汪委屈无比:得罪了圣上自己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就皇帝那个心眼能大到哪去?可是如果解释不清楚,这个貌似母老虎的正在气头上的不明生物很有可能就在下一秒亲手送自己上西天。
大殿静得可怕。付晏歆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地上的太监,地上的太监仰望圣上,圣上端坐在龙椅上颇玩味的看着付某人。
付晏歆想:怪不得刚才二皇子的笑容如此奇怪妖媚,一双狭长丹凤眼中除了满满的笑意似乎还透着那么一点点的……阴冷?不过他阴冷个什么?付晏歆脑袋打结。
等了一分钟某人终于等不耐烦了,上前蹲笑着看着颤抖的太监道:“同学,你是想我动手还是你自行了断?”
太监受惊的“啊”了一声,手中的拂尘都掉落在地。
“你怕什么?”付晏歆继续阴笑得太监的毛都竖了起来:“大不了下辈子还是条好汉……哦不,太监嘛。”
皇帝干咳了两声,终于出声制止道:“付才人,适可而止了罢。”
付晏歆不理。
他提高声音道:“付才人?”
才你二大爷的才人!付晏歆皱眉冷哼,不说话。
皇帝见她不理,叹了口气道:“唉,才人,朕知道……”
“陛下。”付晏歆直视皇帝,“这里只有付晏歆,没有付才人。”
陛下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是个性子烈的女子,可……”
“陛下。”付晏歆微笑:“我不是马。”
“好。”皇帝干咳,“要知道……多少秀女想升为才人呢……”
“陛下。”付晏歆第三次出声截断,“第一,我不是秀女所以也不想当个什么才人;第二,我不是陛边的人恐有诸多不便;第三,若是陛下传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皇帝大手一拍龙椅扶手,大声喝道:“站住!”
他怒道:“朕给了你机会,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付晏歆停步,不转身冷笑道:“如果面子上挂不住,陛下大可以杀了草民以显皇威。”
皇帝闭眼仰头,握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攥紧,指尖关节微微泛白。他低声道:“你莫要逼迫朕……”
付晏歆负手面对阳光,“陛下,君子不强人所难。”
“君子不强人所难……”皇帝轻轻重复。可是真的就要这么算了吗?她是个那样明朗的女子,如阳光一般可以渗透到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她甚至打开了他多年紧闭的心门,扫开了他多年附在心灵上的尘埃。
付晏歆点了点头,轻声道:“陛下,你知道师傅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什么了么?”
“什么?”皇帝闭眼。
“他叫我好好待你,不然你不开心了,梦贵妃也会不开心。”付晏歆淡淡道。
“你何时好生待过朕。”皇帝苦笑。
付晏歆没有笑意的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戏谑:“待皇帝不好?我不想混了啊?”
皇帝好笑的看着女子袅婷单薄却坚定的背影,阳光透过她的双臂间、手指间、青丝间,为女子的身影披上了仿佛世间最耀目的金色锦衣。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子注意了?或许是她在御花园的那晚?她的那个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可能她自己还不知道,她那个样子会吸引多少人的注意?连自己都会忍不住去逗她,哪怕是那一瞬间的幻觉也好,让他感觉到她的炽热的跳动的心。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也未宣旨的,用一个皇帝该表达的方式,去试探她。
结果她还是拒绝。结果她的心里还是被另一个人塞得满满的,再也进不去第二个人,哪怕是一根青丝、一个眼神。
付晏歆突然转身道:“陛下,草民一直想问个问题。”
皇帝突然有点讨厌这样的君臣称呼。“你问。”
她抿唇,淡淡道:“我师傅杀了皇后,陛下为何还放他出宫?”
陛下显然是没预料到付晏歆会问这个问题,他的眸中刹时冷了下去看不见光彩,他沉默了一会许久叹气道:“……我欠了他太多。”
付晏歆惊讶。一个王,高高在上的王,明明甚至可以对一个人的生死置之不理,他可以在任何时刻没有理由的选择阴狠与霸道,他甚至可以冤死无数条人命只为了一己之私,只是那样的王,大抵也与禽兽无异。
她突然想,他……会不会成为那样的王?
皇帝仿佛是陷入了令他痛苦无法自拔的回忆当中,浑身颤栗抖得如筛糠一般。
她叹了口气,兀自坐下。
“算了,我也不问了,我看你也不想说。”付晏歆手扶着脑袋,淡淡道。
皇帝面色苍白了许多,抬头对付晏歆欣然一笑,仿佛表示感激。
“给付才……付姑娘看茶。”皇帝对身边的宫女道。
宫女恭敬欠身,随后为付晏歆沏茶。
“也真是的。”付晏歆皱眉,“陛下你就没想要再立个皇后?”
皇帝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不斜视:“朕还未曾想过。”
啧。付晏歆不屑,他丫干脆为自己立个贞洁牌坊好了,省得总有一些想攀龙附凤的妃嫔才人来投送怀抱。
她想了想,“可是不再立皇后的话,我相信朝中很快会有大臣给陛下小鞋穿。”
“放肆!”皇帝愠怒拂袖,“他们如何制得了朕?”
“是制不了。”付晏歆点头眨眼,“也就只会上书进谏批斗某某攻击某某罢了。”
皇帝哼了一声,不搭话。
许久宫女端着茶杯回到大殿,轻声踱到付晏歆身前为她摆好茶盏,刚要转身离去,就听付晏歆突然轻喝了一声:“站住。”
宫女本能一哆嗦,转身轻声道:“姑娘……”
“这是姑娘的?”付晏歆嘿嘿一笑,手中躺着一纹有精致红梅的粉底荷包。
“是……是……”小宫女俊脸微微一红,伸手接过荷包,轻声道:“多谢付姑娘。”
“不用。”付晏歆眯眼笑:你就装。
***
付晏歆抬眼瞅了瞅,又把眼皮撩下假寐。
二皇子这下可是真闲下来了。自从宣布夏荷一死之案无果而终之后他就整天粘在寝宫里踹都踹不走,而且一定会在除了早饭晚饭睡觉的时段每隔一个时辰就呼唤付某人一次,不是端茶送点心就是……放浴水。搞的她原本就弱不经风的体质是越来越差而且皮肤也快没了血色——都是鼻血闹的。
这不这不,二皇子又在旁若无人的洗澡。这下可不知道在哪学来的小曲儿竟然几乎每天洗澡的时候都哼着歌甚是悠闲惬意。付晏歆心道你怎么不唱十八模,好让姑娘我也开开耳界。
她掏了掏被磨出老茧的耳朵,意意味深长道:“却遥啊。”
“嗯。”皇子欣喜。
“你可不可以唱个十八模?”
“不可以。”陆却遥靠在桶沿,眯着凤眼道:“本皇子从不留恋烟花之地。”
“啧。”付晏歆不屑,“跟你父皇一样没趣。”
皇子的脸立刻就冷下来。他突然阴笑着道:“付才人啊。”
“干嘛干嘛?”付晏歆抱胸。“还有,我不是什么才人!”
“没趣。”皇子学着某人的口气道。“今日父皇与你谈什么了?”
“不告诉你。”付晏歆抹鼻子望天。
“哦,也好,我洗完了……”于是皇子就要起身。
“别别别别别别!”付晏歆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指尖还不忘留了道缝。“也没聊什么,不过你的父皇真的很阴险。”
“怎么?”皇子挑眉。
付晏歆挑眉,“他根本就没想让我师傅安全的走出天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