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之前的准备工作有很多,骑马装,适合我骑的小马,以及我可以使用的火枪等等。但是,这虽然都是我的装备,可是却用不着我亲自来插手。
第二天,贝克里夫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首先开始准备衣物。
我的课程中本来就有马术课,因此骑马装在我的衣柜中并不少,贝克里夫人从衣柜中挑选了四五套。然后,她又开始准备一些日常的衣物,睡衣、礼服等等。装备工作,她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便完成了。
我原先单纯的以为贝克里夫人只是一个服侍周到的好保姆,如今却从这件事上发现她还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好管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她能够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原来她确实有着超出普通侍女的能力。不过,想到贝克里夫人在丈夫阵亡、儿子从军后便单独一人管理整个家庭,我也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拥有这高人一等的管家能力。
然而,就在贝克里夫人全部收拾好的半个小时后,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国王的一个侍从忽然来到,并传来了国王的话。
国王是让我们什么也不要准备,骑马装、睡衣、礼服等等,除了当天转着的衣服外,不带一件衣服。当贝克里夫人不解地询问为什么时,对方只是回答了一句“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送走了国王的侍从,贝克里夫人开始将原先整理好的衣物放归远处。但是,这个时候她十分不高兴,虽然在我面前并没有表露什么,我也没有发现,可是侍女米雅却趁着她不在时偷偷告诉我说:“夫人在半个小时中冲着三个侍女发了三次火。”
平时对侍女们就很严厉的贝克里夫人,她发起火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一定和撒旦差不多。不过,即使地狱之火烧到我边上,我在毫不担心,因为这场火绝对烧不着我。
国王祖父在第二天就先出发去了打猎的行宫枫丹白露宫,而到了第三天的早晨,我也到了时间出发了。
贝克里夫人和众侍女将陪着我一起去。
早上八点钟,我就被叫起了床。我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九点至十点这一时段起床,如今提早了一个小时,我确实有些不习惯。然而,就算我不习惯,我也没有办法抗议,因为时间表早已经定好,而且还是由国王祖父亲自定下的。
简单的洗漱和早餐后,九点半,我穿上平时从来不穿的宽大风衣走出了卧室。
在犹如迷宫一般的宫殿中穿来穿去,花了十分钟我才从卧室来到宫门口。
来到门口,只见台阶下停着两辆马车。前边的一辆是白色的,上面镶着金色的花纹,花纹看上去像是鸢尾花,这图案表明了是我这个王室成员乘坐的马车;后边的马车通体黑色,且从外表上便能够看出锈蚀痕迹。
两辆马车的前后,各有一队士兵。
前面的是骑着马的龙骑兵,后面的则是背着步枪的步兵。我粗略数了一下,龙骑兵有十人,步兵是二十人。
在数数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大亨利、小亨利居然骑马立在龙骑兵队的最前面,而在舞会上向我宣誓的图伦子爵家的两位公子则肃立在马车边上。除了大亨利穿着日常常见的卫队队长服外,小亨利和两位图伦公子都只是穿着普通的剑士服,外加一件披风。
两位侍女为我打开门,我先一个便走了出去。
这刚踏上第一步,寒风便刮在了我的脸上,我立即感觉到了犹如刀割一般的痛楚。我能够感觉到,风还打在了我的风衣上,只是风衣太严实了,我才没有感受到寒冷。
我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包括贝克里夫人在内的所有侍从都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双手不是互搓便是环抱。
我知道,她们的裙子已经比以往加厚了一层,肩上也披着毛线披肩,但是,从她们的反应中我可以看出,她们并不保暖。
“她们一定很冷?”我同情地暗暗感叹,然后立即快步走下台阶,与此同时,龙骑兵队和步兵队在大亨利的带领下,右手握拳平放在胸前,他们在向我行礼。
我依照礼仪,在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后,挥手向左右致意,以示对他们的尊重。
我走到白色马车之前,图伦两公子立即眼疾手快地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跨进车门的同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弟弟博伊斯打趣地答道:“来做你的侍从。”
“侍从?”我愣了愣。
我疑惑地想道:“低等级贵族的公子替高等级贵族做侍从并不少见,但是,这种情况多数是低等级贵族家出现了经济危机,没有能力养活孩子给予孩子良好的教育,才被迫将孩子送到其他贵族家庭。图伦子爵是卫队的小队长,有着稳定的收入,养活一家人应该没有问题!这两兄弟为什么会来做我的侍从?难道是他们自愿的?”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贝克里夫人和米雅上了我的马车,她们坐在我的对面,之后,车门便被关上了。
我知道其他人一定都上了后面的那一辆马车。我记得我的侍女加上米雅共有六个,我意识到后面那辆车至少要挤进五个人。
我明白,这之中也有着很巧妙的学问在内。
在原则上,我的这辆白色马车便只允许我一个人以及和我身份相近的贵族才能乘坐,而且同乘的那位贵族必须属于自由身,也就是说不能是我侍女、侍从之类的身份,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贝克里夫人这位伯爵未亡人也不适合坐在车中,更不用说米雅这位子爵小姐了。
不过,原则毕竟只是原则,而且前提条件是必须有所谓的自由身贵族在场。现在,在我身边的人便只有我的保姆和侍女们,她们也就可以和我坐在一辆车上,不过她们在车中的目的是能够在必要的时候照顾我。
虽然事实上都是坐在车中,但名义上却有着很大的不同,这可以说是无聊的贵族规矩产生的有趣事情。另一方面,规矩不仅仅规定了我的侍女们是否可以坐在车中以及何时能坐在车中,还规定了我身边的哪些人能够坐在这里。
决定的东西是现在的职务和身份。我的保姆贝克里夫人,她是伯爵夫人,又是我的保姆。我的侍女们都是子爵或更低的男爵小姐,而保姆一职实际上就是侍女统领,因此,无论哪一方面贝克里夫人都能够和我同乘车。至于米雅,似乎乍一看来她的身份和职务并不突出,可是自上一次的受伤事件后,她便已经成为了侍女中的首席侍女,因此她的地位得以令她坐在我的车中。
马车缓缓开动,我们已经出发了。
马车离开了凡尔赛,我从窗中望着凡尔赛宫的大门,我忽然意识到,这事实上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离开凡尔赛。
坐在马车内,我并没有感到任何颠簸感,这令我很好奇,我不相信在这个时代会有着如同板油路一般平坦的道路存在,我只能认为是车夫的驾车技术太好了。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车速,所以才能不引起颠簸,因为在不平坦的道路上,无论是快还是慢都会令人感到不适。
我将这一次出行当做了旅行,但我现在并没有去在意枫丹白露宫是一座什么样的宫殿,也不关心它与凡尔赛有什么不同,我更多的是注意着窗外的景色。
离开凡尔赛后,宽敞的道路两旁是绿油油的草地,往两边望去,一马平川,连土坡也看不到。从左侧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与道路平行流淌着,而在小河的另一边,零零散散的立着几十间小房子,我推测那里可能是一座村庄。
不过,我观看风景的雅兴很快便被打断了,小亨利骑着马慢慢来打了我的车边,正好在窗前,挡在了我的视线上。
看到了小亨利,我才想起了上车时的疑问,为什么他和图伦两公子会出现在这里?小图伦博伊斯回答得不清不楚,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不顾寒风,打开了车窗,向小亨利喊道:“亨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图伦两兄弟是怎么回事?”
只听见小亨利答道:“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命令。”
“国王陛下?”
“是啊!”只见他点了点头,并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三人在昨天同时接到王令,成为你的贴身侍从。”
“什么?这怎么回事?”我疑惑地嘀咕一声,回转过身望向贝克里夫人,问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贝克里夫人是我的保姆,我身边的侍女、侍从都是归她管理,如果国王祖父给我安排了侍从,那没有理由不会让她知道。
可是,没想到却见到贝克里夫人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并听她说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也是?这怎么回事?”
只听贝克里夫人用着怀疑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问道:“怎么不对劲?”
她答道:“事实上,一般来说王室子弟的侍从应该是成年的男性,未成年者虽然可能被授予陪读的职务,但不可能被任命为侍从啊!”
贝克里夫人如此一说,我才恍然悟到。其实我身边有一个很好的例子,那就是我的侍女们。她们几乎都是年满十五岁,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我知道,在这个年代十五岁嫁人生孩子的女人并不少,十五岁基本上已经算是成年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暗暗好奇道,“居然让他们三个来做我的侍从,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