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芳尘靠在软枕上睡的正熟,只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芳尘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双如皓月般,闪着淡紫色光芒的美目。
“姐姐,你醒了。”
芳尘闻此,赶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瞬间投入了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你这孩子是存心气死我不成。先是不跟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的回来,眼下大清早的又要惹我哭,你是存心不想让你姐姐活了不是?”
小绯拥着芳尘,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肩上,十分宠溺的说:“姐姐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想姐姐吗?”。小绯说着又往芳尘脸上蹭了蹭,那神情既无辜又妖孽。
闻此,芳尘根本再无心责问这个宝贝弟弟,先前的事情也不愿提起,却觉得两人在这里这样腻着,始终是不妥,于是赶紧抽离了小绯的怀抱,模了模小绯脸颊问:“告诉我,你回来的这段日子,有没有受苦,没有人为难你吧?”
小绯见芳尘满脸的紧张,赶紧回握住芳尘的手说:“这皇宫里没人为难我,可我这心里就是记挂着姐姐,每天就跟针扎似的难受,姐姐帮我揉揉。”
芳尘眼见小绯又撒起娇来,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说,“你呀,告诉我哪里疼,是不是这里啊?要不,是那里。”
正当芳尘与小绯闹得正欢,只见月梅慌慌张张的进了屋,回报道:“主子,皇后娘娘来了,眼下就在前厅等着呢。”
芳尘闻此,这才收回了笑脸,赶忙从床上下来,起身对月梅说:“月梅,出去告诉皇后娘娘,我刚起,正梳洗呢,一会儿便出去接驾。”
月梅得令,正要上前帮芳尘穿衣打扮,便被小绯拦住了。
“月梅姐姐,这暖馨殿人本来就少,可不要怠慢了皇后娘娘,你尽管出去招呼,这里有我帮姐姐呢。”
月梅闻此,赶忙应了下来,转身退出了屋子。
眼下芳尘还未调整好心态去见这宫里的人,谁知宝清却一早的来了,到让芳尘既意外又担忧。
却也想不出,如今见面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绯一眼便看出了芳尘的心思,只劝道:“姐姐只把她当做是往日的宝清那样便是了。如今昱王爷被秘密囚禁,我探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看来这世上除了翟渊就只有宝清知道,所以咱们不能不见啊。”
芳尘闻此,有些讶然,不禁问道:“小绯,你也知道君昱的事情?”
“当然,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找姐姐你回来了。”
眼下,芳尘终于可以肯定,君昱的确是在瀚玥国的王宫中囚禁着。也多少有些安心了。
看来救出君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这愿望得成,我便会毫不犹豫的逃离这皇宫,无论将来是生是死,都不会再迈入这宫门。
芳尘在小绯的协助下,简单的绾了个发髻,穿了件寻常百姓家的鹅黄色罗裙便出去了。
一进前厅,便见一女子身着艳丽的大红色凤袍端坐在主位之上品茶。
眼见那身衣裳可谓是闪耀无比,不说这通身金线绣着的九尾凤凰,就连这袖口上都贴着金箔。
再看看那发间的凤冠凤钗,也是超出一般的精致。就连金凤的羽毛都是栩栩如生,似是在抖动一般,充满了生机。
这一身打扮,可以说是隆重而不庸俗,精致而不做作。
“民女安芳尘,给皇后娘娘请安。”
闻此,宝清才回过神来,抬眼望了望芳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而后赶忙起身,来到芳尘跟前,将芳尘扶起,十分亲昵的说:“芳尘,依咱们往日的情谊,你又何必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呢,如此这般,倒显得咱们生分了。”
芳尘闻此,赶忙推开了宝清的手说:“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是一个身份不清不白的前朝孽妃。您如今能留我一条性命,我已经感恩戴德,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听了芳尘这一席不冷不热的话,宝清顿觉尴尬,只轻声问道:“芳尘是在怪我。”
芳尘闻此,抬眼望着宝清,口气冷漠的回道:“我一介草民怎么敢责怪皇后娘娘您呢?我只是一个一直都没有从亡夫惨死的悲剧中走出的寡妇,没有您那么高尚的节操和觉悟,若是说记恨,那也不是人之常情吗?”。
宝清见芳尘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十分的为难,赶忙解释道:“芳尘,你我都是女人,知道很多事情我们也都是无能为力的。就像是你当年救不了祈君晏一样,我也拦不住陛下复国的决心。若是我的死能化解你对陛下的仇恨,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的面前。”宝清说着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
随侍的宫婢见此,赶紧上前拦着,几个人拉拉扯扯,没完没了。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芳尘说着,十分气愤的瞪着宝清。心里一阵的悲哀。
看来三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以前的宝清,隐忍善良,为人爽朗耿直。
为何今日的她变得与这宫里的庸俗女子一样,藏着心,演着戏。再也看不到她真诚无害的眼神了?
宝清被芳尘这一嗓子喊的明显一怔,赶紧甩开了上前拉扯的两个宫婢,望着芳尘,略显委屈的说:“芳尘,我这是心里头难过,只想着若是真的能死在你的手里,为陛下赎罪,也就甘愿了。”
芳尘闻此,心里就更加烦躁了,只盯着宝清,一脸嘲讽的说:“皇后娘娘武功高强,区区两个宫婢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若是真想死,也不会纠缠这么久了。”
听了芳尘的话,宝清脸色立刻变的苍白,只望着芳尘,不知该如何解释。
芳尘心里清楚的知道,眼下绝对不可以得罪宝清,若是两人真的撕破了脸,那再找到君昱就难了,于是轻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若是把君昱还给我,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你们安安稳稳的坐你们的江山,我会离开,永永远远的离开,再也不会出现。”
“芳尘——”
“不必多言,如今我不关心这宫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君昱。皇后娘娘若是不答应,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情谊可讲了。”
“我知道昱王爷在哪里。”
正当芳尘与宝清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见一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女子翩然进屋。
细长精致的眉眼,一对浅浅的梨涡嵌于双颊之上,甜美而娇俏。若不是那微微隆起的小月复,还以为是哪家没有行笄礼的小姑娘呢。
“芳尘姐姐,我知道昱王爷在哪里。”
芳尘望着眼前身着粉衣的娇俏女子,竟有些不敢认了,名字就在嘴边,却也叫不出口。
倒是皇后身边的宫婢行礼道:“奴婢拜见荣妃娘娘。”
芳尘闻此,这才恍然大悟,想着几年前宝清曾与自己提过子柔芳心暗许翟渊的事,似乎就在眼前。只是如今子柔真的跟了翟渊,倒也是得偿所愿了。
子柔见芳尘有些发怔,不禁缓步上前,轻轻的拉过芳尘的手,十分委屈的说:“这些年来,子柔夜夜记挂着姐姐,姐姐难道都不惦记子柔吗?”。
芳尘闻此,这才缓过神来,抬手模了模子柔的脸颊说:“怎么会不想,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小丫头已经嫁为**,如今也要初为人母了,是替你高兴啊。”
听了芳尘的话,子柔的脸顿时羞的通红,赶忙对芳尘说:“方才听说姐姐要见昱王爷,我先前听陛下提起过,似是住在——”
“住嘴。”
还未等子柔将话说完,宝清就上前一把将子柔从芳尘身边推开,若不是芳尘紧握着子柔的手,子柔如今该是摔在地上了。
眼见子柔被推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芳尘与其他宫人赶紧上前安慰:“丫头,告诉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脸色为何这样苍白。赶紧请太医来瞧瞧吧。”
子柔闻此,赶紧握住了芳尘的手,十分凄楚的小声念道:“姐姐,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保住他。方才真是把我吓坏了。”子柔说这嘤嘤的哭了起来,看的芳尘心都快碎了。
这时,不知哪个多嘴的小宫婢在一旁嘀咕道:“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陛下在启昌殿设宴的时候,咱们娘娘也险些被奸人绊倒呢。”
闻此,宝清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瞪着那多事的小宫婢,喝道:“你一个贱婢也敢在这里兴风作浪?来人,给我拖出去张嘴。”
“你要掌谁的嘴?”芳尘说着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宝清,眼中尽是愤恨。
宝清见芳尘明显站在子柔那一边,心中气恼不已,不禁问道:“难道在芳尘你的眼里,我与你过去共患难的深情厚谊还比不上你与这丫头萍水相逢的感情吗?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宁可信她也不信我。”
芳尘闻此,望着宝清,有些难过的低声说:“宝清,你不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而我方才只是看到你因为嫉妒,在伤害我的妹妹和我妹妹的孩子,你说我能不管吗?”。
听了芳尘的话,宝清自知失态,只是凄楚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便转身出了暖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