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这个时间的阳光是最强烈也是最温暖的。
病房内也都被阳光满满的灌着,嬗笙坐在床边,看着刚刚办好出院手续回来的流景,他一直都在这里看着她,照顾她。
很多的时候,她沉默寡言,他就不停的说话,像是以前一样,花心思的逗她,可她却笑不出来,但他似乎一点也没被打击到,还坚持不懈的。
“小曼,在这,别走。”白斜卿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也只是这几个字,让他的脸都变白了。
“容阿姨,我先进去了。”看着站在门口未动的容阿姨,嬗笙没抬头看她说着,然后就朝着卧室走去。
“不用,流景,真的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可以,真的可以,不多。”嬗笙对着要跟着他上楼的白流景,摇头。
就在她犹豫怔忪时,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正要出门买菜的容阿姨看到她,顿时一愣,随即惊喜的看着她。以下过时。
将桌子下面的抽屉拉开,里面有些她喜欢的小物件,她扔在了纸袋里,抽屉要关上时,她触碰到放在边角的一个绒布盒子。
嬗笙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所以她看着他,轻声的说,“帮我找一家不太贵的宾馆吧,那里,我是不会回去了。”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时也只是不想看到他那么吃力疼痛而已,可他却这么抓住了她的不放开,她想要用力甩,但又很怕拉到他的伤口。
她以为他死了,她跑到他旁边,不停的说着,骂着他,好似将这辈子所有的狠话都丢出来了,就像是她和白东城说的,无论两人如何,她是不想他死的。
“我过来看看你。”崔曼站到床边,双手背在身后握紧着开口。
她拿起来,用指月复摩挲着,里面是那颗钻戒,情侣的,是登记那天方青买过来的。
我的天!容阿姨在电梯到来之际,风中凌乱了。
特护病房内。
崔曼站在病房门口,连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觉得胸腔里闷闷的,她穿着军装,明明很合身的,但她却觉得哪里多紧,好似袖口都紧。
崔曼心里一动,没有多想的,就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就被他用力的握住。
白斜卿没出声,嘴角蠕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消失一样。
更何况,她提出来离婚的事情,他还没有考虑好,没有给她答复,怎么就死了呢,他是要让她守活寡吗?
崔曼咬牙,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那震动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烈,连她的心都跟着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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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动着手指,不知道是不是牵动到伤口了,额头上都是细汗,却还是抬手朝着她的方向。
五年了,形同陌路的婚姻已经让她够凄惨了,还要让她守活寡吗?
将病房的门推开,她走了进去,白斜卿也刚好醒着,看到她,眼睛里乍然一亮。
容阿姨看着嬗笙,皱眉晃着脑袋,总有一种感觉围绕着她,但是又说不上来,她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是怎么了,白先生也是,刚刚回来的那副面容也是能吓死人的。
“穆嬗笙,别拒绝我,我很少管人闲事,你再拒绝就太撅我面子了,以后我不管,但你目前得过去住,那里有阿姨,还能照顾你,要是真把你搁到宾馆或者酒店了,我不放心。”白流景握住她的肩膀,态度真诚的说。
“流景,不用的,我就……”嬗笙闻言,摇头不想麻烦他,他这样说,这几日子以来心里终究是有了一丝暖。
瞧,他们的婚姻多仓促,登记也是,结婚也是,都这么草草了事的,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从来只有孩子。
她崔曼自认为从小到大,除了曾经顶撞过老师以外,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凭什么将这么凄惨的命运给她?
“穆嬗笙,又和我说这么客套的话做什么,你有没有想好,出院了要去哪里?”白流景不容置否,将手里的单子随手揉了揉,丢在了垃圾桶里。
“好,那如果多了,你拿不动了,你给我打电话,我上去接你。”流景看了她半响,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将盒子放下,其实她想要丢在垃圾桶里的,但是她没有,因为这是他的东西。
她心里是没什么波动的,但是婆婆那样低声下气的语气她拒绝不了,所以她还是来了,只是她不明白,见她做什么呢,不是应该郑初雨吗?
她才刚想提醒嬗笙,白先生也刚回来没多久,在书房呢,可嬗笙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卧室里,她不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买菜,还想着今晚要给白太太做点什么有营养的饭菜呢,这俩人一句话不说,也不着家,她好几日都白做饭菜了。
然后,就看到流景的嘴角浮起以往那种邪邪的笑意。
手机震动起来,崔曼感觉到,觉得在病房里会打扰到他,所以想要出门去接,可身后的白斜卿却忽然开口,语气透着吃力,“小曼……”
可他醒了,那么他们就会又恢复到以前了。而且,更让她忘不了的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交代给白东城的话,那些都是对她最好的讽刺。
里面的白斜卿已经月兑离危险了,那天傍晚,仪器忽然发出尖锐的声响,那条线几度要变成直线,当时她就在里面,被涌进来的护士医生挤到了一旁。
“流景,谢谢你。”嬗笙按着月复部上的刀口,微微动了动身子,左脚踩着地面,换了个姿势。
她是真的谢谢他,若没有他,那么她真是太可怜了。
在白斜卿终于被抢救回来时,医生也感叹着奇迹时,她躲在角落里忍不住哭出声来,以为已经流干的眼泪,还是再次流了出来。zVXC。
她在他月兑离危险之后就回军区了,只是没想到,却又被婆婆叫了回来,没别的,白斜卿很虚弱,虽然月兑离了危险,但一天也只是醒来一两次而已,很快就会又睡着。可他每次醒来,都是想要见她。
下午,阳光恣意的洒着大地,毫无拘束。
“住什么宾馆!”流景当然也知道她说的‘那里’是指哪,但又听到她说去住宾馆顿时皱眉,想了下,冲着她道,“你是我朋友,哪里有住宾馆的道理,怎么说也得五星级酒店!”
只是当门板关上的那一瞬,容阿姨才惊觉到一个问题,白太太鼓起的肚子,怎么没了!!
嬗笙站在卧室里,看着自己刚刚整理出来的纸袋,里面放着她的几件衣服,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好像她整理出来的东西很多,而这次,却很少,少的可怜。
说着,白流景神色一整,认真的思索道,“不过,你才刚刚生完孩子,人都说女人坐月子特别重要,这几日在医院里我看你都没怎么睡好,去那里岂不是更睡不好?这样,你先过去我那里,我很少回去住,就算回去了也不用担心,房子很大,有很多房间。”
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步步,走的特别漫长,好不容易走到门边了,她静静的站在那,没动。
她将卧室的门拉开,然后将手从门把手上放下,抬腿,却又顿住。
而白东城以及任何人,都没有来看过她,因为她在和白东城谈完后,当天晚上便让流景带着自己转院了。
拎起纸袋,她不愿意再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哪个地方都有太多的痕迹,她待的这短短几分钟,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让她有点喘不过起来。
因为这次她想带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只要和他沾染上气息的,她都不要。
嬗笙感动的看着流景,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却又觉得对他来说是侮辱,所以,她对着他点了点头。
嬗笙对着容阿姨勉强笑了下,然后走进玄关,习惯性的弯腰将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在手指触碰到拖鞋的那一瞬,她喉咙有些紧。
她的拖鞋,一直都摆在鞋柜里,每天下班回来,上班离开时,她都会拿出来或者放在里面……这样的认知让她决定穿鞋进去。
手指甲在捏着的钥匙缝隙间抠着,嬗笙愣愣的看着这门板,她不知道是要拿钥匙开门,还是要敲门,抬起的手顿在了那。
“嗯。”嬗笙点了点头,朝着楼门口里走去,这个时间,白东城应该不会在家,是她特意挑选的时间。
“白太太,你可回来了!”容阿姨什么都不知情,最后看到嬗笙的那一面还是那天她匆匆回来又匆匆走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有事发生。
因为,白东城站在门边,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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