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岚微微一笑,舌尖勾过唇瓣,眼底敛去一抹张扬的邪气。他的笑意不再那般深邃优雅,而是隐含一份冷淡,尽管如此,他的神情仍旧那么散漫,眼神从容悠然,不失风度。
“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挥拳?”
裴雅爵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眼中的气息冷冽而可怖。一岚豁然握拳挥出,却一拳击碎了他身后的车窗。
耳畔传来支离破碎的声响,震耳欲聋,坚固的玻璃就此碎了一地。
一岚轻笑一声,“收起你可笑的占有欲。”
这句话,宛如一针静心剂,裴雅爵蓦然冷静了下来。一岚收回手,漫不经心地为他理了理衣领,云淡风轻地说,“裴雅爵,你要明白,优娜,不是你的傀儡。任凭你,没有资格将她左右。”
手上的动作蓦然用力,一岚紧紧地勒过他的领带,裴雅爵只觉得喉间一紧,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他冷冷地问,“你是在利用优娜吗?”
一岚轻轻地笑出声来,“你错了。”
裴雅爵微微一怔。
“我能为了掠夺利益,不惜利用所有,却唯独不会利用感情。”
一岚欺近了他的脸,怜悯的目光,宛如打量着一个可怜的人,“感情,又怎么是那些轻浮的东西所能衡量?”
“你喜欢她吗?”裴雅爵一字一顿。
一岚笑而不答,只是微微起身,转身便走。
晚风越加的狂妄。
叫嚣着,宛若裴雅爵眼底的怒意。
地上的玻璃渣,折射出细碎的月辉。他倏然握起拳来,却顿觉自己是那么可悲。
不知为何,他再也没有了跨前一步的勇气。生平第一次,感到胆怯。也第一次感觉到,优娜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
第二天,雪遥就被林父找到,绑了回去,再一次紧闭,失去自由。优娜根本不敢回家,不敢面对裴雅爵。
是她,间接地杀了他的孩子,她心底觉得愧疚。
不管程希儿多么可恶,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一条人命,她也有深深的罪责。
程希儿的流产,裴源与奥赫莉都大为意外。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很健康。程希儿平时没有注意,因此也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这一次,彻底将程柯翰激怒了。
泽源集团遭到了程氏的报复性啃食,董事会乱成一团,这早在优娜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程希儿会是那么的心狠手辣,几乎不留余地。
雪遥被禁闭在家中,林父将其禁足,就连学校的课程也停了很多天。优娜听说雪遥曾为了逃出家门,不惜要从二楼跳下,好在被家佣阻拦,有惊无险。
林父对雪遥的这件事大为恼火,扬言要与雪遥断绝父女关系,电话里,雪遥的声音难掩疲倦,却仍是倔强地告诉优娜,一人做事一人当,错的是她,并担心程希儿那个女人会伺机报复优娜,让她小心些。
优娜很是伤心,虽然雪遥的做法的确是有些过分了,然而却是因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一日复一日,泽源渐渐得力不从心,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危机。程氏疯狂的打击,加上诸多企业蠢蠢欲动,就待泽源苟延残喘之时,随时跳出来瓜分一杯羹。
再三打算之下,优娜来到了程家。
得知是裴优娜,家佣很是不客气,丝毫不顾裴氏的情面,给尽了脸色,人人脸上难掩愤怒,眼神就像把锐利的尖刀,肆无忌惮地剜在她的身上。
优娜不自在地随着佣人进了门,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无助地摩挲。
她想,为了雪遥,为了泽源,就算程希儿无论如何待她,都要忍气吞声。毕竟错在她们,负罪也是应该的。程希儿流产,裴优娜也被孤立了起来,就连奥赫莉都几天未与她联系。
自从援助交际的事件以后,优娜便休了学,裴氏对她失望透顶,关系冷漠至冰点。裴雅爵自从那日之后,便待她极为冷漠。好似这个世界除了雪遥与一岚,都将她放弃了一般。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要保护雪遥不能再受伤害。程希儿一直以来恨的是她,那就让她来承担这一切的罪恶吧。
这也是优娜目前唯一能做的。
在客厅里等了许久,程希儿终于一身睡衣的走了出来。
因为流产的缘故,她的气色很是憔悴,方才出院,在家中休养了几天,尽管如此,面色仍是难掩疲态,身子很虚,眼睛布满了血丝,红肿不堪。
见到优娜,程希儿一脸的怒容,那神情,好似恨不得将她杀了似的。优娜忙是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问,“嫂嫂……”
“滚!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程希儿不待她说明来意,便指着大门口厉声尖叫,情绪很是激动,“裴优娜,大门在那边,你给我滚!快滚!!”
“对不起,对不起,嫂嫂,对不起,我明白,这一次是我的错……”
优娜上前走了几步,“雪遥这次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可……”
“你还想说什么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程希儿拍开她的手,恶狠狠地道,“少跟我装什么好心,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巴不得我流产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爵是什么肮脏龌龊的念头!你在我眼前什么表情,心底下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不是感觉很高兴?怎么,如今泽源遭殃了,你急了是不是?为了你那个猪狗朋友,要来求我放手是不是??”
优娜深呼吸,忙说,“雪遥她并不是有心的,她也没有料到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