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着脚下记事起便居住的屋舍正在烈焰中化作片片灰烬,杜无悔终于没能忍住,大叫一声,便扑到了杜九娘怀中痛哭失声。
白慕雪右手食指突然跳了几跳,怒小蛮的一双浓眉也挑了起来,阿水则面色微红,烈芷秋双眼隐有火星窜动……便是以黄祖儿的性子,一双好看的眉毛也不禁皱了起来。
杜无悔也在这时叫了起来:“几位神仙姐姐,你们本事大,快动手杀了这些恶人,主持公道。”
李母一听这话,却连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不过几间房子而已,也不值几个大钱,烧了也就烧了。哪个人没有父母家小,杀了一个便是害了一家,千万莫要造那大孽。这里住不得,我们另寻别处居住便是,只是我那尚未回来的孩儿,还请几位姑娘施个仙法,好教他提前知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便有余殃,大娘一家必定是有那大福气的,我们姐妹几个也要好好修福,以求将来嫁入这样有大福气的人家。”黄祖儿这一番话说得明明暗暗,明里是对李母的话表示赞同,暗里却是告诫诸女,不要给未来婆婆留下那杀孽深重的不良印象。
李母不明就里,听了这话赶忙摇手道:“姑娘这么说可是让俺家折了福寿,倒是你们这一个个比画里的模样还俊,本事又高,谁若能娶了这样的媳妇回家,那才是真的有福气,大福气!”
本来还对黄祖儿又一次抢了大家风头感到不满的诸女,听了这话,那些些不快立刻转为了阵阵窃喜。
“哼!”杜无悔一声冷哼,却还是一脸恨意地看着脚下那浓烟滚滚的宅院。
怒小蛮一看杜无悔如此,立刻跑过来附在杜无悔耳边一阵嘀咕,也不知说了什么,却让杜无悔转怒为喜,高兴起来。
卧龙村上空的那朵突然出现的云头刚刚飘走,便听得李太家一阵惊呼,村人从自家院子的矮墙上悄悄探出头来,便看到李太家那占了近半个村子的庞大宅院,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那刚刚给别人家放完火的家丁恶仆,纷纷去自家院中的大缸和井中取水,泼向那起了火的后院柴房,却不料那水泼到火上,竟如泼油一般,火头哗啦一下窜起三丈高下,有那离得近的,立刻便是一阵哭爹喊娘地怪叫。
后面刚提了水跟过来的,一见自己人眉毛胡子都着了火,立刻便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下可好,那原本只是衣服带了火苗的,却是呼地一下成了全身冒火的火人。
这一下可是乱了套了,有那不明就里的,继续往那火人身上浇水灭火,却不啻火上浇油,被烧得惨嚎连连的火人,只知道四处奔跑打滚,却将更多的屋舍引燃。
最后还是李太一脸阴沉的拦下一个救火的家丁,伸手在那装了井水的盆中蘸了蘸,凑到鼻子里闻了闻,又用舌尖舌忝了舌忝,一脚踹翻了水盆,骂道:“一群蠢货,这些都是烈酒!”
有那不信的,又从井中打了水上来,一尝之下,果然便是烈酒。
这时再想取土压火,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是自屋中抢出些值钱的细软,便被那冲天的火势逼得出了院子,眼睁睁看着一处偌大的宅院化作了灰烬。
杜无悔此时正跟怒小蛮挤在一处,看着一面铜镜,那镜子上,竟然便显现着李太家火势熊熊的景象。
杜无悔一脸心痒难搔地向怒小蛮道:“好姐姐,你便告诉我嘛,这水明明是灭火的,可怎么却变成了助火之物?我可亲眼看到,那水都是自井里打上来的。”
怒小蛮目中闪过一丝狡黠,诱惑道:“这秘密便只能我自己家人知道。”
“好姐姐,就再没有办法了吗?”杜无悔可怜巴巴地看着怒小蛮。
怒小蛮故作沉吟,半晌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看自己胳膊都快便杜无悔摇掉了,怒小蛮这才一脸的勉为其难道:“我没有妹妹,却与你一见如故,只要你认我作了大姐,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其它六女此时都是一脸的古怪,怒小蛮这诱骗“大姐”名份的手段,虽然拙劣,却也有效,可其它几人哪里有她这么厚的面皮,虽然对于在杜无悔那里抢先占下一个大姐名份颇为意动,却到底无人肯像怒小蛮那般真的拉下面皮,去诱哄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听着杜无悔用那清清脆脆的童音叫着自己大姐,志得意满的怒小蛮也说话算话,将那作弄李太的手段咬着耳朵与杜无悔说了。
用法术点把火实在算不得稀奇,难得的是怒小蛮这个貌似莽撞的野蛮妞,竟然想出了将化酒丹加入李太家水缸和井中的整人手段,将李太家的水源全部化为了烈酒,让李太家那些纵火的恶仆,自己火上浇酒烧了自家的房子。
终于明白了个中玄机的杜无悔,此时正一脸崇拜的看着怒小蛮这个其实只大了她一岁半的“大姐”。刚刚还因为家宅被毁被迫离乡而痛哭不已的悲戚情怀,此时已不知被她抛到了哪里。倒是卧龙村那些留下的村民,此时都是一脸即将离开故土的愁云惨雾。
差点儿跑断了腿的李黑牛,好不容易灭了最后一个活口,一回来,却发现村中竟又出了这等变故。尤其李太家那占了接近半个村子的巨大场院,被这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人的。
只消被龙马帮给注意到卧龙村,这斩杀了三当家的事情……李黑牛心中原本的一丝侥幸,随着李太家被祝融吞噬的宅院一同化作了虚无。
“搬!”李黑牛恨恨地一挥拳头,砸到了桌面之上,给村人拿了主意。
此时李太已带着一班家仆,带着火灾中抢出的东西,出了村子,显然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整个村子,此时便数李黑牛的声音最大。
既然有说话好使的拿了主意,村人便各自回家收拾起来,竟都是连夜搬家,各奔前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