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归席,许峨嵋一路走的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
直让安宁看的不禁摇头。
明明是自己想的答案,这丫头,这脸皮……
但与此同时,不明真相的宾客将许峨嵋的态度看在眼中,却是不以为忤,相反有些由衷的赞叹,这高阳郡主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心中敬佩之余,更是好奇许峨嵋所作答案究竟是怎样玄妙,一时间大伙儿瞧向青衫公子手中纸笺的眼神,皆有些望眼欲穿的滋味,再一想到其创作时间之短,却不想一时间惹的一种新效应——
想要长篇大论,大书千字文者,这会儿算是幡然醒悟,且臭且长、文辞工整、词藻华丽的裹脚布叙述,有时并不见的好!
于是乎,大伙儿的平均效率可谓显著提升。
只是,待许峨嵋方要落座席间时,宾客间却显有一人不以为然,只见曾子衿眸也不抬,冷然道:“好一个‘盗者莫来道者来’,真是讽刺!连答题争这‘文魁’尚要别人来帮忙,殊不知谁才是最大的盗者呢!”
曾子衿说这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刚好足够许峨嵋听见,同为墨宅门客,曾子衿断没有认不出安宁的理儿来,只是这般冷嘲热讽,仍使得许峨嵋身子不禁一颤。
可待她抬眸去瞧曾子衿时,却只.见他只是冷哼一声,乃是径自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瞧也不瞧许峨嵋的起身去交卷。
那番轻蔑的模样,便是安宁看.了都觉得曾子衿真是欠揍,不放心的瞧向许峨嵋,果然,小妮子的眸子上已罩上一层水雾,小嘴扁扁的抱怨,“真是我的冤家!”
安宁想了想,没啥像样的安慰话能说,唯有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表达一下慰问之情。
却不料许峨嵋突然发问:“浮生姐姐,你心中可有喜.欢的人?”
安宁让她问的一愣,喜欢的人啊……
脑海中几乎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总是骚包的穿那么难洗的白衣,总是自以为是的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却总是护她,给她依靠……于是,安宁想着,一时间竟出了神,亦忘了点头摇头。
见安宁不答,许.峨嵋胸有成竹的追问:“昔日墨宅中七十来个公子中,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吧?”
安宁这会醒了神,却是笑着摇头,“没有。”
许峨嵋不信,“真没有?”
安宁这会亦颇觉悲凉,身为人类,要是同样喜欢上一个正正常常的地球人类多好!于是,不禁苦笑,“真没有。”
只见许峨嵋的目光立即由纯惊异转向惊异兼嫌恶,不着痕迹的挣开安宁的手,小心翼翼的打量她,“你不会喜欢女孩子吧?!”
咔嚓!
伴着安宁恶狠狠的眼刀,只听一声骨骼扭动错位的脆响,安宁出离愤怒的,第一次活体试验了萧无伤所教的初级擒拿术。
于是乎,这个世界在一瞬间清净了……
待过了好一会功夫,许峨嵋才眼泪汪汪的提醒一旁面无表情的安宁,“浮生姐姐,第二关的结果开始整理了呢。”
安宁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脸上分明写着“与我何干”。
但这下可愁坏了许峨嵋,方才按照安宁的指示在纸上所书二字,她颇有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意味,纵以其文学造诣可解释个七八分,但总不是“原装”的。再加上,小妮子这会儿心虚……
好在这拆评论卷的方式乃是自末至始,于是乎,许峨嵋这会算是“死缓”,有权利先瞧着别人怎么死……
然,鉴于“观音”这个题目的开放性,实惹的一干宾客的死法千奇百怪,中间不时夹杂几人死去活来。
有比较没有想法的,直接阐述观音“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思想的,亦有佛经研究透彻,“悲华经”、“地藏经”、各种“般若经”齐上的。
直瞧的安宁不禁眉头紧皱,这儿不是讲经的寺院,这样的论卷若是亦能过得了关,才真是见了鬼!
果不其然,诸如此类写字累的够呛的,结果大都OUT!
但这会安宁冷眼旁观,视线却不在这些路人甲身上,若说这席间谁的动态能引的其关注,亦只有四皇子卫宁、贤王杯具男、曾子衿,以及太子和太子妃。
这一行,安宁本就抱着来瞧瞧这朝中几位皇子之势的心态,这会自不能错过,鉴于若是任历史正常发展下去,再过一年半,应是卫宁称帝,安宁去地府报道。
倘若要改变这种情况,安宁觉得最靠谱的方法有三:下策乃是为自己留好后路,无外乎不经自己手,置办新的田产、户籍,必要时还要在大难临头日演戏、假死,诈尸等等,其目的是将自己的身份洗白,在历史的转折点以另一种身份活下去。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招的保险系数……让安宁实在很是忧虑。
中策便是依着卫宁的脾气秉性,找准软肋硬肋,投其所好,建立一定利益关系,与卫宁达成些不要脸的协议,签订些“丧权辱人”的不平等条约,以求自保。
在这一条上,安宁亦有所思虑,且不说这种合作生效时间的长短,只说与小人合作,本来就极有危险性和挑战性。
最重要的是,这种方法实行起来……实在很委屈自己,相当的自虐。
至于上策,亦是安宁最为倾向的方法,既要搅乱这凡尘中的一汪春水,所幸不如试着用自己手上所具有的力量、筹码来改造这殷王朝!
在这几位皇子间,选择合适的伙伴,将卫宁的谋朝篡位的阴谋从根本上瓦解,虽然实行起来难度甚高,却是能让安宁下半辈子最为高枕无忧的选择。
但安宁这上中下策理论上这会尚有许多纰漏,遑论实践起来,真真每一条皆是——
难、难、难!
于是乎,安宁一面想着,一面冷静的根据他们的举止、态度、彼此之间的关系,再结合“藏经阁”中的资料,来初步判断这些人的品性,以及朝中的局势。
而现在,无巧不成书,这会呈在太子眼前的三份论卷,一则来自曾子衿,上书区区十六字——南无观世音,师子无畏音,大慈柔软音,大梵清净音。
二则来自杯具男,纸上只以梵文书下佛家的六字箴言。
而最后一份,却正是许峨嵋所递上去的论卷,便是这一轮声称对佛学不甚知之、主动弃权的卫宁亦将眼神牢牢的投在卷上,干净的纸张上无它,只有二字——
流火。
真是……一个比一个写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