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多月来所有乱七八糟的周一的早上一样,当我一路冲杀过拥挤的城市交通到达公司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本来,离婚之前,上班并没有现在这么辛苦,因为我可以搭简辉的车,可以一直搭到公司门口。而离婚以后每天上班只能挤公交车,又要倒地铁。一来我不会开车,二来离婚的时候简辉把车带走了,把房子留给了我,我们以此为协议各得其所了。
以前上班时一路上陪伴我的是坐在驾驶位上的简辉和交通台的广播,现在一路上陪伴我的是都市早晨的众生相:扯着孩子的手拼命跑的妈妈,一边赶路一边不停看表的中年男子,挎着lv包包挤公交车的时尚女生,在广场上打太极拳的老人,还有穿橙色背心带着口罩的环卫工人……当然,除了这些人,陪伴我的还有路边摊的早点,商场外面的巨幅广告,地铁站里黑压压的人头,早报上关于金融危机的报道,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环保概念的宣传标识………来来往往的人群,毫无秩序的交通,眼花缭乱的光景,让我的心情在一天的开始时就已经变得烦躁……。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我正打算去学车,学会了好再去买一辆车,那样就可以自己开车来上班。我也想明白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反正这辈子我是不指望再搭什么人的车上班了。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使劲儿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在早高峰中滋生出的烦躁情绪平复下来,好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经过一个周末,办公桌上的那束玫瑰已凋了,唯余一朵在一片狼藉的枯萎中努力向上昂着头,倒颇惹人怜惜。这还是美龄去上海前让快递公司送来的,花里还夹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了一句话:送给失意中的至情至性的完美小女人——林可嘉。美龄就是这样的,一会软一会儿硬,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软硬冷热全凭兴之所至,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很随性的人,也早都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忽软忽硬。若哪一天她突然恒温起来,我们倒不适应了。
美玲是个顽固的不婚主义者。她认为所谓婚姻只有一种用途,那就是用来终结爱情的,婚姻绝对是爱情的坟墓。她拒绝走进那坟墓里去,不但自己不进去,还奉劝我们不要进去。我是最不听劝的一个,那时沉醉在与简辉的爱情中的我整天昏头昏脑,一味幻想着与他生生世世,于是便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婚姻里去了,想要用大红的结婚证书锁住一个天长地久的幸福。美龄笑我傻,我不听,反笑她不懂婚姻的价值。我和美龄那时站在两个极端,一见面便吵得人仰马翻,都固执对婚姻的一己之见,不肯做丝毫让步。于帆和楚秀被我们俩吵得没了主张,不知道究竟是结婚对,还是不结婚对。
美龄是逍遥自在,男朋友走马灯似地换,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吃自助,一会儿去滑雪,一会儿去温泉,一会儿去游览,一会儿去度假……。那日子过得真是比天上的神仙还自在。可是到底孤身一人到何时是头儿呢?等到有一天年老色衰了还能这么逍遥么?我呢,虽说要操劳柴米油盐,要洗衣做饭,要照顾简辉生活起居,的确没有美玲的日子轻松自在。但总能见我与简辉出双入对,相依相伴,双宿双飞,而我又总是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幸福小主妇的样子,倒也颇令她们羡慕。可见结婚和不结婚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两个人比较来比较去到底还是下不了决心,下不了结婚的决心,也下不了不结婚的决心,最后两个人一致决定继续观望,看看再说。这一看便看到了我和简辉的结局,看得心惊肉跳,再不肯轻易提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