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忙围拢过来问究竟,原来是见到个怪异之人一笑生祸。张燕己断定是那个凶横的胖三所为,便上前查看。一个手臂肿得很粗,模了模己经骨折,那个呼痛的只是肩部月兑臼。"这点伤算什么?大老爷们儿值得如此大呼小叫?忍着点!"张燕说着左手按住他的肩头,命他坐正放松。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动,口里说着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突然她向上一用力只听"啊"的一声大叫,那位跳了起来怒道:"你想干什么"!
张燕并不理他命人去寻两块木板,又命瘦子从她单间的布帘上撕下些布条来。
"呀!我的胳膊好了。"那位月兑臼的惊喜地叫道。张燕凭着手感对准断骨,将夹板附上用布条绑好,手法极是灵巧轻快,片刻间已将断臂吊在胸前。她又命小二取来纸笔,开了个止痛续骨的方子,拿出银子命人去抓药。她办事干净利索,一切做完后穿上老羊皮袍戴上大皮帽道:"酒肉买来不要等我,我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大家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我说,你们看到没有,这位姑娘的小手又白又女敕。给老七裹伤那个灵巧劲就甭说了,老七真好运气我真恨不得自己的胳膊也断了,好让她也来给我"月兑臼的叫老六,见他胡说八道挥动刚治好的手吓唬道:"呸!你这家伙整天胡思乱想,我这人最爱帮助人,待我帮你打断!"大家吵吵闹闹高兴得象过年一样。
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张燕回来了,摘下帽子有人接着月兑下皮袍有人拿着。买来的酒菜都整整齐齐地摆在炕上,又多加了两个油灯,屋里明亮了许多,大家恭请她上座。"我让你们不要等我,大家都饿了我就不客气了。"她鞋也不月兑跳到炕里,大家围坐一起便开始大吃起来。
"大家放开量喝,多吃些不够再去买来。"张燕说着又要找银子。瘦子道:"张姑娘,这里还剩下多一半银子呢。""怎么没都花了,这里的东西就是便宜,留着明天晌午再去买。"张燕说道,"真会节省的,不要担心我没银子花,花干了再嘻嘻,这次不好意思再去偷了,不过我可以去要。""这么快事儿就办完了,是找姐姐了吧?"大老刘问道。张燕道:"不是,我还怕姐姐找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就没有对的地方,我刚才办了件非常有趣的事,你们不用猜,猜也猜不到。再过一会应该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候你们不要害怕,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大家想她办的事情定非寻常,反正有这许多酒肉在,只顾大嚼哪管其他。大家见张燕吃得很少便给她夹肉让菜,她却道:"我想吃烤土芋。"瘦子笑道:"那是我们穷人吃的东西,姑娘想尝新鲜我再烤上几个。"他取来几个塞到火盆里。
"他们来了。"张燕平静地说道,"各位叔叔,一会儿不管生什么事都不要怕,也不要管。"大家奇怪地望着她,不知要有什么事生,心中不安起来。
果然有许多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推开进来五个人。头一个身材瘦削,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有一块青斑,后面四人中有一个粗壮胖汉,老六老七一见他就紧张起来。他们全都带着兵器,一个个横眉怒目甚是凶恶。
其中两人指着张燕叫道:"就是她!"脸上有青斑的冷冷地注视着她,眼里似要喷火抱拳道:"在下苏半月,江湖人称青斑虎,不知在下的兄弟如何得罪了姑娘?"张燕盘膝而坐略一抱拳道:"原来是苏大侠失敬得很,你的弟兄们没有得罪我,远来是客还是先饮一杯再说。"她拿起一杯酒托于掌上,内力一吐酒杯平平稳稳地向苏半月飞去。
苏半月见她露了这手功夫大是佩服,难怪兄弟们都吃了亏,原来这促姑娘的武功如此精纯。他不敢怠慢,立即运气于掌全神戒备,谁知酒杯入手轻若无物。他乃是老江湖见多识广,见对方在酒杯入手的刹那将内力收回,知要以此为题考较于他遂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凝神屏息将内力催动,酒杯又缓缓地飞回。
张燕连吃带喝行若无事,夹起一块鹿筋放进口里,又倒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故技重施。就在两人中间双杯相撞,只听"乒"的一声瓷屑迸射,杯中的酒被激成一团水雾。
苏半月大吃一惊。他的杯子己消弥于无形,而对方的酒杯完好无损,甚至连里面的酒也没溅出一滴。小小的酒杯轻描浅写地一送,双方各将内力附上,实是在以内力相博,其凶险尚在拳脚兵器之上,全无半点取巧之法。
见对方的酒杯毫无阻滞依旧稳稳飞来,苏半月脸色白,那块青斑显得更加清晰。他将牙一咬伸手便要硬接。"大哥不可!"他的弟兄们惊叫起来。此刻他只要向旁一步,便可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同时也就等于认输。他生牲强悍,宁可身负重伤也不后退半步。
张燕暗自点头不忍伤他,就在他手触酒杯的同时将内力收回。苏半月正全力应对,酒杯到手劲力却无。这意外的变化使他身体失衡,不由得向前一倾,好在他下盘功夫极稳否则定会跌倒。"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苏半月双手举杯神态恭谨,见张燕也端起杯来他一饮而尽,抓起一块肉塞进口里囫囵吞下道:"只是姑娘适才闯入古庙,连伤我三位兄弟,技不如人无话可讲,无端被辱还要请姑娘给个说法,否则自知不敌,我漠北五虎也要誓死周旋。"漠北五虎的名头张燕倒也听说过,他们弟兄五人同气连枝情谊甚笃。只是亦正亦邪行事全凭一己好恶。多少年来己没闯出点什么名堂,总的说来为恶倒也不甚。
"原来是漠北五虎,失敬得很。既然阁下定要向本姑娘讨还公道,那好办,好办得很。"张燕说着从炕上跳下,将躲人后的老六老七拉了过来,"你们来向我讨公道,请问这两位不会武功的叔叔无端被欺,只落得手臂折断伤痕累累,这个公道应该向谁去讨还?是谁打的?给我站出来!"苏半月全都明白了,不用说定是老三惹的祸,被人家找上门来教训了一顿。也怪自己太过冲动没问清楚,冒失而来结果陷于尴尬之境。他将脸一沉,眼里似是要冒火怒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胖三儿浑身打战一付痛苦之状,见老大喝问口中嚅嗫不知所云。
张燕正色道:"当今战乱不断,贪官遍地,百姓们也只有靠江湖上的侠义道来佑护。"她将胳膊吊在胸前的老七扶到前面继续说道:"这位大叔家境贫寒,全靠他做苦工来养家糊口。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拜你们所赐这三个月里他家中衣食无着怎办?""张姑娘,在下管束不严难辞其咎。回去一定严加训导责罚,还给这两位一个公道。"苏半月说道。做为江湖中人话说到此己极是不易,张燕对这位苏半月倒无恶感。见他有意告辞便道:"苏大侠,你这两位兄弟中了我的拂云闭穴手,我只用了三成功力被你解开也就算了。这位胖仁兄可是中了本姑娘的独门功夫截脉指,若不及时施救后患无穷。"苏半月心头一震上下打量着她道:"张姑娘可否将家住何方,尊师名号见告?"张燕道:"我没有师父,武功是家父所授。至于家父的名讳和家居何处却是不敢相告,倘被爹爹知晓又要怪我在外生事。"她抬手连弹两缕指风射向胖三儿,他只觉气血一畅痛苦大减,忙拱手谢过。中了截脉指痛楚之甚非常人可忍,所以张远传授截脉指时曾告诫于她,对手非大奸大恶之徒,或迂强敌不能善退时不得擅用。
她认为胖三儿恃强凌弱实属凶恶,故施术惩之,又见他能强忍剧痛而不出一声,骨头之硬令人佩服便给他解了穴道。
"谢姑娘仗义施救。"苏半月道,"听姑娘的口音在下实难测定是哪里人,不过截脉指乃是孤雁岭黄淮武林盟主张远张大侠的独门绝技。请问姑娘对张大侠怎么称呼?"张燕叹了口气道:"真斗不过你们这些老江湖,苏大侠所说之人正是家父。"苏半月喜道:"原来是张大小姐"张燕止住他的话头道:"错了"。苏半月愕然地望着她。张燕微微一笑道:"若是我姐姐在这个架可就打不成了。""原来是张二小姐实在是失敬得很,张大侠一代宗师侠名远播,肖小之辈避而远之,百姓多受其惠。如今他老人家可好?""家父身体很好,现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每日吟诗练剑遍访名山大川。"张燕说道。"果然有其父便有其女,在下心仪大侠己久只是无缘拜谒。回去后请二小姐代为问侯,就说漠北五虎苏半月恭祝前辈安好,当年甘凉故道援手之德永志不忘"。
o8.12.15没想到他们和爹爹倒还有些渊源,张燕原想今晚定有一场争斗,不想对方也是讲理之人,加上爹爹威名远播,没费多大事竟然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有些意外。
张燕道:"苏大侠,这位胖兄的穴道虽解,但截脉指余寒难以除尽,久之经脉必然受损。待我开上一个方子,每日早晚给他灌下"。
胖三儿这个名字本是张燕凭空杜撰,他本姓齐名铁汉,因其留有一短辫故称为短尾虎。他本是浑噩之人,见张燕打趣反倒高兴,不住地憨笑。片刻间张燕将方子开好道:"这次出门我是偷着溜出来的,不但解此穴必须的七厘散或飞龙夺命丹没带,连金创药也忘了。明天我去找若找不到就再加五付,等回中原后到孤雁岭找我,不要钱的。"齐铁汉听得开心问道:"忌酒肉吗?""忌烧刀子不忌村醪,忌吃生肉不忌卤鸭肥鹅"。张燕说着模模他的大肚子戏道,"几个月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不苟言笑的青斑虎亦是忍俊不住暗道:小姑娘愣头巴脑口无遮拦。齐铁汉更是怡然自得兴奋异常。
"还有个东西还给你,这叫物归原主"。张燕将一物抛给他,大家一看原来是条细辫。老六老七向他脑后看去,己是空空如也不禁大是解气。
漠北五虎去了,众人围拢来赞叹不绝,把张燕直当仙人一般。正畅饮间漠北五虎中的一位又来了,给老六老七各三十两银子做为疗伤之资,另有十两给众人用来买酒压惊,再****礼方告别而去。
次日早晨,张凤刚刚用过早饭便有人前来求见。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生得极瘦之人,他衣衫破旧面色黄白。此人从未谋面正猜测间来人道:"小人给张大小姐请安,我家主人请大小姐去福记客店议事,小人在门外恭候。"他家主人,看他的打扮莫非是丐邦的邦主吗?"请问你家主人如何称呼?素不相识不便相扰。"张凤说道。"我家主人大小姐是认识的,见面便知。"他每说刭我家主人这几个字时,态极恭谨。白松石心系未婚妻的安危接道:"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是无名之辈,事情不弄清是不会去的。"来人笑道:"看来阁下是张大小姐的未婚夫婿白松石白大夫吧?"他二人一愣均想道:看来此行的一切俱己被人掌握,刚来一天便出现这种事,由此可见对方很不简单。那人见他们还在犹豫似是有些着急道:"好吧,我家主人的名讳跟你们讲倒也无妨,只是别说出是小人讲的为好。"张凤道:"你说吧,我不将你说出。"来人站得笔直,整了整破衣正色道:"我家主人在江湖上名望极高,而且与两位颇有渊源。"张凤和白松石对望一眼,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来人道:"我家主人姓张名燕江湖人称"张凤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个丫头还没疯够吗?这纯粹是胡来。"抓起宝剑随来人去了,白松石兀自在为这个顽皮的小姨子笑。
张燕等得着急了便在外面迎着,见姐姐到来招了招手朝西边的山林跑去。张凤摇摇头心说,总是这么冒失,大白天施展轻功不怕引人注意吗?她见四下无人只好追了上去。
姐妹二人在阒无人迹的荒野中,寻了个被风的地方坐下,张燕便将昨天的事情相告。听她教训漠北五虎时很是开心,听她讲到有关涂家的事时陷入了沉思。原来昨晚吃过酒后她记起苏半月几次提到有要事去办,是什么事呢?她有些好奇便又潜入了山神古寺,断断续续听他们说今晚要去寻涂夫人的晦气,还听到其中有僵尸邦的人插手,为了什么两本书。她想这个涂夫人正是姐夫做生意的老板娘,多少还和自家有些渊源,便想尽快告诉姐姐。
她躺在软软的荒草上枕着姐姐的腿,阳光照耀之下暖洋洋的,眼望着兰天上的片片白云惬意极了。
"燕儿,这涂家和咱们张家曾有过扯不清的恩怨,孰是孰非乃是上一辈的事。爹曾说过,这件事上咱们张家问心无愧没有过错。说来也巧,白家这么多年所需的熊胆.虎骨.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都是从涂家进的。涂夫人颇重信誊,涂白两家关系很是不错。她的儿子涂平却是心胸狭窄性情怪僻,很不好相与,不过生意上的事他不感兴趣,所以也打不到交道。漠北五虎功夫不强,虽不足以为患但暗中行事令人难防,更何况里面还掺杂着僵尸邦的人,涂夫人倘若无备定要吃亏。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赶到她家。"张凤说道。
姐姐的这番话她允耳不闻,闭着眼模着姐姐的脸道:"姐,我想你。""哼,你才不想我呢,想我还不到我跟前来?整天就知道疯跑。"张凤说道。"我想娘了,我还想外婆。"张燕说着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张凤才不吃她这一套。"行了行了,整天被你吓唬,傻子也变得奸了。"她抚着妹妹的秀打心眼里喜欢她。
忽然张燕翻身坐起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姐姐你坏!"张凤知道是因为那封信的事,可也不能总任她象个没笼头的野马到处乱闯。谁知张燕却说道:"姐姐你得替我报仇。"张凤对她这一类莫明其妙的话太司空见惯了,不知此次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张燕嘴撅得能拴住驴道:"还管不管你们白松石?"张凤奇道:"你姐夫怎么惹到你啦?""呸!你还没过门哪!美得他不知姓什么。"张燕愤愤不平地叫道。
张凤怎么也想不出白松石如何会惹到她。一路上很少有接触,除了她偷人的钱连话都没说过。最后一次干脆抢了人家的,反倒是白松石欺负了她,真是天下无处说理了。
张燕犹豫了一下娇嗔道:"他模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