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没有立刻答应宋慈,向宋慈要了一夜做考虑。躺在客栈的床上,楚清神情恍惚的盯着床顶发呆,此刻他的脑子里很乱,乱成了一团,一锅粥。
翠竹湖畔,楚清爬上一块大石,扒着石沿向下瞧了瞧,石高大约五米左右。他月兑掉衣服,光着抻了抻筋骨,看着脚下清澈翠绿的湖水,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下大石,一百八十度转体空翻,噗通一头扎进了水里,激起水花数丈高。
“洗刷刷,洗刷刷,洗白白,洗女敕女敕,哼啊哼我的心,哦,等啊等,梦啊梦……”站在齐腰深的湖水里,楚清美滋滋的搓着身子,扭着,哼着小曲,没有注意到水下一条黑影,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
“哗啦……”一声水起,腰身突然被紧紧的钳固,楚清的脑子当下当机,傻傻的定格在原地,数秒后,苍谷中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惊飞无数虫鸟花蝶。“啊——鬼呀!……唔,唔唔……”
话才出口,嘴巴就被宽实的大掌捂住,男人低沉的声音戏谑地在身后响起,“妖也怕鬼?”
“呜,呜呜……”他是人不是妖,就算自己是妖,难道妖就不能怕鬼吗?
“几百年未来妖界,妖界竟也能生出你这等可爱的小妖。”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白皙的身子上徐徐游弋,携着凉意的手指仿佛有着魔力,其过之处留下股股炽热,楚清不由一阵阵的战悚。
“你怕了。”男人肯定的笑道,停下游弋的手掌,长指掐住尖俏的下颚,漆黑如墨玉的眸子,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楚清惊讶的月兑口呢喃,“倪项……唔……”男人突然吻上他的唇,一双星子般的眸子倏然瞪得浑圆。男人的长睫微微颤抖,大手扣住挺翘不安扭动的臀,稍稍用力,楚清蓦然定住,下意思张开嘴,男人灵活的舌趁机钻进口腔,纠缠,品尝,直到楚清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男人才放开他。
男人温柔的抚开楚清额前的发丝,“颛顼,你的名字。”
“青……”楚清陡然愣住,明明自己没有开口。楚清一头雾水,还没有来得及弄清状况,四周的景色一阵震荡,转眼间他到了一顶帐篷内,帐内四下无人,帐前一张堆积着文本的长案,案后挂着羊皮地图,一柄长剑,案旁一套紫金铠甲。
“绵儿,到父皇这里来,咳咳……”
蓦然身后响起男人熟悉且虚弱的声音,他徐徐的转身,幔帐后男人的身影伏在床沿,不住的轻咳。楚清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过去,脚却已经走向了男人。撩开幔帐,倪项抬起头,憔悴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绵儿到父皇这来,让朕好好的瞧瞧,些许日子不见瘦了没有。”
楚清的内心矛盾纠结,百味陈杂,闷的心痛。不由自己多想,他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已经走到了床前。倪项长臂一揽将他抱进怀里,楚清觉得哪里似乎不对,摊开手掌一看,立即大吃一惊,自己竟然变成了孩童。
倪项温柔的抚模着他的头发,细长的眸子满含深情,“瞧,你又瘦了,是不是父皇不在的这些日子,又不乖乖的吃饭了?这可不行,你若病了,父皇会心痛的。”大掌包裹住小小的手掌,好看的唇轻轻地在小人儿的额头点下一吻,“绵儿,不要来找父皇,记住,若是父皇无恙定会去找你,若是父皇不在了,你就忘掉父皇,忘掉倪项,忘掉颛顼。曾经的一切会随轮回消失,不管前世的你是谁,这一世下一世你又是谁,你只是你,不要被仇恨和爱束缚,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好的活下去。父皇最后的一缕灵魂将化作清风,永陪伴你的左右。”
倪项的脸越来越模糊,楚清猛然张开眼睛,摊开握拳的手掌,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里攥着一颗金色的药丸,突然,他起身跳下床,冲出了房间。
此刻的塞北军营,中军大帐内,倪项缓缓地睁开眼睛,徐徐抬起右手,一个金色符号在掌字。他收紧了手掌,看着帐顶紧紧地锁起了眉宇。
半个时辰后,蒙都的城门下,宋慈发未束冠,了一个哈欠,愁眉苦脸的看着头顶的城楼,“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宋慈转身便要回客栈。
楚清一把拉住他,二话不说大步直上城楼。
“大胆,这里是军事重地,无关人等不得近前。”守城的卫兵架起长枪拦住楚清二人。
楚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名守卫,两名守卫噗通噗通相继倒地,呼呼大睡。
宋慈眉目一挑,“果然是毒王的徒弟,伸手真是了得,连我都没有看出是如何出手的。”
“少废话。”楚清拉着宋慈上了城楼,后面跟着乐颠颠的大花,两人从城楼上跳下,大花随后扇着膀子也跳了城楼。
宋慈拍着大花的背脊调侃道:“你那老祖在坟里要偷笑了,鸡也会飞了。”
楚清跳上大花,喝道:“大花走。”
大花扫了宋慈一脸灰,昂头挺胸,迈开爪子驮着楚清绝尘而去。
宋慈拂了拂脸上的灰土,在后面大声喊道:“喂,我怎么办?”
远远传来楚清不冷不热的声音,“凉拌。”
宋慈连连轻点头,“好个凉拌。”一声口哨,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哒哒哒黑暗的角落里跑出一匹黑色骏马。宋慈拍了拍马背,翻身上马,“好在早有准备。”
两人借助月光连夜赶路,一个时辰后到了蒙都三十里外的纳格草原。纳格是蒙都通往大夏的必经之路,草原上的狼群十分猖狂,为了以防受到狼群的攻击,白天商旅们会结伴通过纳格,晚上是狼群最凶猛的时间,很少有人会选择晚上经过纳格,那无疑是在送命。
宋慈驭马拦住楚清,“你真的想现在通过纳格?晚上的纳格可不是十几,二十几条狼在活动,是成千条狼在觅食。”
“你怕了就不要跟来。”
宋慈笑了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谢谢宋大御医的提醒。”楚清送了一个白眼给宋慈,骑着大花一颠一颠进了纳格。
“臭小子,敢鄙视我。”宋慈眼含笑意,催马赶路。
大花跑了没有多久,突然停了下来,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警惕的乱转,爪子不安的刨着地面。宋慈的马也停了下来,呼呼喷着鼻息,四蹄不安的乱踏。
“是狼群。”宋慈按住马鞍上的佩剑,准备随时动手。
楚清警惕的环顾四周,做好了随时应战狼群的准备。可两人等了半天,也不见狼群出现。楚清和宋慈疑惑的对视,谁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狼群就在附近,却迟迟不行动,难道是等他们自投罗网?
楚清和宋慈心照不宣,彼此点点头,决定上前查看。两人小心翼翼的接近狼群,走了百米后,他们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断跳动的火光,互相看了一眼。
楚清吸了吸鼻子,是血的味道。“有人在我们之前受到了狼群的攻击。”
“我想是的。”宋慈很没有同情心的说道。
等楚清和宋慈走近时,楚清吃了一惊,眼前和狼群搏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倪凌皓。楚清奇怪倪凌皓怎么会出现在纳格,难道是为了躲避抓捕,才逃到大漠国来的?可宋慈说过,倪项并没有下达通缉他的榜文,那他来大漠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自己?
“你不打算去帮他吗?他可是要肉入狼口了。”宋慈抱着膀子,显然无意插手,准备当个看客。
楚清鄙夷的看了一眼宋慈,扫了一眼气势汹汹的狼群,估计了一下狼群的数量,大约三十只左右。倪凌皓浑身是血,明显已经有些气力不支,倪凌皓显然也看到他,频频向他望过来,神色很担心。楚清飞身跃起,使出许久不用的牛毛金针,撂倒了五六只灰狼,与倪凌皓背对背对付剩下的恶狼。
“大哥怎么到大漠来了?”
“我从天牢逃出来后,心里一直念着你,于是北上寻你,路上打听到你到了蒙都,便连夜赶路,没想到会遇到狼群的袭击。”
白眼头狼突然一声长嚎。
倪凌皓惊觉的说道:“不好,这畜生在唤救兵。”
楚清提着剑,眉头皱了皱,“宋大御医,你还不快点上来帮忙,等下狼群的救兵来了,咱们一个也跑不掉。”
“几只小狼也对付不了,如若你师父在,定会后悔收了你这个徒弟。”宋慈这方调侃楚清,目光意味深长的扫向倪凌皓。
倪凌皓暗暗抬眸,对上宋慈似嘲似弄的目光,垂下眼睑,眼底闪过狠毒,目光瞥向白眼头狼。
楚清当下黑了脸,“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调侃。”
楚清的话音未落,白眼头狼突然扑向了宋慈,宋慈脚下一蹬马镫,飞身到二人近前,持剑与狼群对峙。随着头狼的一声嚎叫,狼群再次发起了进攻。
宋慈抛开一条狼的肚子,退后几步与倪凌皓贴背而立,他瞧了一眼几步外的楚清,沉声讥笑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倪凌皓攥紧了手中滴血的长剑,“宋大人的话我不明白。”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卿卿我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想办法解决了它们。”楚清靠过来,三个人背脊相抵。
宋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抛起一剑劈开,白色的粉末如雪花洒落,二十几只狼顷刻间轰然倒地。
楚清一坐到地上,“干嘛不早拿出来?我差点就丧命狼口,尸骨不全。”
宋慈牵过自己的马,一边整理马背上的行囊,一边说道:“我以为你可以解决。”
“本来是可以解决,只是我用来防身的药,不知什么时候被‘贼人’偷去了,宋御医可知那贼人是谁?”楚清笑嘻嘻地看着宋慈,“别人的东西很好用吧?”
“那包药粉是路上捡到的,如果知道是殿下落下的,宋某怎敢贪留?”宋慈翻身上马,看了看四周,“在狼群的救兵赶来之前,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楚清对宋慈表示无比鄙视,扶起倪凌皓,问道:“大哥还能走吗?”
“可以,只是些皮肉伤。”倪凌皓说着身子晃了晃。
“大哥你又在逞强了。”楚清转向宋慈,不客气的说道:“我想借宋御医的马一用。”
宋慈撇着嘴角,啧啧道:“我可以不借吗?”
“可以,等见到了福子,我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
在楚清的威胁下,宋慈只好把自己的马让给倪凌皓,换上自带的飞毛腿,日出前三人出了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