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我所认识的老符,面具下除了那双眼睛有点似曾相识以外,其他的则与死去千年的粽子无疑。
他脸上的肉已经完全腐烂,鼻子深深的踏了下去,露出两个黑孔,另外在下巴到脖子那一块是连肌肉都没有,并且在额头有一个大包,暗黄色的脓还在慢慢的流淌。
但就是这双眼睛,虽然浑浊甚至说暗淡无光,可依然和印象中的老符有几分相似。
幺叔凑上前轻轻的声音问道:“是不是老符,你….咋个会变成这个个样子?”
幺叔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他也有些不敢确定。
这个人的面具被简直麟扯下,赶紧往后退,同时伸出双手想去遮掩他的脸部,全身颤抖,很是痛苦的样子,看到这个人这样一幅神情,或许,应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老符,符祖旺。
简直麟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看了看手中那张被他撕扯下来的面具,慢慢走到老符身边,递给他。
老符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声,声音很怪,而且非常嘶哑,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舌头已经没有了,在他的嘴腔里只有一排黄黑色的牙齿,牙齿上面全是细细的裂缝,他看到简直麟手中的面具突然变的很是恐惧与矛盾,伸出一只手刚想去接又赶紧缩回去。
看到老符变成这样我心里一阵难过揪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老符会变成这幅模样。
等过去了好长时间,老符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我们三人,眼神还是充满着恐惧。
我轻声叫了句:“老符,老符,是我,藏三海。”
他转过头看着我,同时伸出那双枯手摆摆手,意思是在说要我们离开。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们三人岂会就这样离开?再说要走也是我们四人一块走。
老符明白我们的意思,他张张嘴,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说的什么我们全然听不清楚。
幺叔在一旁则是焦急带着哭腔的说道:“老符你发生个啥子事情哩,你咋个会变成咋个样子啊?”
幺叔的这个问题也是我和简直麟最关心的,老符看见我们不肯走又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他脸上的肌肉一伸一拉显然也是有点急,脚下的水发出‘哗啦哗啦’声响,老符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弯下腰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沾沾地面的污水,走到墓室墙壁中写下一个词‘八仙。’
“八仙?”我嘴里念道,老符看我们的表情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在‘八仙’前后又各加了一个字,分别是‘暗’和‘人’。
“暗八仙?人?”。我还是没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关于这‘暗八仙’是指其汪洋度海中的八尊巨大石像,可是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简直麟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这‘暗八仙’不是什么石像,而是人?”
老符听到简直麟这话立马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幺叔急了:“哎呦老符,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地到底是啥子意思吗?”
我一直盯着老符的神情看,这一会点头又一会摇头的,那就说明简直麟的话说对了一半,既然是这样…难道说….?
我似乎有些明白赶紧问道老符:“老符,是不是除了度海中的‘暗八仙’以外,还有其他人也叫‘暗八仙’?”
老符急促的点着头,看来我的想法没有错,我又赶紧问道老符:“那这人是谁?是一个还是一群?”
老符双手抱着脑袋用力的摇晃,又往后退几步,此刻的情绪比之前的还要不稳定,我们三人互相望望对方,简直麟走到老符身边,用劲抓住老符的枯手。
老符的情绪这才又慢慢的稳定下来,既然老符写到‘暗八仙人’,又从他的神情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老符变成这个样子定然与这人或者这群人有什么间接联系或者可以说是直接联系。
我继续问道:“老符,是不是这‘暗八仙’的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老符嘴里发出‘呜呜’声,点点头。
老符的身手怎么样我们在场的三人谁都明白,符祖旺的外号单名一个‘沧’子,福建人氏,并且在福建闽南那一带是出了名的‘沧首’,也就是说是领头人的意思。
老符最拿手的是‘蛟龙,沧!’,在不管多么凶猛的海水中,他都能来去自如,曾经有一回,福建沿海地区刮起十二级台风,他突然一时兴起,竟然只身一人跑到海边跳进波涛汹涌的海水中‘畅游’一番,因为一旦进入水中的老符,就像一条比那大海还要凶残的蛟龙,所以又名‘蛟龙,沧!’。
我:“那老符,告诉我们,他们有几个人?都是谁?”如果说对方是一个人,我怎么也有点不太相信,应该是一个团队或者组织。
老符依旧摇头。
幺叔:“啥子?多少个人?是哪个你都不晓得?”
老符还是摇摇头,我,简直麟和幺叔沉默了。
老符毫无斗志,此时就像被爽打的茄子一般,可却是连对方具体叫什么?多少人?也完全不清楚,看来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脚下的水散发的臭味钻进鼻腔里,我猛的吸了两下,发觉还带点腥味,弯下腰把鼻子凑到水面再一闻,原来是海水,只是这四川离海恐怕真得有‘十万八千里’了,也不知道这老符是怎么把这么多的海水引进过来的。
幺叔:“老符,我问你,你是不是到过度海?”
老符摇头,幺叔:“那.那个大瓦罐呢?到哪里去咯?”
过来找老符也就是为了寻找度海,而想要到达度海,那个刻有‘暗八仙’纹饰的大瓦罐在目前来说是唯一的线索。
老符的眼神有些茫然,他指指墙壁上刚刚写的那四个字。
幺叔一惊:“怎么说来那个大瓦罐也被‘暗八仙’的人给抢去咯?”
老符没有表情,只是低着头,看来不用‘回答’我们心中也已明白。
我走到简直麟身边问道:“直麟,你有没有听说关于这‘暗八仙’的什么消息?”
简直麟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我又问了一句幺叔。
幺叔更是把头摇的更拨浪鼓似的:“从来就没得听说过,我就晓得这度海当中的‘暗八仙’。”
线索一下又断了,现在连简直麟、幺叔都不知晓关于这‘暗八仙人’,看来…算了还是等出去再开始查这件事吧。
我继续问道:“老符,这大瓦罐被‘暗八仙’的人夺走了,那我们去新疆找老方做什么?是不是他那边有什么线索?”
老符还是低着头,我又问了一遍,他这才重新用手指头沾沾地面上的水走到墙壁上,刚举起手准备写时,突然听到通道传来一阵杂乱的‘哗啦’水声。
幺叔脸色一沉,同时鼻子冲着墓室外面一闻:“格老子地,是林狗头和简直麒他们来咯。”
简直麒与简直麟虽然是亲兄弟,从一个娘胎里出来,但不知是何原因,他们两人可谓水火不相容,都一心想置对方于死地。
而林狗头是云南一带的军阀,人称‘云南王’,是简直麒的老大。
‘鹤鸣骨’的人与这林狗头历来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注定的世仇。
娘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碰见他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幺叔看看我说道:“现在咋子办?”说完他赶紧走到墓室前面,做好迎战的准备。
简直麟则死死的盯着前方通道,我转过头看看老符,嘴里嘀咕的骂了几句,这墓室后面就是墙,眼前这条通道看来是唯一的出路,我倒不是怕林狗头简直麒他们,只而是目前还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老符看出我的顾虑,他嗓子发出一声吼叫,伸出五指往地面的水中一成,此时墓室连同通道的水立即变得沸腾起来。
接着他举起手反手一转,只见地面上的水顿时变成无数颗小小的水珠子,其中一半往墓室里的墙壁冲撞过去,另外一半则是向前面的通道扑过去。
水的力量看似很柔,其实只要有一定的压力和排列顺序准确,则会变得像巨大的钝器一样,‘水滴石穿’正是这个道理。
只听见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墓室都跟着晃动起来,另外在墓室后面已经出现一个漆黑大洞。
老符朝我们三人指指这个黑洞,意思是快走。
随着墓室的晃动,头顶的石块不断的往下落,再不走的话就真的没时间了,我用力拽了一把幺叔和简直麟,赶忙冲到这个洞中。
当我回头去拽老符时,他只是看了看我们三人,之前暗淡无光的眼神突然冒出一股杀气,久违的眼神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老符指指墙上的字,只见他从嗓子里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像极了一条发怒的蛟龙,从腐烂的嘴角长出两根很长的龙骨须一直拖到地面,腾的一下冲了过去。
幺叔大声叫了句:“老符……”
等我们三人快速跑出去之后,漆黑的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磅礴大雨,同时身后整个地面‘轰隆’一声坍塌下去,露出巨大青铜断壁,还有一些大块的青铜片像‘苍穹’一样遮盖着之前的山洞,由于旁边就是岷江,混浊的岷江水随着地势的震裂倒灌了进去。
雨水,岷江水,水中!
一条全然已是骨头的蛟龙朝三个黑影咬了下去,雨水打湿了眼睛,视线变的模糊,我再次眯起眼睛,除了林狗头与那简直麒以外,还有一个陌生人的脸庞,不知是由于夜色很黑,还是这个人原本的肤色就是那样,他穿着一身土黄绿的军服。
幺叔嘴里说道:“咋个又多出一个越南人?”
简直麟想过去帮忙,我死命拉着他与幺叔大声吼道:“娘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