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沫沫一脚油门踩上去,车子轰鸣着加速起来;似乎飞得快了,心里的贪念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真能被远远抛开……一路上魂不守舍,直到开进小区停在楼下,木然站出车外,肩膀后面猛得挨了一下子,章沫沫‘啊’的一声跳了老高。
她带着被猛然吓到的一脸惊惧与责怪捂了嘴,宋家恺却是渐渐笑弯了眉。将她的左手轻轻拉下来,捧在手里摩挲了许久。“戴上了?”
章沫沫一惊,这才想到这件用来对付那停车场里终极boss的道具还没拿下来,扯啊扯的,撸得手指头都见了红,宋家恺当然没闲着,死死攥住了那两只焦急的手。
“你别跟我说是戴着好玩的。”他说得轻松,眉眼间却沉重;分明并不阻拦她拔戒指,可是他的手怎么也不肯让开。章沫沫心一凉,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一晚在昙华雅苑的展示厅里偷偷听到的谈话内容。这些天来,她只是苦陷于是什么事让宋家慧认为项左和她纠缠不清、纠结于怎么才能让项左跟自己撇清关系、至少是在别人眼里完完全全地撇清关系,却忘了宋家恺说过的那一句‘我是真喜欢她,也想分手,就是分不了’……
那一句颓然与无奈又回响在耳边,行动也就慢了。宋家恺这时抬了头,“你别摘,这些天我一直躲着你,就是怕你把它还给我……”他轻声地说,钻进耳朵全成了噬咬人心脏的忐忑。
这一天宋家恺约章沫沫共进晚餐的时候,她选了陶然居。全市最高档、最繁华的饭店之一。而且极反常的,是她牵着宋家恺的手,进的餐厅。
甫一进门,热情的迎宾小姐迎上来,章沫沫放眼一望,指着大堂里最醒目的座位说了一句,“我们坐那里。”坐那里,才看得清楚、才被别人看得清楚。
“哇,那女的不是那个谁嘛?果照门那位……”
刚刚坐定,不远处便飘来一句轻微的惊诧;不高不低,刚刚好在这优雅安静的餐厅里,传进章沫沫与宋家恺的耳朵。后者脸上一僵,便要起身,却被章沫沫按住了他的手。
“我刚刚数过了,”她轻盈地望着他,“这大堂里大概坐了二十来桌人。”
宋家恺疑惑着抬了眉,心下隐隐又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却见章沫沫仔仔细细端视了一周,这才回了头。
“远处的,看不清楚;就说我们桌子靠近的这几桌人,那一桌两个女人的、还有那桌坐了三个女人的,议论的一定是我们俩,声音很清楚。还有,”她又侧了侧头,“那边坐了四个男人的,正往这边看呢;那桌坐了一家三口的,当爸爸的也瞧着咱们这边……”
“章沫沫,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家恺心中不安更甚,坐也坐不安稳。
“宋家恺,这样的场面,以后只会愈演愈烈,你确定……你能接受么?不单单是不认识的人,就是你的亲戚朋友,也会一直追问你怎么就相中了全国网民都见过的那样的女人?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么?”
她没给他回答‘是’与‘否’的机会,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静悄悄放到了他的眼前,“如果你乐于被人指手划脚、不在乎和父母闹僵、无所谓亲戚朋友的嘲笑、衷心希望你的生活里多点麻烦多点烦恼,我可以接受你的求婚。作为回报,我把一个劣迹斑斑、声名狼藉、只擅长害人、骗人、带给亲朋好友无穷厄运和苦恼的倒霉女人送给你,这样,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