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我)兴许是太冷了。她想,并没有放开,反而因为忆及梦里的情景,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惧,不自觉又紧了紧手臂。
随着咳嗽的剧烈,司马康和的身体颤抖到有些痉挛。
眉岚觉得他有些可怜,便将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一手按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按揉起来。神思却仍流连在梦中,有些迷茫,有些懵懂,完全没有察觉到司马康和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关切动作而僵硬了身体。
那个梦像是将现实混杂切碎揉融在了一起,毫无深究的价值。可是眉岚却无法忽略那由梦境引起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慌。
她从来不知道主人是谁。不止是她,暗厂的其他死士,包括其他部的人,只怕都罕有人知道。那天是她第一次见主人,虽然主人让她进入内室,她也守规矩地没敢抬头乱看。但是她有鼻子,她也不是聋子。
所以她闻到了主人身上带着的淡雅熏香,也听到了那声咳嗽,那声意外的让人来不及掩饰声线的咳嗽。当她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出不了那个门。
她曾在司马玄烈身上闻到了那种味道,如今却在司马康和的身上听到了相似的咳嗽声,老天真爱跟她开玩笑。
“你模够了。”司马康和因咳嗽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在寂静的石林中响起。
眉岚一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势因为走神而变得极缓慢,像暧昧的抚模更甚于按揉。(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放开!”不知是不是因为处境关系,司马康和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姿势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声音不由转厉。
眉岚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坐起来。抬头看了眼天空,想要确定时间,却发现那不过是徒劳。
“你还睡么?”她问。一梦醒来,非但没有起到丝毫解乏的作用,反而觉得更累了一些,加上寒气逼人,实在无法再躺下去。
“不了。”司马康和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因她的离开而感觉到寒气无孔不入地侵透本来就不暖的身体,必须努力控制才能让上下齿不打架。“扶我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再没将本王两个字挂在口中。
对于这细微的改变,眉岚并没注意到。她依言倾身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拉过小板车,取下挂在上面装水的竹筒,喂他喝了两口,自己才喝,又分吃了一根烤熟的山药,觉得身体有了些许暖意,这才起身上路。
那具白骨仿佛分界线一样,越往前走,地面的尸骨越多。或匍匐于地,或背倚巨石,或一人独卧,或两人纠缠,有的身上铠甲腐锈,有的还撑枪而立,甚至还能看到不少马的尸骨。
风一吹,就有哐当哐当的撞击声传来,却让人捉模不清来处。
饶是眉岚胆大,也被这修罗场一样的地方给震慑住,心中寒气直冒。
“难道这里曾有过战争?”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司马康和。事实上那侧倾于地被风吹得扑扑摆动的破旗,以及满地的断刀残戟都已道出了答案。
司马康和头靠在她的肩上,目光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应声。
前行的路因为地上的阻挡物增多而变得不太好走,眉岚不得不边走边将一些已锈坏的兵器踢到旁边,以方便拖小板车过去。至于白骨,如果绕不开,开始她还有耐性铺了草,把司马康和放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往旁边移。后来挡在路上的白骨越来越多,就折腾不起了,只能用脚比较温和地将其推到一边。
然而越走她越觉得不安,总觉得那风声中仿佛夹杂了金戈交击人马厮杀的声音。直到第三次经过插着一杆破旗的地方时,她终于知道出问题了,不得不停下来。
“走不出这块地。”她低声对司马康和道。
“往回走试试。”司马康和留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淡淡道。
眉岚嗯了声,正要转身,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掏出匕首,在一旁的石壁上画了个箭头,然后才走。
毫无意外的,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回到了原地。眉岚有些不甘,于是选了另一条没走过的岔道,人走得筋疲力尽,结果却丝毫没改变。
司马康和叹了口气,道:“就地休息。”
两人都不是胆小之辈,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倒没了什么顾忌。眉岚依言从白骨中清理出一块空地来,铺了草放下司马康和之后,便去捡了那些已锈败的兵器。
收集了一堆兵器,又取了那杆旗,她才在干草上坐下。给司马康和调整了一下姿势,本来想让他靠着她的肩坐着,但他说头难受,于是只能让他枕在她没受伤的那条腿上躺着。其实靠了一天,她的肩膀也有些吃不消了。
安顿好一切后,眉岚这才拿起那杆旗,拼拼凑凑出一张不太完整的绣着黄色饕餮的黑旗。她不太明白朝廷军队的事,看不出这旗代表什么意思。还没询问,躺着的司马康和已经冷哼出声。
“贪婪的胡族人。”
“胡族人是什么人?”眉岚忍不住问。
司马康和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约流露出鄙视的意思,“胡族都不知道,你倒底是不是大炎人?”
“我……”眉岚不由结巴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地道:“我是西燕人。”
司马康和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月兑口道:“那说句西燕话来听听。”
眉岚大窘,不去理他,开始去拿那些兵器来看。
“胡族是前朝的王族。”司马康和反倒解释起来,“对于这片土地来说,他们其实是外族。后来因为贪婪失德,导致民不聊生,被我司马先祖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