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有字。请记住眉岚模着一把只剩下半截的马刀刀柄,凑到近前,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图案,不得不递到司马康和眼前,疑惑地道:“可能是字……”
司马康和瞥了一眼,神色微动,如果不是动不了,只怕已坐了起来。
“御。胡族王族侍卫才能佩戴的兵器。”他道,示意眉岚继续看其它的。
眉岚又拿了两把,都是同样的标记,到挑到一竿枪的时候,才出现不一样的刻字。
“这个我认识。”她一扫之前的颓丧,几乎是带着些许惊喜地道,“兵道。”
司马康和啊地一声,垂在旁边的手指微动,竟是沉不住气了,催到:“快给我看看。”
眉岚递了过去。
灰蒙蒙的光线下,可以看见在枪尖的脊上明明白白刻着两个大炎字,虽然有些锈迹斑驳,却仍能辨别出来,正是眉岚所说的兵道二字。
司马康和脸上浮起尊敬仰慕的神色,定定看了许久,才长长吁出口气,让眉岚拿开。他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眉岚没有打扰他,独自将剩下的兵器都看了个遍,没再发现其它标记。很显然,这两种标记代表着的是两派势力,而且大有可能是敌对的。
“兵道这两个字是本朝开国八大将军王之首的藏中王所用。”司马康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了之前的有精无神,显得很郑重。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那个藏中王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藏中王用兵如神,这大炎有半壁江山是靠他打下来的。兵道,兵道……兵者,诡道也……”说到这,他摇了摇头,笑自己竟然和一个女人谈论这行军打仗之事。于是停了下来。
眉岚确实对那个藏中王以及什么用兵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但看他说得兴致勃勃,也就没打扰。他不再说了,她正乐得谈论其他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藏中王一系的兵将都用得是这种兵器?”
司马康和微微摇头,“只有藏中王帐下的才用。他的后嗣以及其继承人为了尊重他独一无二的地位,均去兵改藏。”
藏道。想到这两个代表大炎朝最强武力的字,他不由半眯了眼,其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眉岚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话上,没有注意到。
“那这么说来,这些尸骨是数百年前留下来的。”她喃喃道,脑子里浮起当年那些将士威风凛凛的样子,再看看这片地的白骨,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
“至少三百二十四年。”司马康和应,情绪有些兴奋,显然没和她想到一块去,“当年藏中王突然失踪,众人皆道他是功成身退,悄然归隐,莫不是来了此地?”
听到他的猜测,眉岚脸色一下子变了。如果那个藏中王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厉害,竟也被此地所困,那么他们俩能出去的可能性只怕更是微乎其微。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她有些犹疑地问。
司马康和从对往事的追忆中回过神来,淡淡道:“也许。”
听到他这样一说,眉岚的心反而神奇地一下子稳住了。倒不是看开,只是两人素来不对盘,对于他的话她总是会不由自主从相反的方面来体会。如果他信誓旦旦地说绝对能出去,她或许反而要惶恐了。
“那也好,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做一对短命夫妻罢。”她笑吟吟地道,一边将他的头挪到较高的那头草上,一边准备躺下休息。
司马康和闻言先是一呆,而后怒,“谁要跟你做夫妻!”
见他又有了些许以前的神气,眉岚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作出惊讶的表情:“难道不是你倾慕着本姑娘,才会死皮赖脸地扒着本姑娘不放?不然做什么不缠着越秦那小家伙去?”
司马康和哼了一声,看出她在故意挑起自己的怒气,索性阖上眼懒得再理会。
事实上他们心中都清楚,虽然越秦心地善良,没受伤,力气还不小,怎么看都像能助他逃离的最佳选择对象,但事实上论应变和野外求生的能力,却是大大及不上眉岚。加上一个是战俘,一个是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名义上属于他的女人,如果被人追上,自然是跟后者在一起更不容易让人找到破绽。如果跟前者在一起,只怕闹个不好不仅无法月兑身,只怕还要被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眉岚觉得两人真像互换了角色,以前都是他挑衅,自己极少理会,如今则是完全反了过来。想到此,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摇了摇头,一下子也没了开口的兴致。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偶尔随风传来一两声哐当哐当的响声。司马康和感到一双手从背后搂了上来,如同上一夜那样,为他抵去了不少寒意。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姿势,甚至是从来不曾允许别人这样做的,但此时却只能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那双扣在他胸口的素手。
那双手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一只还裹着布带,除了从外形上仍能看出些许最初的秀雅外,几乎已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却就是这样一双手带着他翻山越岭,几乎是完好无损地来到此地。
虽然在选择她的时候,他曾因一夜加半天的暗中观察相信她能做到,但当她真正做到之时,他却又不由得惊讶她骨子里所蕴藏着的坚强和力量。
他不禁想起那日牧野落梅说她想知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怎么样在危机四伏的状况下生存,想利用此对士兵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也许她真该跟着身后这个女人一起逃亡,而不是追捕,那样她就会知道在死亡面前,一个人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了。
想到牧野落梅,想到那日她愤怒的离去,他心中难以避免地升起无法言喻的疲惫和失望。如果有一日他被父皇或者兄长推上断头台,她必会以死相谏,但是面对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他没有丝毫把握她能够忍受。以他对她的了解,只怕她宁可他死了,也不要他如此狼狈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