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主人儿,嘻嘻,你若想出去,须得上床睡上一觉。李元霸哈哈一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颜萱啐了一口:“胡说。”
李元霸道:“阿夏姑娘,你可别骗我哦。”
阿夏:“主人儿,我怎么会骗你呢,这屋子名叫冬夏居,是公主的密闺,平时只有她一个出入,也不许我进去的。我听她随口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元霸身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他要紧牙关,问道:“公主怎么说?”
阿夏:“她说她这房间另有一个秘密出口,一万人有一万个人想不到在哪里的。”
“为甚么?”
“当时我也这样问公主。你猜公主怎么回答?”
李元霸道:“公主平时虽然爽直,可是聪明得紧,既是秘密出口,她也不会直说的。”
阿夏咯咯笑道:“哎哟,主人儿,难怪公主那样喜欢你,你真是聪明得紧。公主果然没有这样说。她只说要想找到秘密出口,除非他是我。”
“甚么除非他是我,我是她?”
阿夏道:“主人儿,你想想,要是公主进了这间房,到了夜晚她会做什么?”
李元霸心里已经明白,对颜萱道:“难道床上有什么机关,我看看。”
颜萱道:“你倒信她的话。”李元霸哈哈一笑,道:“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阿夏:“主人儿,你要想找到秘密出口,是不是也应该像公主一样,也上床睡上一觉呢。嘻嘻,不过,我可不知对不对耶。喔,针药力发作了,主人儿,我…我好困,我…我也……”后面的“睡”字已说不清,几若不闻,看来阿夏真的沉睡过去了。随着话声消失,隔壁也再无声息。
李元霸仰看天窗,其时暮色降临,天色向晚。颜萱见着急也不行,只得随遇而安,找来火括点亮了梳妆台上的灯。
李元霸强忍身上剧痛,站上床去,试着用脚去蹬。
“你要干甚么?”
“阿夏说要上床睡觉,莫非床上有机关,乱踩几下,触对了也未可知。”蹬了几下,干脆将豹皮掀开,前后翻看,从头到脚找了几遍,却无甚么机关可见。
颜萱捂嘴笑道:“阿夏不是叫你上床睡觉么,你既相信她,就睡上去试试看呀。”
李元霸点头道:“不错,如今天色已晚,这时候便是出得去,也无处可寻,不如咱们将就在这里住上一宿,明天出去不迟。”
颜萱轻哼一声,道:“你倒想得美,阿夏不是说天黑了那甚么乌公主达公主会回来吗?你不想出去,就在这里等她罢。我可是要走的。”
李元霸不答,只放直身躯,躺在床上,闭上眼,道:“我上床睡了。”颜萱站在床边看他,忍住笑。
李元霸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来,道:“萱儿,我猜这床上须得女儿家睡才成的。你不妨照达达公主的样子睡下看。”
颜萱摇头:“不。我才不要睡她的床。”
李元霸拉过颜萱,笑道:“好姐姐,好萱儿,为了找到出口,就委屈你睡上去罢。俺的体重和甚么乌公主达公主的相差太远,你和她身材相仿,你睡上去说不定情形大不一样。”
颜萱哧的一声,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瞪了李元霸一眼,缓缓上床躺下,将头靠在碧玉枕上。静躺片刻,却无甚动静。
李元霸站在旁边,看颜萱躺在床上的姿势,非常柔美贞静,心中不能无感,一时看呆了。颜萱嗔道:“你眼瞪瞪的看人家做甚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李元霸这才回过神来,跪到床前,笑嘻嘻道:“萱儿,人家甚么乌公主达公主晚上睡觉,却不是一件衣裳也不月兑的。”他想起乌蓝达公主晚上果睡的情形,因而才有此说。
颜萱呸的一声,道:“羞不羞,你怎的知道人家乌公主达公主晚上月兑了衣裳睡?”
李元霸嘻嘻一笑,道:“我听说突厥人喜欢夜晚光溜溜睡觉,身上一件衣裳都不……”这个“穿”字还未说出,只见颜萱突然手指向上,惊道:“元霸,你快看,那…那上面绣的甚么?”
李元霸闻言,忙凑近去,顺着颜萱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颜萱急了,道:“哎哟,你…你也像我这样躺下来往上看就见了。”
李元霸哈哈笑道:“早该如此。”说笑之间,也跳上床去,倒头和颜萱共枕躺下。可是此刻天色已晚,灯光昏暗,李元霸怎么看都看不清上面绣的甚么。看了半天,他却转过身去,目不转晴去看颜萱。看到颜萱温存款款,清丽动人,不禁回想起当日自己假扮阿龙婆,上了阿龙婆的床和颜萱同床共枕情景。颜萱整个夜晚直把他当作阿龙婆,听他胡诌编故事,如今自己又和颜萱肢体相接,耳鬓相摩,仿佛做梦一般,不禁想入非非。
颜萱突然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你发呆做甚么呢,叫你躺下不看上面,光看我做甚么?”
李元霸月兑口道:“只要姐姐在眼前,我的眼睛就没法再看向别处啦。”
颜萱啐了一口,道:“少跟我油嘴滑舌的,谁信你呢,快些往上看是真。”
李元霸只得仰脸朝上,可是左看右看,只见悬帐顶上,绣了一幅图画,似菩萨又似天女。此刻他的脸和颜萱的脸几乎挨在一起,李元霸早已怦然心跳,如今温香软玉在侧,忍不住张嘴在颜萱的脸亲了一口。
颜萱嘤咛一声,羞得闭上眼睛,转过脸去,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不生气。李元霸见颜萱并无嗔恼,便得寸进尺,又挨得更近。颜萱见李元霸如此亲近自己,早已手足发软,浑身无力,心跳加速,气息加重,转身想坐起来。
颜萱毕竟处子之身,一向矜持守礼,这时见李元霸浑身发热,心中慌乱,一边推开他,一边道:“元霸,你…你要做甚么……”
李元霸本来少年本色,血气方刚,之前又经阿夏挑逗,早已血脉贲张,胡乱在颜萱脸上亲吻,一时亲到颜萱耳朵边上。颜萱怕痒痒,忍不住咯咯发笑,双脚乱踢,伸手推开他,喘息道:“元霸……你快看上面绣的甚么,咱们赶快离了这里要紧。哎哟,不许碰我耳朵……咯咯……”她一边伸出手去捂住李元霸的嘴,一边忍不住咯咯发笑。
李元霸突然一呆,笑道:“萱儿,我早看清了。那上面绣的正是现下俺和你的样子呢。”
颜萱一呆,道:“甚么?”
李元霸凑近她耳边道:“上面画的是欢喜佛。你看,是不是有一男一女正在相拥打坐,就这样……”说着揽过颜萱的腰,将她揽到怀里。颜萱听他说得神秘,忍不住抬眼往上再看,果然看见悬帐顶上绣着两个赤身的男女,女的跨坐在男的怀中,男的竟似寺庙里的佛菩萨,顿时羞得脸上发烧,心想:“哎哟,我怎么竟看不出,竟还叫他过来看,真是羞死人啦。”啐了一口,道:“甚么呀,哪里是什么欢喜佛,你净胡说……我不要看。”见李元霸又来抱自己,不禁心慌意乱,用力将他推开,想挣月兑起床。谁知李元霸被她死命一推,翻身滚下床去。落地之际,大叫一声,口中道:“哎哟,不好啦,我的腰摔断了。”扑倒在地,一时不能起来。
颜萱闻言,忙过去扶他,道:“元霸,你怎么啦,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上很痛么?”
李元霸齿牙咧嘴,脸色发白,笑道:“好萱儿,这回我可真动不了啦。你把我扶上床去歇息一下就好啦。”
颜萱见李元霸这样,又着急又好气,叹了一口气,娇嗔道:“唉,谁叫你……你活该……”反手匆匆将散乱的头发挽起扎好,才过去扶起他,让他慢慢躺在床上。
李元霸躺下后,笑道:“萱儿,这一下便是找到秘密出口,我也不能走动啦,嘻嘻。”
颜萱咬唇道:“我就知你存心不想走。我走好了,让你在这里等甚么乌公主达公主回来……”
李元霸哈哈笑道:“她要是回来,你又抛下我不管,我只好做她的驸马爷啦。”
颜萱正要啐他,只听隔壁有人喊道:“阿夏,你睡在这里做甚么?驸马爷呢?”
李元霸闻言,便知乌蓝达公主回来了。他和颜萱相顾愕然,颜萱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这下好了。你可以做突厥公主的驸马爷啦。”
李元霸正要回答,只听乌蓝达公主在隔壁又说道:“咦,这鬼丫头好大胆,竟敢自己扎了针……”李元霸估计阿夏沉睡不省人事,乌蓝达公主问道:“快醒醒,驸马爷哪里去了?莫非你放跑他了,那小子狡猾得很……”
只听阿夏迷迷糊糊的声音道:“没没有。公主,驸马爷他在…在……”说到这里,再没有出声。
只听乌蓝达公主笑道:“咯咯,你怎么把他弄到‘冰火二重天’去了。你这狐媚贱胚,回头再跟你算帐。”又听到乌蓝达公主市拾级而上的木屐声。
李元霸低声对颜萱道:“萱儿,你先躲进壁橱,等我打探到出口,咱们再走人不迟。”颜萱眼看李元霸,心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点点头,转身向壁橱走去。才走几步,又转回身,涨红了脸,对李元霸道:“你…你不许再跟那甚么乌公主达公主肉麻,要是有半点不规矩,我立刻就......”
李元霸哈哈一笑,正想说道:“你立刻怎样?”
正在这时,但见冬夏居的天窗骤然亮起,一盏灯光直射下来。只听乌蓝达公主在上面笑道:“咯咯,达达奴,你一个人在做甚么,你在跟谁说话?本公主回来了,你开心么?”
颜萱瞪了李元霸一眼,快步走近壁橱,拉开橱门,侧身而入。壁橱甚大,竟可容身。颜萱躲在里边,不再出声。
只听李元霸道:“达达公主,你可回来啦。你再晚一刻回来,恐怕再也见不着我啦。”
乌蓝达公主咯咯笑道:“达达奴,你怎么啦?是不是阿夏这狐媚东西招惹你啦,你怎么跑到人家的闺房里来呢?”
话声刚落,只见天窗下掉下一根绳索,随着一道人影迅速滑下。李元霸鼻中闻到一股浓烈香风,看到乌蓝达公主从天而降。他本想坐起,谁知身上伤痛不已,无力而起。
乌蓝达公主道:“哎哟,达达奴,本公主驾到,你居然不来迎候一下么,好大胆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之间,人已到了李元霸跟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李元霸见乌蓝达公主对自己全无猜忌,他伸出双手,笑道:“你把我撇在这里,自己跑出去玩儿,却让阿夏那丫头给我吃甚么回阳丹涂甚么龟滋神油,弄得我浑身发热,再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关在这里,说要等你回来,我几乎闷得要死。”
乌蓝达公主像一团胶似的贴在李元霸怀里,见李元霸精神甚好,心中欢喜,道:“嘻嘻,达达奴,你一个人在这里,有想我没有?”
李元霸微微一笑,大摇其头。乌蓝达公主怒道:“怎么,你居然没有想人家,那你睡到人家的闺床上来干甚么?”
李元霸见乌蓝达公主滚入自己怀里,触手温软,不禁心头大跳,慌忙收摄心神,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敢想。”
“为甚么不敢想?”
“我怕难受。”
“嘻嘻,你怎么难受啦?”
李元霸看了一眼壁橱,笑道:“浑身发热,身上就如着火一般。要是再想你,更加心急火燎,恐怕就被烧死了。”
乌蓝达公主道:“咯咯,可是人家现下回来了,就在你眼前,怎不见你发烧呢?”突出伸出手,在李元霸脐下狠狠一抓,把李元霸痛得大叫一声。
乌蓝达公主咯咯大笑,向李元霸抛了一个媚眼,道:“哎哟,达达奴,你身上几时长了一根好大的刺,还烫手呢。”
李元霸与乌蓝达公主滑腻温软的身体接触,突然被她这么一抓,一时欲火焚身。但他自己极力压抑自己,笑道:“达达,你这里甚么冬夏居的虽然安静,可惜四面无窗无门……”
乌蓝达公主道:“嘻嘻,无门无窗才好。我这里冬暖夏凉,直如人间天堂呢,你能进来也算你艳福不浅呢。”
李元霸左右张望,道:“我猜还另有出口……”
乌蓝达公主趴在李元霸身上,将脸贴在他胸口,两手不住摩挲他的脖子,昵声道:“嗯,达达奴,你果然聪明过人,居然想到另有出口,咯咯。”
李元霸道:“这屋子四壁皆墙,就像监牢一般,真是气闷!不如咱们到外面汤池去玩儿罢。”
乌蓝达公主嘻嘻一笑,道:“莫非你想跟本公主洗鸳鸯浴么?”
“我身上涂了什么深海藻儿,还没洗过,现下都有一股咸腥味。你就陪我洗一个澡又何妨?”
“呸,你还没答应做人家的驸马呢,本公主怎么能跟你这样亲近?”
“哈哈,咱们现下都入洞房了,还不算亲近么?”
颜萱躲在壁橱里,耳中听到李元霸和乌蓝达公主的对白,见李元霸语含调笑,心中不禁气恼,几乎想推门出来。转念一想,李元霸是在敷衍乌蓝达公主,自己不能扰了他的计划,只得隐忍不发。
这时乌蓝达公主突然将李元霸一把推开,道:“咯咯,达达奴,美的你。不过呢,你想跟本公主入洞房,也不忙在一时。”
李元霸一边和乌蓝达公主说话,一边暗自运功疗伤,可是收效甚微,心中着急,口上却说:“我在这里等你,都等三天三夜了,怎能不急?”
乌蓝达公主眼看着他,郑色道:“好罢,达达奴,本公主现下要跟你说一件正经的大事儿,却是十万火急。若是这事你能答应,全心全意助我成功……”
不等乌蓝达公主说完,李元霸急道:“什么正经大事,你快说?”
“你快起来,咱们立刻出发,一路上再跟你说不迟。”
“哈哈,甚么事如此急切,非要我助你才成?”李元霸双臂作枕,故示悠闲。
乌蓝达公主道:“达达奴,实话告诉你罢。那日在太原左府中会盟的群雄如今已经被你兄弟李世民囚禁在太原的晋阳宫里了。嘻嘻,你的小师妹生死未卜,还有你的老相好高丽公主也不知被你兄弟藏到哪里,说不定已成了你的嫂嫂啦,你居然高卧在床,还不随我赶快去救么?”
“甚么?”李元霸心头大震,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心中着急,起得过快,身背伤处肌肉拉了一下,痛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乌蓝达公主惊道:“唉呀,达达奴,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么?”
李元霸强忍剧痛,站起身来,又问:“咱们快去救人要紧。快说出口在哪里?”
乌蓝达公主笑道:“出口就在你脚下,你怎么老是问我?”
李元霸低头往脚下看,却看不出甚么异样。乌蓝达公主走过去,伸脚在他跟前的地板上来回点击几下,转眼之间,地板自动打开,露出一个地道口来。
李元霸心中暗喜:“妙极。原来出口就在脚下。”瞥了一眼壁橱,故意大声说道:“达达公主,咱们快走罢。”
谁知乌蓝达公主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道:“一说到你小师妹和老相好,你就急成这样,我还没跟你说正经大事呢……”
李元霸哈哈一笑,急步走到壁橱前,打开橱门,伸手将颜萱拉了出来。乌蓝达公主一见颜萱,惊得目瞪口呆,手指颜萱,失声道:“怎么,达达奴,原...原来这几天你一直和你的旧老婆在我屋里吗?”
李元霸笑道:“正是。”
乌蓝达公主咬牙切齿,怒道:“臭达奴!死达奴!我要叫黑陀二圣把你撕成十七八块!”见李元霸拉着颜萱向地道口走去,惊道:“达达奴,难道你..你只带她走么?”惊怒交集,突然大声喊道:“快来......”这个“人”字还没说出口,李元霸已伸手点了她肩上的“云门穴”,身子一软,萎顿在地。
乌蓝达公主心知李元霸不会伤害自己,心中并无恐惧,只是失望之极,眼含幽怨道:“达达奴,你竟弃我而去吗?”
李元霸低去,将乌蓝达公主抱起放到床上,又在她耳边道:“对不住啦,达达公主,我去救人要紧。你在这里躺一个时辰,便能自行......”
这时颜萱气鼓鼓过来拉李元霸,伸手去拧他的耳朵,嗔道:“元霸,你刚才跟她卿卿我我的还不够么,罗嗦甚么,快带我离了这里。”
乌蓝达公主躺在床上,眼看李元霸,叹道:“达达奴,外面天已变寒,过几天会有风雪,你们从地道出去,可以用我的马车......”
李元霸回头见乌蓝达公主伤心的样子,心下不忍,道:“多谢了!达达公主,回头再给你陪不是。”还想多说几句,早被颜萱拉进了地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