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曹玉宽跟着蒋朝文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曹玉宽是县政法委书记。
曹玉宽也是大梁县人,但他在担任大梁县政法委书记之前,在外地工作多年,前两年才调到的大梁县。
以王鼎城和张铁为首的大梁县本土势力强大,利益格局已经固定,没有曹玉宽的位置,所以曹玉宽这个政法委书记当的极为纠结,本该属他直管的公安局,他却指挥不动。
在这种形势下,曹玉宽无路可走,蒋朝文一来,他就靠了过去。
昨天王铎搞事儿,最兴奋的不是蒋朝文,而是曹玉宽。
曹玉宽急,因为他不认同蒋朝文的做法,觉得蒋朝文有些过分一厢情愿了,他怕蒋朝文把好好的事儿给搞砸了。
首先,蒋朝文不主动出击,他就不认同。
曹玉宽明白蒋朝文的心思,蒋朝文是想等着事情闹大,等着王铎和王鼎城、张铁等人的矛盾激化,然后他出来当个仲裁者,这样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蒋朝文的想法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张强等人在公安局关着,王鼎城和张铁不可能真的惩处他们,那就必然得把人放了,而一旦把张强几个人放了,王铎极可能不肯罢休。
这一点,曹玉宽也是这么判断的。
王铎先前就已经把县长王鼎城和公安局长王鼎文都得罪的差不多了,而这次,更是把张铁往死里给得罪了。
现在,蒋朝文和王鼎城、张铁这些本土派斗的正激烈,在这种形势下,换做他,也会一条道跑到黑,干到底,一定要让蒋朝文得势。
但是,曹玉宽觉得蒋朝文忘记了一点,王铎和王鼎城等人的矛盾再怎么激化,对王鼎城等人而言,这都是次要矛盾,主要矛盾还是跟蒋朝文的斗争。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变数始终是存在的。
这是曹玉宽认为蒋朝文不明智的地方,但这个,曹玉宽还能接受,可蒋朝文不跟赵茗荃沟通一下,就是曹玉宽完全不能接受的了。
蒋朝文不跟赵茗荃沟通,曹玉宽觉得原因有三个。
一是蒋朝文太过自信,自信王铎一定会跟王鼎城、张铁干到底;二是心里对赵茗荃有怨气,蒋朝文怨赵茗荃不向他靠拢;三是不仅不想欠赵茗荃的一个人情,反而想让赵茗荃欠他人情。
不管怎么说,王铎在马家菜馆公然施暴,这是很严重的错误。闹到最后,张铁和王鼎文固然灰头土脸,而王铎也不会好过。
这样,蒋朝文就可以左右逢源,占尽便宜。
蒋朝文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太一厢情愿了,蒋朝文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傻子。
谁傻?
曹玉宽感觉很不好,他觉得这些人里要是真出了一个傻子,那最有可能的人选恰恰就是蒋朝文。
在他看来,最稳妥的做法是蒋朝文主动出击,这样,不论情势如何演变,都把主导权操在了自己手里。
掌握主导权之后,王铎继续冲锋陷阵,那最好不过,但即便王铎躲在一旁看戏,也还是大有文章可做。
而现在,如果王铎退了,那就全部歇菜。
实际上,王铎已经做的够多的了,算是把刀柄递到了蒋朝文手上,可是,蒋朝文不接,他要王铎继续抡着刀替他砍人,而且还要反过来卖人情给赵茗荃和王铎。
赵茗荃和王铎傻吗?
――――
办公室里,王鼎城坐在办公桌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铁坐在沙发上,他的神色有一丝兴奋,也有焦躁。
昨晚上,他们又研究了大半夜,认为最坏的情况就是蒋朝文今早主动挑起事端。
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那转机也就可能来了。
他们在等电话。
八点四十五分,电话响了,王鼎城拿起话筒听了三秒钟,然后轻轻放心了话筒,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怎么样?”张铁问道。
王鼎城道:“曹书记离开蒋书记的办公室时,脸色很不好,很难看。”
两人同时笑了。
蒋朝文和曹玉宽的利益一样,又不一样。曹玉宽要的是把王鼎文搞下去,而蒋朝文要的则更多。
显然,曹玉宽和蒋朝文之间出现了分歧,而曹玉宽没能说服蒋朝文。
张铁问道:“是不是让老王把孩子们放出来?”
王鼎城道:“不忙,夜里放。”
张铁一想,就明白了,他道:“王铎那兔崽子会不会继续给蒋朝文当枪使?”
眼睛一眯,王鼎城道:“到底如何,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如果王铎不闹,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如果王铎闹起来,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张铁道:“我们是不是跟赵茗荃谈谈?”
摇了摇头,王鼎城道:“赵茗荃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那小子更是各路,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麻痹的,等这事儿过了,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兔崽子!”张铁恨恨地骂道,他可是把王铎恨到骨头缝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