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精灵一族一定是发生什么巨大变故了。但这也只是印证了弗雷拉的猜测而已——对于弗雷拉而言,精灵一族与她是没什么感情在的。就算以前有,现在也化得一点儿不剩了。
真要说感激的话,她对那个著有史诗般炼金笔记的摩拉蒂尼亚-拉-佛瑞尔斯科-明尼苏比,精灵大智者,倒是存在着真真实实的敬意。
于是弗雷拉将这个消息暗暗记住,也就抛在了脑后。在与薇莎米亚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下午后,弗雷拉最后叮嘱自家小妹妹:“既然最近林波儿和铂金家都挺活跃的,那场奇怪的订婚你就不要去了——话说其实我一直挺疑惑,祭司这种听起来很正经的职业是真的可以结婚的?”
以公谋私了一整个半天的弗雷拉抱着壶豚回到了男爵府。一脸淡定地使用精灵的掏耳勺和精灵的培花铲吃完晚饭后,弗雷拉与同伴们坐在舒适的仿吊床摇摇椅上,开始讨论今后的行程。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杜兰。”玛丽白开口,“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只有一条:杜兰是在光明神殿附近失踪的。”
“他们去光明神殿做什么?”弗雷拉问。
“不知道。这个等级的机密任务还没有向我们开放。”玛丽白耸了耸肩,“总之我们要去一趟光明神殿……”
“任务书上真正写着的是‘寻找杜兰失踪的线索’,不是‘寻找杜兰’。”亚力克不耐烦地打断玛丽白的话,口气不是很好,“一个精英毕业生都能丢了,我们三个四年级生还能找得回来么。潘多拉学院不会给出这么没脑子的指令,我们的重点是历练,应该去佣兵工会或者赏金猎人公会接一些任务什么的。”
“有挑战才是真的历练!”玛丽白竖起了眼睛,“杜兰失踪了整整一年,生命征兆却一直旺盛着。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被困在哪个安全却无法与外界联系的地方了!这种没有太大危险却需要探索精神的活计最适合我们做了,你说对吗,弗雷拉?”
弗雷拉苦笑:“对,对。”
玛丽白胜利地看了亚力克一眼,接着道:“那么现在我们有这么几件事要做:围观天才祭司和精灵卫队长的订婚典礼,走一趟光明神殿,最后,找找铂金家的麻烦。”说罢,她俏皮地对弗雷拉眨了眨眼睛。
啊啊。四年了,又没有老师看着,她该去计划着做些坏事儿了。弗雷拉想。
“三天之后是订婚典礼。典礼会先在帝都大广场上举行,然后那些贵族政要们再迁去西南角的四元素神殿开小宴。”弗雷拉画出了一条时间轴,“订婚典礼当天和次日都有规模不错的拍卖会,往后是帝都一月一次的商贩集会,再往后是光明神殿开放礼拜的日子。这些天,帝都都会很热闹,我建议在这几天找机会对铂金家下手,然后在礼拜日那天去一趟光明神殿。”
就这么定下了。
“要为了寻找讨厌的人而跑去讨厌的神殿……”亚力克郁郁地嘟囔着,被弗雷拉大笑着揉了一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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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典礼那天,帝都无比热闹。男爵先生派了一辆舒适的马车给小辈们,但它很快就被遗弃了——在被堵死在距离男爵府仅仅一个街区的路口后。
街上兵荒马乱。弗雷拉觉得整个帝都的人都出动了。三人不得已地随着一些佣兵跳上了房顶。
“亚力克你下脚轻一点儿,”弗雷拉开口提醒,“你已经踩碎了好几个木雕了。”
被指责的半兽人少年涨红了脖子辩解道:“没有,没有!那第四个不是我踩的,我上脚的时候它就已经裂开了!”
总算到了大广场,三人蹲在一个视野还算不错的房顶,有些惊惧地瞧着下面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头顶。
弗雷拉:“……一定没有我们能下脚的位子了。”
玛丽白:“……站住了也看不到。”
亚力克:“……我们就在这儿吧。”
于是三人蹲定,弗雷拉开始向外掏出各种零嘴和饮料:“玛丽白你的滋滋圈儿……唔,高地烈火鸟肉干,亚力克这是你的。谁要蛇面果果汁?”
旁边一个光头佣兵凑了过来:“小姑娘还有零嘴儿么?”
“有,咔嘣脆和果子草注心棒。”
“来一袋咔嘣脆。”
“五个银币。”弗雷拉伸手。
“……”光头佣兵一脸便秘的表情瞧着她。
弗雷拉动了恻隐之心:“是我坑了些。四个吧。”
“……”
最终,光头佣兵付了四个银币,换到了满满一袋子咔嘣脆和一品月兑黑啤。
“嘿嘿,”光头佣兵普特咂了咂嘴,“今天的小新娘漂亮极了,是个魔法天才,还即将成为舒腊尔亲王的干女儿。那精灵小子一定是强丨奸了幸运女神。”
舒腊尔亲王是和佐罗亲王并称的世袭亲王,一直便是帝国的左膀右臂。弗雷拉不由感慨,林波儿和德里亚两人,现在算是真的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了吧?
普特很健谈,他以为三人是从外地过来见世面的年轻佣兵崽子,便趁着典礼还没开始,详细地八卦了这场订婚的始末。他嘴里的故事一波三折,凄美香艳,听得三人目瞪口呆。
弗雷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个,我以为,祭司应该是不能结婚的。”
光头普特白了她一眼:“那么漂亮的妹子不让人家结婚?天,这太不人道了。你设身处地想想,若是现在不让你结婚,你会直接哭得昏过去吧?”
……并不会好吗!
关头普特忍受了一遍鄙夷之洗礼,终于正经了些:“听经常来往的那些喜欢叨念时政的老头子说,这又是一场政治联姻吧。这几百年下来,为了抗衡光明神殿的影响,皇家的直系子孙们学的都是同样有治愈和蛊惑能力的水系魔法。这样一来,舒腊尔家的干女儿和水神祭司双重身份足够代表皇室与精灵族联姻了。”
“德里亚是精灵一族的大人物?”弗雷拉惊讶道。
怎么都不该轮到他才对……
“是吧?”光头普特也并不很确定,“听说他快要成为精灵一族最年轻的长老了。”
弗雷拉还想再问,却被震天的礼炮声吓了一跳。
水神祭司林波儿与精灵德里亚的订婚典礼,开始了。
七十七响帝国礼炮将彩带、糖果和五颜六色的花瓣打向天空,再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时间,广场上像煮开了锅似的,一片欢腾。周围的建筑里的人们也感受到了这份欢愉,前赴后继地挤上已经不堪重负的窗户,朝着下面抛洒着零食和花朵。蹲在房顶上的佣兵们也在捧场欢呼着,光头普特刚开始也乐颠颠地嚎了两嗓子,可他旁边的三个佣兵崽子硬是一脸庄重闷声不吭。他有些哀怨地望了三人几眼,也恹恹地闭上了嘴。
礼炮放个不停,将广场上的气氛一浪一浪往上推。在最高点时,第七十七响礼炮将一发水雾炮弹打上了半空,巨大的水弹在空中炸开,奇异且迅速地化为蒙蒙的水汽,缓缓地笼罩了下来。
紧接着的,是一声尖锐中带着悠远的沉稳感、余音绵长久久不绝的钟声。
“神,神力!”
“这这这是神力啊!”
方才还闹得要开锅的广场几乎在瞬间变得一片静谧!
弗雷拉提醒同伴们:“静心,这是水系的精神幻象。”
话音刚落,弗雷拉便感觉到一阵湿气压下。纵是她这几年吃了不少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着的好东西,让她几乎糟糕地免疫了大部分增益魔法,这阵水汽也还是让她感到精神一震。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儿?
弗雷拉撇嘴。但显然这方法有用极了,已经有不少享受到了“神威与神惠”的人们念念叨叨地跪了下去。
“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水神下嫁了呢。”玛丽白也不以为然地哼哼。
“急什么。以后你嫁出去的时候,我给你好好造个势,保证给你打造成光明女神。”弗雷拉安慰道。
玛丽白气势汹汹地瞪着好友。
“来了,来了来了。”光头普特小声嚷嚷,“……哎唷我的妈呀,那裙子,瞧那裙子,这也太折腾了,那一个裙摆子的布料估计能裁出十条新裙子来。”
“……”弗雷拉也不禁扶额。她那纯粹是因为眼睛好,还能看见那一水儿浅蓝色大裙摆前面缓缓走着的娇俏小身板儿,其他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就只能看到一大片哗啦哗啦的裙摆在孜孜不倦地往前挪吧!
真,真重啊……辛苦了林波儿!弗雷拉粗略估算了一下那足足有舞台大的裙摆的分量,顿时对自家妹妹肃然起敬。
“这究竟好看在什么地方啊。”亚力克刻薄地挑剔着。
“三观不同,三观不同。”弗雷拉只好这么说。
浮空城的审美风格比较近似于精灵族——不,应该说比较近似于非人类的其他所有异族。除开德高望重的贵妇,几乎不会有人选择过膝的裙摆。姑娘们选择礼服时可以走塞壬的飘逸神秘路线,可以走精灵的贴身典雅路线,也可以走兽人的暴露性感路线,百家不拘,但共同的审美点是一双线条清晰的长腿。
弗雷拉有些唏嘘。想当年,她挎着个小篮子在草场上来回忙碌的时候,她也曾把这种铁架子撑大裙摆的礼服裙作为人生目标过。
这在三人眼中囧囧有神的场景,却让帝都的百姓们看得如痴如醉。终于,可怜的新娘挪到了阶梯的最高层,她可以歇一会儿了。
“……真的是他。”弗雷拉喃喃着。
“讨厌鬼!讨厌鬼啾!”壶豚挥舞着小爪子,气愤极了。
德里亚不知何时藏身在人群之中。现在,他脚下长满荆棘与艳色花朵的藤蔓将他迅速地托举了起来,并飞快地定型生长成了交错向下的阶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身纯白礼服的俊美精灵含笑走向他的新娘,金发,碧眼,所过之处步步生花。
玛丽白:“好土气的花色。”
亚力克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真娘。”
壶豚不气了,它现在笑得直打嗝。
弗雷拉:“……”
她在回忆五年前的自己是否给人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同时,她细细打量着广场上人们喝彩的、艳羡的、嫉妒的表情,就没有哪一个像他们这般觉得好笑违和的。
弗雷拉忧伤地觉得浮空城把自己带坏了。
……!!!
“我离开一会儿,戒指联系。”丢下这一句,不给同伴们反应的时间,弗雷拉便飞快地跳下屋顶,在人群中闪现了几下便失去了踪迹。
“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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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在人群中躲闪着疾行,一边往自己的头顶、两肩、双手、腰间和足踝抹上藏息药剂的弗雷拉很快就感受到了左手小指上十字戒的细微震动。她将戒面上的十字架轻轻一拨,里面便传来了玛丽白的声音:“你自己能行么?”
“没问题。”
“行,帮你留一份午饭?”
“午饭估计赶不上。晚饭时候一定回来。”
默契地结束了对话,弗雷拉扭正十字架,推了推防风镜,趁着人群混乱紧紧地跟着前方一辆看起来做工相当考究的单人金顶马车。这辆马车刚刚一直停在广场人群的最外围。
弗雷拉仔细地观察着那辆马车,发现它不时奇怪地震动,且若有若无地传出几声闷哼。
弗雷拉额间渗出了点儿细汗。若是她刚才在屋顶上没有看错,进了马车的是……
她垂下眼睛,竟然有些不敢使用瞳力去看。
“这是往铂金家的方向啾。”壶豚在她脑海里说着。
这种完全称不上追踪的追踪对现在的弗雷拉而言难度为负。很快,她看着那辆马车驶进了铂金家大门。她让壶豚回到空间里,自己装作路人模样在周围的街道逛了几圈儿,便轻轻松松地从佣人们采买用的偏门闪了进去。
用不了太多时间,她便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谨慎起见,她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存在后,依旧向房中吹送了神经麻痹药剂,过了半晌才溜进房间,反锁上了门。
“我最后警告一遍——就算我被戴上了这个恶心的封魔环,也不是你们这些无耻下等的人类可以打得了注意的!”冷硬的声音带着绝然和一丝虚弱,从床上侧卧的身影那儿传来。
弗雷拉吞了吞口水,轻声喊道:“……黎米尼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故人出现w你忽略了林波儿薇西与德里亚是吗
命运的轮胎君请为爱向前冲!
我是今天中午吃到甜味土豆于是码字特别顺利的大魂蛋儿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