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正说着话,接到刘子彬派下人送来的请柬,郁文博接过请柬看了看,便跟那个下人带来的牛车一起进城去了。县城的路太远,只怕今晚要住在朋友家了。
这段时间他被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的宴会搞得不胜其烦,只好尽量减少聚会的次数,但重要邀请还是必须到场的。
到了下午,郁千雪将晾干的百蕊金莲收起来。自从大哥得了个解元称号,郁家的生活档次提高许多,不必再做手工来积攒生活费。她便把所有时间用来忙活修真大业。回到房间,按照冷司阳教得方法把百蕊金莲研成粉末,制成了四十多颗药丸,小心的装进瓷瓶里。
“你之前说百蕊金莲制成的药丸好像叫金髓丹,是这个名字吧?”她对脑中的那个灵魂道。
“金髓丹的制法有这么糟糕吗?”冷司阳万分鄙夷道:“真正的金髓丹属于八阶丹药,光配药就有一百四十多种,还需要相匹配的丹炉,在炼丹大师的炼制下经过三天三夜方始成功。是炼气期到金丹期服用的最好灵药,用来增长修为,剔除体内杂质,甚至伐脉洗髓。你以为光把百蕊金莲揉吧揉吧成一个泥团就叫金髓丹了,真是肤浅。”
郁千雪恼了,月兑口道:“不叫金髓丹了,就叫大力丸好了。”反正名字不过是符号,叫起来方便。
“什么?”冷司阳愕然:“你是街头卖狗皮膏药的,还大力丸,真难听,你怎地这样俗气?”
郁千雪又气得够呛,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俗气,恼道:“那就叫银髓丹,降一级。”
“勉强。”
郁千雪不再理他,使用清洁术将房间打扫一遍,只从发现这个妙处,很少自己动扫卫生基本都用法术清理。刚忙完这些便听到郁母叫她出去吃饭,很无奈的走出房间。其实进阶练气三层后每天只需吃一顿就可以了,但每到吃饭时间还要吃几口做做样子。
她不是没想过要家人知道自己是修仙者,可是一来这事太过惊世骇俗;二来不愿意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吃完了饭,郁千雪推说困了便回到房间,盘坐床上,宁心静气,运气冷司阳教的练气期功法。这篇功法名为“仙录三篇”,修为是一二三层可修炼上篇,四五六层可修炼中篇,七层可修炼下篇。如果三篇全部修完,那么恭喜你,该筑基了。
郁千雪目前还停留在上篇的修炼中……
冷司阳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那名灵根奇佳的少女,为了能得到这样的灵根,他整整寻找三百年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魂魄消逝之前找到了。
自从她进阶练气三层后,识海里灵气十分纯净,中央地带比之前明亮了几倍,闪着星星点点的银色鸿蒙,绚烂如初升的旭日。处在这样优越环境中,十分有利于修补受伤的魂魄。他比刚进入她识海那阵好了许多,按着这个速度下去,也许不必三年就能驾驭这具身体。
他不是没想过现在就夺走这具身体,但魂魄还不完整,夺舍后很可能会出现手脚麻木,像僵尸一样的可笑动作。
只要能报仇,能成就大道,他不介意做个女人。
教她功法,是为了得到一具现成的好身体。
收她为徒,向她索要灵力,是为了取得信任。
夺她的舍不会良心不安,良心是什么,他早已不记得了,自从被最亲的人陷害,他已经心硬如铁。
就在冷司阳默默的思索时,忽的察觉到很远的地方有灵气波动,他虽然魂魄受伤,但识别能力还在。凝神片刻,魂魄化为一道光,从她脑海中轻轻的飞出去。
郁千雪还在修炼,进入了物我两忘状态,冷司阳的动作又极轻微,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夜色笼罩的林边小径上,飘来一个白衣女子,是一个月之前的在山洞抢走皓月珠的司徒美月。
她那日失了双脚,虽然后来接上了一双木质的假脚,但御风术受到影响,行动颇为迟缓。
几个时辰前,她来到永河村,按照记忆中的形貌很快打听了郁千雪的住所。
此时趁着夜色掩映,使出御风术朝郁家飞去。飞了约半里之地,发现郁家的院落,一双美目闪出阴狠,她会抓到那名让自己失去双脚的少女,搜了她的魂放在烈火上日夜不停的熏烤。再占有那具灵根优异的身体,有了那具身体,成就大道将会是一片坦途。
“站住。”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阴冷的声音。
司徒美月心头一惊,放出神识查看,只见一道挺拔的影子挡住去路。居然是个魂魄,虽然是魂魄,却是气息惊人,迫人杀气像利剑一样袭过来,她禁受不住的全身发抖,连连吸气,运用灵力抵挡,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不禁哀叫:“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阻挡我去复仇?”
冷司阳眉目一寒,凛冽道:“赶紧从这里离开,不然取你性命。”
司徒美月怨毒望着眼前的魂魄,上天很不公平,自己年过古稀再不筑基便容颜老去,没有多少寿元可活。凭什么郁千雪那么好命,年轻貌美,灵根出奇,还有守护者。她直直看着前方的气势强大的魂魄,打算动手一搏:“你叫我离开,我偏不,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话音未落,她便寄起了皓月珠,此珠已被她滴血认主,寄炼纯熟。灵力一运,珠子便高高的悬在空中,光芒照亮四周,散发出气势万钧的法力。
冷司阳冷哼一声,抬手向皓月珠一招,那珠子便轻轻的飞过去,落在他手里还不停晃动,亲切程度就像遇到久别的亲人。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美月震惊道:“还给我,那是我的法器。”
“你还不明白吗?”冷司阳露出嘲弄的目光:“皓月珠是有灵性的宝物,就算你滴血认主也没有,它也会按照自己的意识寻找真正主人。”
“怎么会这样,那珠子的主人不应该是你?”司徒美月气急败坏,好不容易得到一件仙家宝贝,还没捂热乎,就被夺走了。
冷司阳懒得再遇她废话,向皓月珠运力,但见珠子爆射出一道寒芒,笔直的射向司徒美月的胸口。
寒芒夹着淡淡霜气,如离弦的箭一样,她竟躲不开。
“啊!”
司徒美月一声惨叫,喷出一大口鲜血,仰身倒在地面。
“赶紧离开,这次饶你一命,再敢坏我好事,就把你戳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冷司阳冷冷吩咐完,便化作一道遁光,朝着郁家飞去……
他再也控制不住意志,放开那层伪装,残破的魂力和衰败气象立时显露无遗,就像第一次那样向郁千雪的脑海狼狈不堪的激荡进去。
郁千雪正在静心潜修,进入冥思状态,脑中忽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猛然间气血逆流,心口发闷,身形晃了几晃,从床上跌落地面。
“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缓缓的冒出头来,天色逐渐大亮,永河村迎来一个明媚的早晨。
林嫂端着洗脸盆走到郁千雪门前,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心头诧异,姑娘一向很警觉,稍微有点声音就能醒来,今天怎么回事?
她又伸手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心头微微慌乱,加重力气连续敲了几下不见反应后,立即明白坏事了。因为门内有门闩当着进不去,只好去找郁母商量。
郁闷早已起来,一听林嫂的汇报吓得面色灰白。找来一柄斧头,把房门砍开,看见里面情况,头晕了一下,跑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连声呼唤。
林嫂走过去和郁母一起把郁千雪抬到床上,就出去请大夫。到了王大夫家,那大夫上次被郁千雪吓得不轻,一听说是给她看病,头摇的像拨浪鼓,死活不肯来,最后林嫂死拉活拽把他给弄来。
王大夫来到郁家,给郁千雪把了好久的脉,只说是病了,但病况如何,病在什么方位却弄不明白。
郁母大怒,女儿当然是病了那还用说,什么大夫这是,两次给女儿看病都看不明白。不由分说抓起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王大夫觉得很冤枉,自己当了一辈子大夫,医术还算过的去,怎么就遇到这么个难缠的病人?他当然不会知道,修仙者受的伤哪是他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能医治的。
正好郁文博回来,得知小妹病重,急忙返回城里请大夫,一来二去大夫请了无数个,药方开了一大堆,先后给郁千雪灌了十几副汤药,都不见起色。
不过有一天药吃完了,来不及进城去买,仅是一日工夫郁千雪的脸色变得正常些了。于是郁母跟儿子商量停药几日试试看。
几日后再找来大夫把脉,果然比几天前有起色。郁母决定不再给女儿服药,只是每隔几天请大夫来家里把脉,得到的说法都是比上一次有起色,家人稍稍安心。
且说郁千雪的身体受到重创,魂魄不能在驾驭,飘飘荡荡来到识海。“冷司阳,你搞什么鬼?”
四周仍是一片混沌,只有中央地带鸿蒙闪耀,亮如白昼,一道魂魄微微飘荡,形状似聚似散,像是失去了意识,随时散开一样。
“冷司阳!”郁千雪忍着心中的惊讶,又叫了一声。
那道魂魄没有反应,像一团飘缈的雾气。
“好吧师父,你到底怎么了?”郁千雪恐慌起来,难道发生了什么?要不他怎会如此惨淡的模样,受了重伤吗?可是为什么啊!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衰弱过。
她朝那团雾气跪了下来,伸手触模过去,却是穿过他的身体没有交集。是啊,现在他们都类属魂魄,哪来的交集。
回想几个月的相处,虽然他性情不太好,常常嘲讽他,却他引到她走上修真之路,又帮过她很多次,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郁千雪闭了一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缓缓的睁开。
不,她不要他死。
打出法诀,召来身体灵力,慢慢修补他的魂魄,虽然不知道修补的方法,但帮他凝聚起来,不让散开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疲惫,不知时间,只希望他能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两天、十天……她日复一日,没有一刻停歇下来。
终于有一天,冷司阳醒了过来。
望着身旁的少女,有些迷惑,轻轻的责备一句:“你怎么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这是他看好的身体,万一有了损伤,他到哪里去寻找第二个来。
但这句话听在郁千雪耳中却明显含着关心,心头微暖,低声道:“那日一直不见你醒来,我只好用法力为你医治,现在算来应该是很多天过去了,所以我才疲惫了些。”
“那日?”冷司阳想起那夜司徒美月找来,自己为震慑于她,将全部法力释放出去,致使魂魄受到重创,失去了意识。“到底过去了多少天,有没有个大概数字?”
“应该……应该是两个月的时间吧。”郁千雪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答道。
“两个月……”冷司阳算了一下,按照自己受伤的程度,即使在她的识海里被纯净灵气温养着也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醒过来,两个月醒来确是借了她的光。伸出识感探查一下这具身体,发觉十分孱弱,阴历的眼神立刻扫向她:“明明自己受了重伤还在这里啰嗦,速速回去疗伤。”
郁千雪被他的眼神吓得一跳,因为当成了关心的言辞,微笑道:“知道了师父,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