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黄疸水都吐出来了,才算是好过一点。但随即又想到一个更加重要的东西,按理说……我现在不应该是被那个黑水包裹着才对么?
随即我又想到刚才在荒山野岭的时候,这个人一靠近我,黑水就向后退的情况,更是疑惑不解。转头正要问这个人具体情况了,就发现这小子居然蹲着在打瞌睡。我一碰他,身子就向我肩膀砸来。
现在天色泛红,是那种太阳即将升起来之前的红色,染遍了半边天空,看起来挺美。天气凉凉的,风吹着很舒服,再加上我们都是累了一夜,自然是困得不行。料想都出了那座镇子,而且又是白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就带着这小子去旁边的旅馆住宿。结果那前台的人一看这小子的样子,就要我们都出示身份证。我搜了这小子身上所有的包,就发现了一封信。本来我不想看的,但是没想到信封面上竟然写了几个毛笔字——“有缘人沈曦亲启”。
一下子,我就愣住了。我不就是沈曦么?莫非这个小子也叫沈曦?心里七上八下,那心跳的速度比神曲《忐忑》还忐忑。嘴唇也跟着哆哆嗦嗦,那前台服务员看到我的表情,还以为我是那个瘾君子什么的,身体就跟着退后,手也往下面模去。
我赶忙一把将这小子送回了车里,开到高速路口才停下。没想到我这么个折腾,那小子还是睡得死死的,而那封信就被我捏在手中,像块烙铁,你想扔,却发现早已黏在了你的皮肉上。
不是我不好奇,只是好奇心害死猫。而这两天的历程,经过了中式恐惧,美式惊悚,我都觉得自己可以写出一本《凶宅》加《狂蟒之灾》的合体剧本了。
但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你以为你自己已经跌到了地板,其实你丫的还在天花板那儿扑腾。
封面上那几个大字越看越是鲜血淋漓,我一把甩开,吓得在座位上直喘粗气。不想怪异的事情就跟我结拜了似的,再次发生了。那封信里竟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
“有缘人沈曦亲启。”
沈世侄:
吾徒白玄,本性愚钝,若之前得罪于你,务必见谅。
吾乃昆仑镜虚白絮道人,特此拜求沈世侄教导吾徒,助其得道。
吾与你叔父伯真,私交甚笃。早年同修道义,情同手足。未想吾之恩师景衔道人一日下山,多年未归。伯真思其甚深,竟只身下山寻他。
时隔多年,吾以为汝之叔父已归入轮回,不想竟得之书信。信中所言,竟是让吾之徒,下山寻你为友,好得大道。
吾念及同门之谊,手足之情,遂寻得弃婴一名,取名白玄。今其年岁双十,道术已小有所成。吾念及伯真师弟之嘱托,不敢有违。今,吾以叔伯之情拜求汝对白玄,勿忘多加照应。
多谢!
我坐在座位上,脑中轰鸣作响,叔父?他喵的怎么又是叔父?
这叔父给我找来一个老公,还要给我找个弟弟?这究竟是安得什么心啊?!
但是见这忽然出现的叔伯竟然会哈利波特里面的那种东西,居然将声音装在一个小小的信封里传递了过来,忽然觉得世界开阔了。要问为什么?
我觉得小小的魏庄就是个面团,我终于可以找人将他收拾得下地狱去了,便觉得心情犹如看到了辽阔的大海一样。
忽然,现实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只听小小的车厢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有缘人沈曦亲启……”
我头皮一麻,将那封信拿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最新款的录音笔啊,我去!还是袖珍型的啊!这他喵的世外高人一下子变成技术宅了啊,有木有!
手忽然变得沉重了,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叔伯的徒弟让我觉得头疼。我抹了把脸,再次不信邪地窜到后座搜这小子的身,我就不信了,这小子真的是个山顶洞人?
当我的手正要模向这小子裤带的时候,前面的窗户玻璃被人敲响了。是一个大盖帽正神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咱这姿势,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这情景太不和谐了,我就跟个流氓似的。
慌张窜回驾驶席,我打开车门就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警察同志,您好。”
“别给我拉稀摆带的,你勒是干哈子?”这警察说着一口流利的方言,用棍子捅了捅后座的窗户就问道:“身份证驾驶证了?快点拿起出来!”
我立刻回身将身份证驾驶证双手奉上,不想那警察快速地看了一遍之后,立刻指着后座道:“那个人啥子了?啷个不出来?”
“我兄弟他昨晚开了一晚上的车,现在睡着了。”
警察上下打量我一眼,大声道:“开车?不得行,喊他出来。”
完蛋了,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刚才我搜了半天都没有见到这人的身份证,到时候押到局子里就恐怕真的说不清楚了。没想到我还没想出对策了,后座门就打开了,那个叫白玄的伪娘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看见我就喊道:“哥,你怎么了?”
说完还揉揉脑袋,一脸疲倦的样子。这下子我感觉到了旁边如同针扎似的探究目光。
“你身份证驾驶证了拿出来看看。”警察冲白玄伸手道,我浑身僵硬,已经做好了蛋碎的准备。没想到白玄忽地解开皮带,在光天化日之下,众多民众围观的现场就从内裤的那个小包里拿出了身份证还有驾驶证等等物品。
末了,还转头无辜地拍拍裤裆,冲我解释道:“师傅说藏在这里最安全。”
你妹,你师傅难道没有教你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解裤腰带儿?!
那民警看看身份证,又看看我,接着看看白玄,腔调奇怪地问:“你姓沈?你弟弟姓白?还是两兄弟?”
我菊紧了一下,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不想这位民警同志居然将证件还了回来,还叮嘱道:“青天白日的,摁是注意一哈儿嘛!勒个哈儿都忍不住吗?”
我欲哭无泪,这你妹的把我当成是走后门的了。但是我还不能解释,要知道越解释越是掩饰,所以沉默地爬上车。不想那警察又敲了敲窗玻璃,指着前面被撞坏的车头说道:“同志,把车修哈再上路,要注意安全是不是?!把养这个的钱,修哈车,保住命,比啥子都安逸!”他伸出小手指,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
“是。”我笑着点着头,心中却流着泪。我不是走后门的啊,我操!
终于,我上了高速。因为车头撞坏,引擎还出过故障,所以我没敢开太快。等到了市区,立刻把车开进修理厂,带着白玄回了我朋友的住处。
白玄说是山里人吧,但是看气质又不土。都会开车的人了,却在进入市区之后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四处打望,跟个野猴儿似的管都管不了。
等着我坐出租车回到朋友家的时候,没想到来开门的竟然是楚御。我愣在门口,楚御则是双眼含泪,唰地一拳头就给我招呼过来了。
“我干你的臭小子,滚犊子的,你死哪儿去了?到镇上警察说你早就走了。你想吓死我们啊!”楚御揍我一顿,舒坦了,大踏步走进门又折了回来,指着一直站在旁边围观的白玄问道。
“操!沈曦,你搁哪儿捡的这么一娘娘腔?”
白玄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仔细地观察我。忽然大叫道:“看,你喝了我的精血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青印儿都消了!”
全场寂静,我黑了脸,楚御是张大了嘴巴,而出门想看热闹的我那个朋友大胖则是下巴都掉地上了。
虽然这事情是事实,但是用这么引人遐想的句子说出来,就跟□已经落实了似的。我一把推开白玄,站了起来,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想白玄这小子的人情世故真跟被狗吃了一样,竟然还起哄道:“嗯,效果还是差了一截,看来我晚上还再给你吃一口。”
这下子不是我黑脸了,而是楚御的脸直接青了。
“沈曦,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癖好?”大胖惊了,连平时那沙哑的嗓子都尖声尖气的。跟个太监似的,说完还拿眼瞅着白玄,小眼睛跟仪器似的发出光射线。
“去你的,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儿!”说完我就拉了把白玄,将众人赶进了屋。楚御的脸一直青着,眼神冷得吓人。反观大胖倒是和和气气地坐在白玄边上,诱惑道:“哟,小兄弟,你还穿着中山装啊,够洋气的啊!”
白玄瞥他一眼,神色不虞地问我:“哥,这胖子是谁?”
大胖的脸抽筋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胖子了,因此努力减了60斤,变成了现在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则瘦的强健体格。没想到居然还被人说成是胖子。那张炮口就想对着白玄喷出火花。我赶忙大手一挥,将胖子赶到一边去,又严肃地转头对着白玄,道:“你千万别叫我哥,我现在听到这个字,都打冷战。”
“你不是我哥是谁,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是沈曦。”说完,还伸手向我模来,口中嚷道:“不信你看师傅那信。”
“操!谁叫你动手的,好好说话行不?”楚御炸了,他最见不得我跟哪个男的亲密了。这小子不是gay,只是因为我小时候被gay骚扰过,差点被奸。当时的情景又是这小子主动去追一妞儿,把我给扔下了。
后来他是见到男的都疑神疑鬼,何况是伪娘体的白玄,立马跟只炸毛鸡一样地窜过来,大手那么一挥,就将白玄往旁边一提,往中间那么一座。
“我告诉你,敢对我兄弟动手,我就敢剁你手!”
白玄开始看着挺呆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更呆了。竟然主动把手伸出来放楚御跟前:“你剁吧。”
……
“我□大爷的!”楚御唰地一声就要往厨房蹦,被我和大胖拽了回来,喘着粗气坐沙发上,责问我:“你上哪儿找一傻逼,放人跟前碍眼?”
“哥,我求你们了!别再骂了!”我抱头痛苦了一下,立刻就倒豆子一样地说了起来。除了我被魏庄那啥的那段,和喝白玄那啥的那段。
大胖和楚御开始还一脸愤愤,后来就跟听天书一样,吓得直抽冷气,不停地问我:“真的?真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把身体往后一仰,躺在沙发上跟骨头都纠结了一样。“你说我遇上的是个什么事儿啊?”
对面两人没说话了,倒是白玄安慰我道:“哥,我师父说了你要活到四十八才死,没那么早。”
我哽咽了,欲哭无泪了。俗话说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他妈还没到半百了,就化作春泥更护花了。这我是该高兴了,还是该哭泣了。
大胖的手伸了过来,一脸苦逼地拍了拍我的腿,安慰道:“节哀!”
楚御听了我的经历后,立刻对白玄整个人都尊敬了起来,就差前面放一香炉,每天给上三炷香了。他听到我四十八就死,人都给吓傻了,立刻向白玄问道:“这位天师,不可能吧?我兄弟人那么好,不可能这么早死啊?”
白玄正在扣鼻子的手往我身上那么一抹,就回他,“哥这是寿终正寝,是福气。你们不懂的。”
如果这是福气,我宁愿你少给我点。
话题一时沉重,除了白玄,我们仨都高兴不起来。心里跟真快死了似的,所有的记忆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魏庄还有那一镇子的百姓。
我就问楚御:“楚御,我让你找的道士了?”
“这年头道士不好找,我给你找了几个和尚。你明儿跟我回去看看,要是行就带过来把丫给收拾了。”
我点点头,复又担心地道:“要不我们带好几个庙的和尚过去,给丫超度了。”
“成。”
我们正在这里商量了,白玄就搁我肩膀上睡着了,食指还放在鼻孔里,跟一弱智儿童似的。我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师伯的嘱托,就觉得这绝对是一个打击人生的责任。
第一天就让我知道时日无多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知道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但是说不带白玄吧,我又不知道该把他往哪儿扔。况且这小子也有那么一丝本事。想着就觉得要不带在身边,等哪天给他送回去。
第二天,我就坐着飞机飞回了A市。一方面是赶,第二方面是躲着大胖,这小子要是知道我把他老婆撞树上了,准得给我掰脸。
白玄晕机,一上飞机就睡了,我跟楚御商量着后续的情况。他建议我先休息一阵子再带上装备和和尚,浩浩荡荡地去剿了魏庄的老巢。
我想的是现在就去,免得夜长梦多。但是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说赢楚御过,这次也一样。他指了指隔壁座位上坐着的白玄,安慰我道:“别怕,不是有天师顶着么?”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心道这天师根本就没有作用啊。魏庄一出场就给丫揍晕了,简直是弱爆了!
但是这话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楚御要是担心了,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24小时无差别守护着你,睡觉时都要把你绑上了,再睡。
等到了地儿,楚御立刻就坐上来接他的车去往寺院接诸位高僧了,而我带着晕头转向的白玄天师杀回老巢,补觉。
A市挺大的,有名的国际贸易商都。机场来往人特别的多,等好不容易上了辆出租车,我给主任打了个电话,就借着工作之便继续在外游荡。白玄晕乎乎地趴我肩膀上,跟个小兔儿似的。结果前面开车的司机就不对劲儿了,那通过后视镜时不时射来的眼神,看得我心口直滴血,赶忙用手把人移走,不想过了一会儿他又靠了过来。
最后那师傅对我说了一句:“兄弟,别移了。人做梦都黏着你,可不是打心眼里的喜欢你么?”
我没说话,是说不出啊。让我怎么说?这小子流梦口水湿了我一肩膀?
出租车在城里绕了大半圈终于到了我住的那个小区。小区在郊区,环境好,前面是荒山,后面是建了一半儿就因为住房问题闹上的工地,左面是垃圾处理厂,右面是茫茫的戈壁。
白玄睡起来跟头猪似的,摇都摇不醒。没办法,我只得背着这小子一点一点地往楼上爬。9楼,老式居民楼,没电梯。我爬上去半条命都差点去了。反观白玄这小子,梦口水都滴到我背上了。
把这小子从背上挪下来,夹在手里,就准备掏钥匙开门。
“吱嘎!”防盗门在我还没有爆他菊的情况下就开了,我站在门口眼睛都瞪圆了,也不敢相信里面那个额上青筋直跳,浑身黑气扑腾的人是魏庄。
恰在这时,白玄醒了。手跟没力气似的往我腰上模,像是要撑着东西起身,嘴里还嚷嚷道:“有阴气!鬼了?鬼在哪儿?”
操!这天师带了跟没带有什么区别?比山寨手机还不如啊!
起码山寨手机现在都有GPRS定位系统了,这货鬼都处跟前了,还问哪里有鬼?
忽然,我想到那个至今没有见过,但是从我还没有出生就把我给卖了的叔父。
嗯,我爸一定是欠了人家一债,要不哪会这么玩我?看这情况的发展,简直就是要玩死我啊!
坑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