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婷看着恢复平静的雪如,笑吟吟的说道:“他还小,经不起夸。怪可惜的,福晋没再生个小格格,要不然,四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一个能干的小子,福晋这辈子可是福气顶天了。”可不顶天了,你做下那事后,你还敢说自己有福气?她不等雪如开口,便对容嬷嬷说道,“容嬷嬷,本宫记得前几日刚得了一支梅花簪,是不是?”
容嬷嬷道:“回娘娘,娘娘当时还说这簪子也是要选人的,一定要选个合适的人戴着才好看。”
“竹心,去把那支梅花簪拿来,还有那一盒茉莉粉也拿来。说来好笑,本宫的兄长曾想给嫂子买个胭脂首饰什么的,呵呵,一大男人兴冲冲跑进水粉店,可惜被鹰啄了眼,竟然买了次等货,弄得嫂子是哭笑不得。你说说,这以次充好的都敢糊弄本宫的娘家人,那卖西贝货的,还说不准把西贝货卖到哪里去呢。”把西贝货卖到皇宫,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雪如尽量保持脸上淡然的神态,却还是不能掩饰忐忑和惊慌。难道皇后娘娘知道什么了?不可能,是巧合,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呢?看到竹心拿来的那支梅花簪,雪如悬在半空的心才安全着落。不是的,和那支满是秘密的梅花簪不同,真的是巧合。
“这支梅花簪,和福晋很相配,竹心,还不帮福晋戴上,让本宫好好瞧瞧。”卿婷浅浅笑着,心里却冷冷说道:还知道怕,怕了还敢做?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想象力的匮乏,那根梅花簪竟然和花月容的一支簪子很相像,不过,那个风情风尘并存的女人不适合梅花簪,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虽然说事情出了差错,但是以她对世豪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娶花月容,他要娶,也只会是云香,呵呵,那个女孩有的可是花月容没有的。本来她还想看看世豪这次没了她这个恶妻挡道,能不能抗住这位命硬的格格(但凡爱云香的男人,都因她死于非命,一个比一个惨),顺道花几年工夫,把她没有带走的财产一点一点变成自己和孩子的(省得他为了云香毁了大半生的基业),沈先生和沈太太的生意怎么分得开?就是离婚了外面的生意也不能那么快一拍两散啊。她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
“娘娘,奴婢怎么配得上。”雪如惶恐起身,推却道。
“怎么配不上,本宫觉得很配,容嬷嬷,你说是不是?”卿婷笑吟吟看着雪如带着梅花簪,不停变化脸色。做妻子的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卿婷可以理解这种痛苦,她的母亲,她自己本人,都亲身经历过,但是雪如的做法令她厌恶,而且这个女人,看重的可不仅仅是丈夫的爱,还有权利。追求权利没有错,但是用偷龙转凤的方式追求?因为爱自己的丈夫不愿失去他,所以用别人的儿子代替丈夫的女儿?要照她的做法,当年母亲应该把卿婷掐死,因为父亲很看重这个聪慧的女儿,卿婷也应该把自个两个孩子淹死,因为这样世豪就真的疯了。“这盒茉莉粉,福晋拿回去试试,本宫瞧着,比以往进上来的都要好些。”
等雪如离开后,卿婷细细啜着容嬷嬷递上的茶。当时如果不是世豪站在自己身边,是别人花月容除外,她也会那么做,莫非她骨子里有些英雄情结?卿婷自嘲。不过即使出了意外,也不代表事情不会顺利发展下去。一个优秀的策划者,应该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布置好所有应对的措施,卿婷不敢说自己布置的万无一失,但也能保证自己的孩子能顺利成长,虽说坎坷会多一些,但他们不用跟着世豪,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一切。卿婷早就在孩子出生后,在万种可能中,增卝加死亡的可能,毕竟,穿越出现了,孩子出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卿婷慢慢体会着茶香中淡淡苦涩的。原先的念如坐在咖啡店里,轻描淡写喝下最苦的咖啡,默默消磨时光,曾经这里是世豪带她买棉花糖的那家小店。卿婷也曾去过那里,品味一杯咖啡的内涵。苦涩,但又蕴含着香醇。卿婷勾唇一笑,方天羽母子被赶出裕王府不久,就被卿婷找机会救了下来,方天羽是她亲自抚养成人的,这已经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卿婷用戴着指甲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日后是福是祸,只能靠他们自己,此生,她不可能碌碌无为,但也不会自以为是救世主,她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蠢材。既然要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那么她势必要做些什么,雪如,就当她练手的一个炮灰。
“容嬷嬷,让人去问问纯贵妃,舒妃,庆嫔,有没有工夫过来陪本宫玩玩叶子牌。”卿婷本人对玩牌没有任何兴趣,穿越成念如后,念如也不在行,但是那拉氏倒是有两手,何况后宫的娱乐活动不多,有空玩两把,顺便八卦一场,也打发了时间。卿婷不想和其他女人对立的厉害,何况不玩牌,宫务也处理完了,她就只能像前几日,念佛经打发时间。
皇后娘娘要玩牌,谁敢不来,当下三个人忙揣着估模足够输的金瓜子来了,和皇后玩牌,还想赢钱?不是人人都是老佛爷——
雪如整个身心都被梅花簪占据,发髻间的梅花簪似乎沉重起来。一回到王府,她就忍不住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从箱底翻出那支被珍藏多年的梅花簪。
因为被火烤过,梅花簪变得乌黑,有些地方被烧融,看不出曾经的精致美感。雪如黯然神伤,皇后又令她想起当年的事,寒冷的夜晚,火红的炭火……她握着梅花簪,心里巨痛,若不是姐姐雪晴心狠,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至少自己可以时常见她一面,给她一些补偿。她却不想,满洲人对人口控制严格,雪晴身份限制,把那孩子带回家中又用什么身份安置?何况,她用什么补偿女儿?抛弃,其实说能补偿就能补偿的?
秦妈见雪如回来后就把屋里的丫鬟都打发走,神情也不是很对,心里不放心,便悄悄进屋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道雪如竟然拿着那支梅花簪出神,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关上门,上前压低声音,语音急切地说:“福晋,您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老天爷,千万别让人看到!”她连忙把梅花簪从雪如手里夺过,藏了起来,满脸惊恐不安的往窗外瞧,生怕刚才有人经过。
“我的女儿,被你们无情的扔掉,连想想她都不能吗?都不知道我的女儿现在生活的怎么样,甚至不敢肯定她是死是活……”雪如幽怨的说道。
秦妈不等她说完,急忙打断她的话:“福晋,三位格格都嫁的好,世子也聪明伶俐,当年放白狐的事,被皇上称赞,等世子长大成人,还不知道怎样有出息,怎样孝顺您呢。”
雪如身体一颤。她这辈子,只能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没有第四个女儿。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皓祯是好的,他就是自己的儿子,王府将来的继承人,硕王府将来的出路,都要依靠他,而不是依靠皓祥。自己的地位能够稳定,都是靠自己“有了儿子”。想到此,雪如惨然一笑,说:“是,我的‘皓祯’是个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将来,皓祯长大了,还要娶一个好儿媳,延续香火,把硕王府发扬光大。”
秦妈缓缓说道:“福晋,您就不要东想西想,就安安心心把世子抚养成人吧,王爷对世子,抱有很大的期望,福晋,你这一辈子,不就求一生安康,您现在不是求到了吗?”
雪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她缓缓睁开眼,方才的悔恨、幽怨都不见了。“皓祯呢?还在跟阿克达习武?秦妈,咱们去厨房,我要亲手给皓祯做些汤羹,这孩子太努力,可不能因为好学而累坏了身卝子,皓祥又指望不上,一切都只能看皓祯的了。”
秦妈扶着雪如的胳膊,笑道:“福晋说的是,别家的孩子哪个能比得上世子?小小年纪就得皇上的赏识?说不定,将来世子还能尚主呢。”
雪如正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想起一事,伸手模发髻,取下卿婷给她的梅花簪。“这是皇后娘娘赏的,放到首饰盒里收好。”她心里膈应,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让她很不舒服。
雪如想不到,日后卿婷会时不时“提醒”她一下,让她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