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蟠度秒如年的期盼等待中,亥时终于姗姗来迟地来临了。
门外也准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薛蟠立刻几步走过去打开门,便见到先前两位镖师带着另外两个镖师站在门外,身上均穿着黑色夜行衣。
薛蟠这才想到自己没有这种专业服饰,遂对几人道:“你们等一下。”
说完来到衣柜旁边,翻出一件黑色绸缎长衫穿上,然后转头对几个镖师打个响指道:“OK,可以行动了。”
众镖师:“噢……尅?”
薛蟠挠挠头,想了想解释道:“这是我学来的方言,就是‘好’的意思。”
众镖师闻言方明了地“哦”了一声,几人一起蹑手蹑脚下楼,出了客栈朝着柳湘莲暂住之处行去。
不多时来到一家小院外,几个镖师停下脚步,向薛蟠示意就是这里了。
薛蟠抬头看了看那足有三米高的院墙问道:“翻墙过去?”
领头镖师点点头,然后对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镖师道:“小刘,你过去?”
那刘姓镖师立刻苦着脸道:“为什么又是我?”
领头镖师道:“谁让你来得最晚,还吃得最多,长得还最高,不是你是谁?还不快过去!”
薛蟠正纳闷翻墙和身高有何关系,就见那刘镖师走到墙边,背靠墙壁气沉丹田稳稳扎了个马步。
薛蟠:“?”
不是要翻墙么,怎么扎起马步了?
难道还要先运一会儿功?
可是要运功也该面朝墙壁啊,背朝着墙壁怎么跳,难道这位脑后还长了眼睛?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领头镖师已经走到刘镖师身前,伸手按住他的头顶,一用力便上了他的肩头,然后两手抓住墙头,吃力地爬了上去。
薛蟠顿时一脸黑线,这些武林人士翻墙不都是提口气一个旱地拔葱就上去了么,怎么他们还要叠罗汉?
到底是那些三流武侠剧忽悠观众呢,还是这些人太菜了?
希望不是后者才好,否则……
薛蟠正忧心忡忡,就见几个镖师麻利地爬上墙头,领头镖师对薛蟠道:“薛大爷,你也上来吧。”
薛蟠点点头,走到柳镖师身前,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撑住。”
刘镖师一脸便秘状点头握拳。
薛蟠也学着领头镖师那样,用手按住刘镖师头顶,一用力踩上刘镖师肩头,下一秒脚下打滑,“哇呀”怪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刘镖师立刻双手捂眼作不忍观看状。
领头镖师忙强忍爆笑的冲动,做出一副关心情态问道:“薛大爷你没事吧?”
薛蟠一脸囧相爬起,尴尬笑道:“脚滑,脚滑。再来一次。”
说完再次按住刘镖师头顶往上爬。这次小心了许多,总算爬上了墙头。
然后领头镖师伸手用力把刘镖师给拉上了墙头,这才提气跳了下去。
其他人也跟着一跃而下。
还好他们下去时没有叠罗汉,薛蟠有些欣慰地想。
接下来刘镖师自觉在墙脚扎好马步,让薛蟠爬了下来,然后几人一起悄悄模到对面房屋窗下。
领头镖师伸手:“拿来。”
薛蟠:“啊?”
领头镖师连忙低声提醒:“香。”
薛蟠连忙从怀中取出那只铜仙鹤递过去。
领头镖师接过来,然后再次伸手。
薛蟠:“什么?”
领头镖师:“火刀火石。”
薛蟠一拍后脑勺:“糟糕,我忘带了。”
众镖师一脸黑线看向薛蟠。
众镖师心声:只带香不带火刀火石,大哥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么?
薛蟠一脸无辜看向众人。
拜托,老子在现代向来是用打火机的,在薛家也从来不用老子点灯,当然不会随身带神马火刀火石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领头镖师为难道:“没有火刀火石怎么成?要不小刘你去托一下,小张跳墙回去取?”
刘镖师一脸苦逼状看众人,片刻后忽然一拍后脑勺道:“刚想起来,我好像带了。”说完伸手到怀中去模。
众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刘镖师果然不负众望地模出了火刀火石,领头镖师连忙接过去打着,将铜仙鹤内香点燃,然后用长长的鹤嘴将窗纸戳了个洞探进窗内,然后在鹤尾一个小洞用力吹气,将烟吹入房间内。
片刻后,领头镖师直起身子:“好了,全吹进去了……咦,我的头怎么有点晕?”
会晕就证明香的效果确实不错,连外面吹的人都头晕,里面的人肯定已经被迷倒了。
薛蟠一面想一面推开领头大哥,把眼贴到窗纸上朝屋里望去,然而屋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见床上似有个人影拥被而眠。
薛蟠道:“在睡着,应该是迷倒了,我们现在进去?”
领头镖师道:“稍待片刻,等烟散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领头镖师方道:“能进了。”
薛蟠连忙道:“你们随我进去,拿绳子把他捆床上。他不醒最好,他若醒了,你们便一起把他擒住。”
领头镖师道:“薛大爷放心,这点小事我们还能办妥。”
说完从腰后模出一把短匕首来,插、入窗缝间将窗闩挑开,然后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薛蟠和其他几名镖师也跟着跳进屋内,领头镖师取出火刀火石打着,然后将桌上蜡烛点燃,这才转身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掀开。
薛蟠跟在他身后,正准备取出绳索捆人,却听领头镖师惊“啊”了一声。
其余人被他吓了一跳,齐齐朝床上看去,这一看不打紧,所有人都不由一愣。
只见床上哪里有人,被子下面只有两个枕头静静地躺着。
就在这时,屋后的窗户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剑跃了进来,稳稳落在房间内,灯光下只见来人剑眉星目玉面朱唇,俊脸上神情冷若寒霜,不是柳湘莲又是哪个?
领头镖师一看柳湘莲竟好好的,不由得也是一愕:“你没中香?”
柳湘莲冷笑一声道:“你们一来到窗下我便已知晓。白日里遭人下毒,晚上自然要警醒些。”
说到这里冷冷看了薛蟠一眼:“我只以为是在杭州结的仇家找上门来,不想却是你这蠢物阴魂不散。”
薛蟠闻言立刻炸毛道:“你说谁是蠢物?——诸位镖头,现在该你们大显身手了!拿下此人我重重有赏!”
几名镖师闻言立刻各抽兵刃围住柳湘莲。
只见那几人一个个身材剽悍魁梧横眉立目,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杀气腾腾虎视眈眈,相比之下柳湘莲就显得人单力孤,那纤瘦的小身板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饿狼围住的小羊,怎么看都只有被人蹂、躏的份儿。
薛蟠怎么看都觉得己方胜券在握,遂在一旁得意狂笑,脸上是一副经典的恶霸表情:“哇哈哈美人你还是赶快投降吧,否则这些人若是不懂怜香惜玉伤了你,本大爷可是要心疼的!”
柳湘莲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脚尖一点飞身前掠,手中宝剑嗖地一声,犹如灵蛇出洞般刺出。
站在他对面的领头镖师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肘猛然一痛,当下惨叫一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薛蟠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领头镖师左手捂着右手肘,鲜血自指缝间泊泊涌出。
其他镖师见老大受伤顿时急了眼,齐齐发一声喊朝着柳湘莲扑上,两把刀一柄剑同时朝他身上招呼。
柳湘莲见状毫不慌乱,只脚步一错便避过了几人的攻击,紧接着手腕一抖长剑刺出,立时便又有一人右手肘中剑,鲜血长流痛呼失声。
领头镖师一看点子太扎手,连忙大喊一声:“风紧,扯呼!”紧接着一马当先朝围墙处跑去。
其他人一见老大都跑了,自然也不甘人后,纷纷拔足便逃。
薛蟠没想到这几个镖师居然这么菜,竟被柳湘莲三招两式便打得落荒而逃,见状不由心中暗叫声“倒霉”,然后也拔脚朝围墙处跑去。
这时领头镖师和刘镖师已经跑到围墙下,刘镖师扎好马步,领头镖师艰难地单手往上爬。
柳湘莲也不理会那几个镖师,只提剑追薛蟠一人。
薛蟠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近顿时慌了神,连忙来个急转弯朝大门处飞奔。
奈何他虽然跑得很快,柳湘莲却比他还要快,薛蟠没跑出几步便觉得颈侧一凉,一股森然寒气透过肌肤侵入。当下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连忙停住脚步侧头一看,果见一柄利剑稳稳架在自己颈间。
薛蟠生怕他手一抖隔断自己颈侧大动脉,连忙举起双手颤声道:“别、别杀我,我投降还不行吗?”
柳湘莲闻言,举步绕到薛蟠身前,手中长剑始终紧贴他颈侧,也不开口说话,只用一双漆黑墨瞳冷冷地盯着薛蟠。
薛蟠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为求自保只好放低姿态装孙子求饶:“柳大爷,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冒犯您,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行不?我保证日后再也不找你晦气了,真的!”
柳湘莲仍旧面无表情看着薛蟠,片刻后开口道:“你们在窗下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薛蟠闻言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刚想继续求饶,边听柳湘莲继续道:“我本以为你会记住上次的教训,不想你却贼心不改,仍旧对我纠缠不休,这次却饶不得你。”